在線試讀

第四章
等出了醫(yī)院大門的時候,何南知就一臉不耐煩地將我放下來,還刻意和我保持了距離,仿佛剛才深情的人不是他。
我緩慢著跟在后面走著,不遠(yuǎn)處,就是何南知的車子。
他一手打開后面的車門,指使我上去。
我疑問道:“怎么不是副駕?”
一直以來,我都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的。
我以為,那是我的專屬位。
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坐到后排。
何南知“咳”了一聲。
“聽話,你坐在后面吧?!?br>既然何南知一定要這樣,我也便坐進(jìn)了后排座。
突然間,副駕駛一頭漂亮的黑藍(lán)色長發(fā)回轉(zhuǎn)了過來。
“江念念,你好?!?br>“經(jīng)常聽南知提起你,我特意跟過來為你探病呢?!?br>是賀蕓倩。
聽起來,她好像是女主人。
而我,是她跟何南知生活中不經(jīng)意的“小插曲”。
我卻強穩(wěn)住情緒。
回道:“你也好?!?br>“我也經(jīng)常聽南知給我講你跟他的故事?!?br>賀蕓倩又把頭轉(zhuǎn)了回去。
然后,以高八度的聲音,說道:“嗯,聽過就好!”
何南知發(fā)動了車子。
他專注著開車,而賀蕓倩不時的幫他擦汗。
時不時的,“啊——,張嘴?!?br>“乖,倩倩喂你吃好吃的?!?br>何南知十分的聽話。
嘴里不停的咀嚼著賀蕓倩喂給他的蛋糕,巧克力,水果。
賀蕓倩滿臉的得意。
一邊看著車窗外不停轉(zhuǎn)動的景色。
一邊說道:“有些人啊,就是喜歡鳩占鵲巢?!?br>“明明得不到愛,卻偏偏死守著自己那一份固執(zhí)。”
“南知哥哥,你說我講的對不對呢?”
何南知干咳一聲。
好像在跟賀蕓倩唱對手戲一般。
“倩倩,你的話對于我來講都是真理?!?br>“嗯,南知哥哥最乖了,你對我永遠(yuǎn)都是這么好。”
“唉,只是,生不逢時?!?br>“明明是對的人,時間卻又不一定對?!?br>“我真是好命苦!”
何南知懊惱的自責(zé)說:“都怪我...若不是當(dāng)初我惹你生氣,你也不會一氣之下跟我提分手,我就不會答應(yīng)念念的表白......”
看著前面二人上演苦情戲,話里話外都是對我滿滿的惡意,指責(zé)我玷污了他們神圣的愛情。
剛剛愈和的創(chuàng)傷口又在隱隱發(fā)疼。
疼得我直冒冷汗,說不出話來。
我的心情瞬間降到冰點。
也許,是我想多了。
我以為他來接我,是為了給彼此一個臺階下,兩個人還有以后。
可現(xiàn)在我才知道,他何南知從來就沒想過在我這里得到任何機(jī)會。
他全心全意愛的只是賀蕓倩。
一路上,何南知只顧著開車,偶爾與賀蕓倩交換眼神。
滿滿的,全是甜蜜。
我不停的咳著。
只因車?yán)锶悄枪呻y聞的“紫羅蘭”香水味道。
賀蕓倩的輕奢皮衣,是紫羅蘭款式的。
發(fā)髻,是紫羅蘭。
所以,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車?yán)锏南闼彩亲狭_蘭。
很好,這很“何南知”。
他還是那么癡情,那么專一,只是不是對我。
我撫著肚子,嘴角邊,揚起一抹艱難的微笑。
心中暗語:“寶寶,以后媽媽得一個人陪你過日子了?!?br>“你不會再有爸爸,我們也不會再需要爸爸了?!?br>......
把我送回酒店,何南知跟賀蕓倩急不可待的便要離去。
賀蕓倩微笑著向我揮手作別。
“念念,好好養(yǎng)身體。”
“我跟南知還有重要會議,就不陪你了?!?br>“放心,我們還會有再見的日子?!?br>我也微笑的向他們招手。
“再見,祝你們開會順利,玩得開心?!?br>何南知一愣神,似乎對我的表現(xiàn)感到很意外。
既然苦情不管用,我何不平靜面對一切。
在來的路上,我就己經(jīng)想好了離婚協(xié)議的內(nèi)容。
曾經(jīng)的美好,都是過去時。
我也應(yīng)該為我和孩子的將來打算了。
別了,何南知,曾經(jīng)的陽光大男孩,我曾經(jīng)的最愛。
路,還要走。
但不再包括何南知,那是獨屬于我跟孩子的路。
我去前臺退房的時候,想到何南知應(yīng)該會來取押金。
便留下了一張便條,交到前臺服務(wù)員那里,以便轉(zhuǎn)答。
“最后一次叫你南知哥哥。我跟寶寶回去了?!?br>“一別兩寬,一拍兩散?!?br>“稍后,我會把離婚手續(xù)交到你的手上。”
“我走了,祝,平安,喜樂!”
......
我回到了原本屬于我的城市。
再次住回我的大別墅,看到了那幅《麥田》。
畫作中,男孩,還是那個男孩。
女孩,還是那個女孩。
我的心境卻再也不同往昔。
我再也沒有給何南知打過一個電話,也沒有發(fā)過一條微信。
不過,手機(jī)里還存著他的電話號碼和微信號。
這時,我才發(fā)覺。
刪不刪他已經(jīng)不重要了。
他與我而言,我已經(jīng)不會再產(chǎn)生大的情感波動,只是我沒想到很快我就被現(xiàn)實狠狠打臉。
我收拾好心情,一方面讓律師幫我起草離婚協(xié)議和我需要的條款。
另一方面,我又恢復(fù)好曾經(jīng)最好的狀態(tài)。
接著努力打拼事業(yè)。
就仿佛,我又回到了大學(xué)時代。
一切都是新的開始,渾身充滿了干勁兒。
......
第二天,我早起來到單位,所長卻一臉嚴(yán)肅的把我叫到了所長辦公室。
以我在研究所的地位,就算是所長在平時也是很給我臉面的。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張所長怎么會對我擺出一副臭面孔。
剛進(jìn)到辦公室,我想要坐下來。
張所長厲聲道:“江念念,我是這么信任你。把團(tuán)隊交給你帶,把核心技術(shù)資料交給你保管。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對我,怎么對咱們所里的?”
“老實交代吧,你有沒有收取外縣市本系統(tǒng)競爭單位的好處?”
我一臉的疑惑。
這話是怎么說的。
“張所,我的人品你是知道的。我從來沒做過對不起咱們研究所的事情?!?br>所長的情緒更加的激動。
一拍桌案,茶杯也跟著震動了幾響。
“可是外縣市的賀蕓倩己經(jīng)拿著咱們的技術(shù),提前上報到本系統(tǒng)的頂級主管單位?!?br>“靠著這項技術(shù),賀蕓倩己經(jīng)成功上位,成為我的頂頭上司。”
“先不用提那大把的科研獎金。單是本單位這么多同事,這么多年的心血,這么多年的付出全都白費了?!?br>“不是你這兒出了問題,我想不出任何有紕漏的地方!”
突地,我的腦海中仿佛響起了炸雷。
何南知,何南知,一定是何南知?。?br>他之前哄著我,從我這里騙走了核心技術(shù)資料。
然后,他又順理成章的“孝敬”給賀蕓倩。
我整個人都快暈過去。
“張,張所?!?br>“對不起!”
張所長冷笑一聲。
“哼!”
“你這算是間接的承認(rèn)了?”
我默不作聲。
無顏面對領(lǐng)導(dǎo)這些年對我的器重和培養(yǎng)。
張所長沉聲道:“你是自己解決,還是由我親自出手?”
這算是老領(lǐng)導(dǎo)給我留下最后的尊嚴(yán)了。
我忍受了何南知的背刺。
在何南知對我施展冷暴力的時候,我沒有痛哭。
在手術(shù)臺上,我為了留住寶寶,幾乎與死神爭命的時候,我沒有痛哭。
在賀蕓倩挖苦,嘲諷我的時候,我也沒有痛哭。
但是,現(xiàn)在我卻止不住的淚流滿面。
我強忍著不讓哭聲傳得太大。
“所長,我,主動辭職?!?br>“我對不起同事,對不起您。”
張所長也沒有多說什么。
“唉,姑娘,去吧?!?br>“自己去人事部辦理離職手續(xù)?!?br>“所里會給你留個體面,就說你是因為身體原因,主動病退!”
我“嗯”了一聲。
擦干了淚水。
向老所長深深的鞠了一躬。
然后,掩面,低頭,向門外走去。
辦公室外,卻早己聚集了許多的同事。
他們的獎金沒了。
心血,白白付出。
有的是一家老小,指望這個技術(shù)項目改善生活。
還有的,靠著這個項目來升職,加薪。
現(xiàn)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我不敢看大家的眼光。
我感到全身都火辣辣的疼痛。
一位新調(diào)進(jìn)所里的小姐妹低聲道:“念念姐姐,你,哎,你曾經(jīng)是我在科學(xué)領(lǐng)域的偶像?!?br>“江組長,一路走好。人生本就如此,誰能無過?!?br>“我家的小孫女讓我給你帶聲好,她說等到她過生日的時候,希望你能去我家教她科學(xué)知識!”
大家那善意的安慰,卻如同一根根刺一樣刺在我的身上。
我不敢跟大家多作交流。
飛奔著,我逃出了單位。
一整天,從路上,到車上,再到別墅里。
我不管自己在哪里,都是不停的撥打著何南知的手機(jī)。
撥打到手指發(fā)抖,他那邊卻連半個回音都沒有。
直到夜晚,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倒別墅的地毯上。
整個人有種崩潰感。
抬目,黑暗的星光下,又看到到那幅《麥田》。
我沖上去,摘下這幅我曾愛如珍寶的畫作。
隨著我大力的撕 裂,《麥田》變成了一片片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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