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澈平靜的眼眸驟然暗下去,與晏姝交握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眸光顫動。
這枚玉佩……怎么會在郁子安身上?!
察覺到身邊的少年身體輕顫一瞬,晏姝側目詢問,“怎么了?”
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攥緊了披風,謝斂垂眸,將眼底的波瀾逼回去,再抬眸對上晏姝的眼睛時,眸底微光閃動。
他勾了下唇角,輕聲道:“殿下這塊玉佩真好看?!?br>
晏姝眉梢微挑,“你喜歡?”
喜歡。
自然喜歡。
何況這枚玉佩……原本就是他的東西啊。
謝斂乖巧的點點頭,眼眸晶亮,“喜歡?!?br>
“你閉嘴!”郁子安沒想到謝斂竟然還敢覬覦不屬于他的東西,氣憤難忍,破口大罵,“你一個連賤奴都比不上的質子,怎么敢覬覦長公主的東西!”
“給本宮堵了他的嘴?!标替鄣追恐湟?,冰冷徹骨,“本宮不想再聽他亂吠!”
“是?!笔绦l(wèi)在床榻上拿起一塊不知道用來做過什么的布條堵住了郁子安的嘴。
郁子安臉色扭曲,掙扎地瞪著謝斂,“唔唔唔——”
晏姝目光微轉,掃了眼那枚雙鳳玉佩,沒有半點去拿的意思。
“這玉佩臟了,你若喜歡,本宮讓人用上好的暖玉再雕一塊更好的。”
她幼時喜愛雕刻,這枚雙鳳玉佩是她花了許久才刻好的,刻的并不精細,稍微細看便能看見明顯雕刻的痕跡,但因為是她的第一個作品,刻好之后她便一直貼身佩戴著。
十二歲那年秋獵,她騎著小馬駒狩獵,追射一只白狐時不慎與侍衛(wèi)失散。禍不單行,小馬駒踩到松軟的山崖邊緣,她被甩了出去,滾落山崖,掉進了一處十分隱蔽天然形成的山洞內。
滾落山崖時她磕到了頭,再醒來時雙眼視物模糊不清,還發(fā)起了高熱。
然而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山洞里還有一個人。
是一位沉默的小少年,三日三夜一直陪伴、照顧著她,若非如此,她早已殞命在那山洞之內。
小少年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尋來野果喂她,將身上的衣裳脫了給她穿,與她抱在一起取暖。
晏姝多次問過他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卻一直沒有得到回應。
害怕獲救之后認不出他,晏姝將身上的雙鳳玉佩贈給了他。
因為身上的傷她反復發(fā)熱,終于在三日后,少年拉著她的手在她手心留下一行字“我爬上崖頂找人救你”就徹底消失在山洞內。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因為身上的傷她徹底昏厥過去,再醒來時已經(jīng)被救回了皇宮。
鳳貴妃守在她床榻前,告訴她,是郁家二公子救了她。
為了救她,郁家二公子徒手從陡峭的崖壁爬了上來,渾身遍體鱗傷,險些丟了性命。
晏姝身上多是皮肉擦傷,視物模糊不清的癥狀在太醫(yī)施針之后就好全了。
她去看了還被安置在鳳貴妃宮里的郁子安。
小少年生的眉眼俊朗端正,只是身量瘦弱單薄,與她印象中山洞中那個小少年相差無幾。
他手中還緊緊握著一枚雙鳳玉佩。
晏姝才知道,原來與她在昏暗山洞里相處三日三夜的小少年是郁家不得寵的庶子。
晏姝收回思緒,眼神復雜的看了眼面容扭曲的郁子安。
一個人的變化怎么能這般大。
十二歲的他能舍命救她,二十五歲的他卻能為了活命給她灌藥送給敵國皇帝。
驀地,手被身側的少年用力攥緊了,晏姝扭頭,在少年白皙俊美的臉上看見一抹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