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到這時，已經(jīng)是二十分鐘之后。
老板心地很好，或者是看賀庭洲的面子，一直等到沈聿來接她才打烊。
這老胡同更深夜靜的，一個小姑娘不安全。
霜序跟老板道了謝上車，沈聿看了眼這間樸實而偏僻的面店：“怎么跑這么遠來吃面？”
說不清自己什么心理，她下意識隱瞞了賀庭洲的名字：“有個朋友推薦的，這家的面很好吃?！?br>“跟朋友一起來的？”沈聿問。
“嗯。他先走了?！?br>車開出胡同，駛上柏油馬路，車廂里靜默片刻，沈聿不經(jīng)意地問：“跟漫漫聊什么了？”
“沒聊什么?！彼蚧卮?，“陪她給她媽媽買生日禮物了?！?br>“買了什么？”沈聿問。
她頓了下，下午一家店都沒逛過，一時之間編都不編出來：“咖啡……店?！?br>謊她撒，后半部分讓陸漫漫自己去圓吧。
回到沈家時，客廳燈火通明，出差的沈長遠已經(jīng)回來了，付蕓還沒睡，正在客廳等著他們。
看到他們回來，付蕓提著的心才徹底放回肚子里，忍不住嗔怪道：“你跑去吃面也不跟老汪知會一聲，人找不到，電話也不接，讓我們一通好找。這么大人了怎么還像小孩一樣，想一出是一出的，不知道考慮后果。”
霜序低頭道歉：“對不起，干媽，讓你們擔(dān)心了?！?br>沈長遠拍拍付蕓的肩，讓她冷靜：“人找到就好，霜序又不是故意的?！?br>又對霜序說：“你干媽就是關(guān)心則亂。一會聯(lián)系不上你就擔(dān)心，自己在家里急得團團轉(zhuǎn)，還把你哥都叫回來了?！?br>霜序點頭：“我知道的?！?br>付蕓氣還沒消：“我不是要怪你，你做事要有分寸，只是讓你陪漫漫去買份禮物，你再不高興也不能玩失蹤……”
沈聿直接打斷她，抬手輕輕拍了下霜序的腦袋：“上去休息吧。”
霜序看了眼付蕓，因為沈聿的袒護，付蕓臉色更差了。
沈聿神色清淡：“聽話。”
這一晚霜序睡得不太好，夢做得斷斷續(xù)續(xù)，很多片段都是小時候的場景。
醒來之后，天光大亮，陽光從窗簾鋪灑進來，將帶有細閃的壁布照耀出粼粼的微光，晴朗而靜謐。
霜序躺在這張屬于她的床上，環(huán)視著她的房間。
她在沈家生活了十年，每一盞燈的溫度、每一塊地磚的花紋，都溶于血液般熟悉，二樓的旋轉(zhuǎn)樓梯她閉著眼睛都能走上來。
這里距離附中15分鐘車程；她在泳池里學(xué)會了游泳；十二歲時心血來潮養(yǎng)的烏龜，現(xiàn)在還在院子的池塘里頤養(yǎng)天年。
“家”在她腦海中的具象化就是這座房子，但十八歲以后，很多事情都變了。
被送走的那五年就像一場漫長的脫敏，而從她回國那一刻開始，就正式開啟了離開這個家的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