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里頭,誰交公中多少,一眼就瞧清楚了。
謝昭笑了笑。
“再說生娃,我媳婦兒雙胎難養(yǎng),這是常識,大伯母沒有就算了,可是長了嘴總能問一問?縣醫(yī)院里頭說我媳婦兒再去晚些,大人小孩兒都保不住?!?br>
“要是我孩子出了事兒,誰負(fù)責(zé)?家里?還是你?”
提及妻兒,謝昭的神色終于一點點冷了下來。
他聳聳肩,看向了院墻外,嘴角噙笑,“不是自家娃不心疼,就算是生了女娃又咋樣?人毛主席說了,婦女也能頂半邊天,各位嬸子大娘也都是婦女,怎么你們還瞧不起女娃?女娃的命就不是命了?”
一群人一下子聽見語錄上的話,紛紛噤了聲兒。
而屋子里,躲著不肯出來的謝恬,也悄悄冒了個腦袋出來,看著謝昭,神色有些震驚。
婦女也能頂半邊天嗎?
這話,她還是第一次聽。
她……
也可以嗎?
這會兒王金花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她瞪了一眼謝昭,罵道:“啥不把女娃當(dāng)人看?我可沒說這話!反正這是你爺爺定下的規(guī)矩!公中的錢,你們就得還!”
她知道謝昭嘴皮子利索。
哼。
果然是念過書的,瞧瞧這嘴!
不過,不管咋樣,這錢,他得還!
謝昭道:“還可以,但是,既然要分家,那就把這錢攤開了分,我只還一半!”
他扭頭看向謝友振和謝誠,“爸,哥,這分家該怎么分,我沒譜兒,但是公中的錢是我借的,那就我來還。”
謝昭說完,伸手從口袋里掏出錢來。
這是今天自己賣魚和野菜掙的。
他之前已經(jīng)清點過了,一共七十八塊五毛錢。
在供銷社里頭花了一筆,還剩下六十元整。
這些錢,原本是用來明天出院繳費的,但是現(xiàn)下看來,得先把家里公中的錢還了再說。
謝昭抽出十五元,遞給了王金花。
見后者沒接,他笑盈盈道:“怎么,大伯母是想按照人頭來還?那好啊,我家出了三個勞動力,你看……”
王金花瞪大眼,幾乎是本能反應(yīng),趕緊伸手接過了那錢!
只是她并不是嫌錢少。
而是,她是在震驚自己剛才瞧見的那幕!
好多錢!
厚厚的一大疊,最頂上的,居然還有一張大團結(jié)?
他哪兒來的那么多錢?
要知道,那會兒子家里頭拿了三十塊錢,可全都是零零散散的,哪有什么大團結(jié)?
那,那不就是……
“這是你自個兒掙的錢?!”
謝昭挑眉。
他并沒有否認(rèn)。
掙錢這種事兒,藏是藏不住的。
而且,他今后只會掙更多的錢,壓根沒必要瞞。
王金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就像是吃了一頭蒼蠅,難受得要命!
“那你怎么不交公中?咱們現(xiàn)在還沒分家呢!這錢,我們老謝家也有一份!你爺爺奶奶還在這里呢!”
謝昭雙手環(huán)胸,有些好笑的看著她。
“大伯母怕不是忘了,我可是早就分家出去了?!?br>
王金花一愣。
分家出去?
是了。
謝昭這么一提,連帶著院墻外頭的村民們也都想起來了!
早在結(jié)婚的時候,謝昭就帶著老婆搬到河灘那邊去了,可不就是分家么!
都分家了,誰還交公中的錢?
王金花這下是什么話都說不出話來了。
一直在抽旱煙的謝友振終于敲了敲煙桿,將煙灰抖落,這才站起身來。
他朝著謝長田和鄭貴娥看去,聲音有些沙啞喊道:“爹,媽,今兒個這家是一定要分嗎?”
謝長田和鄭貴娥眼神有些閃躲。
鄭貴娥這會兒眼睛里也有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