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過神,想去找孟文珺問清楚。
陳景翊身邊的下人攔住我:
“楚大人,將軍與七皇子有要事相談,您不便進(jìn)去?!?br>他嘴上稱呼著“大人”、“您”,面上卻似笑非笑,帶著鄙夷和不屑。
我瞥了他一眼:“這里是將軍府,輪不到你主子做主,更別說你一個(gè)下人?!?br>“滾開。”
他面色慌亂,卻強(qiáng)撐道:“小人怎敢,就怕大人您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
我不再聽他廢話,直接推開他。
“誒誒,楚大人不能進(jìn)去、不能進(jìn)......”
他裝模作樣的阻攔聲吸引了院里眾人的注意。
孟文珺不悅地皺眉:“這是做什么?”
她將視線轉(zhuǎn)移到我身上,沒有欣喜,只有冷淡:“有事?”
那下人急忙跪地求饒:“小人勸過楚大人,將軍和皇子有事相商,可、是小人該死......”
見狀,陳景翊大度地?cái)[手:“楚大人來了,自然不用阻攔?!?br>我不理會他虛偽的話語,只是緊緊盯著孟文珺。
陳景翊笑意微斂,還沒說什么,孟文珺已然不悅,聲音更是冷了好幾度:“你若無事,趕緊滾出去?!?br>我被她刺得心中一痛,可腳像生根一樣不愿離開。
目光落在她的腹部:“這孩子......還有幾月出生?”
聞言,孟文珺聲音一頓:“大概還有五月?!?br>“事已至此,我便和你說清楚。孩子出生后,我定要給他個(gè)堂堂正正的身份,在那之前我們需和離,斷個(gè)干凈。”
我慘笑,沒有應(yīng)她,而是看向陳靖佑:
“殿下,到時(shí)候您會以正妃之位迎娶孟將軍嗎?”
陳景翊道:“自然,本王會辦一場京城最盛大的婚事,叫眾人知道本王對文珺的重視?!?br>我默默點(diǎn)頭。
“如此,便......提前恭喜將軍和七殿下?!?br>說罷,我閉上眼,轉(zhuǎn)身離開。
身后傳來兩人的綿綿情話:“文珺,本王迫不及待與你成親?!?br>“孩子出生后,無論男女,都是本王的心頭寶......”
我深吸口氣,盡力忽視心口密密麻麻的酸澀。
這天終究還是來了。
我以為自己有足夠的時(shí)間可以獲得孟文珺的心,沒想到意外來得猝不及防。
我深吸口氣,眺望遠(yuǎn)方。
卻覺得今日的陽光有些刺眼,照得我雙眼發(fā)酸。
經(jīng)過后花園時(shí),無意間聽到墻角處幾個(gè)下人的議論。
有人壓低了聲音,卻止不住地興奮:
“你們都看出來了吧?將軍的孩子,肯定是七皇子的!”
“天吶!”
“將軍竟如此大膽,這、這要是換了尋常人家,可不得浸豬籠......”
“你說什么胡話呢?將軍可不是一般女子!她嫁給七皇子,要是以后......我們也跟著雞犬升天,可比現(xiàn)在這個(gè)姑爺好太多了!”
“你是說......”
她們來不及欣喜,下一秒慌忙跪到地上,又驚又懼:
“姑爺、姑爺恕罪......”
我在府中三年,對將軍府的下人了如指掌。
那個(gè)話語最囂張的,是孟文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
真是心野了,什么都敢說。
我直接走到她們面前,冷聲道:“所有聚眾非議的,一律扣除本月月例。至于你......將軍府容不下你這心大的人,立刻趕出府去。”
那丫鬟瞬間變了臉色,下跪求饒:“奴婢知錯(cuò),求姑爺饒命??!饒命?。 ?br>我卻充耳不聞,這樣有野心的丫鬟,待在府中始終是個(gè)禍害。
說罷,我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院內(nèi)一片荒涼,全然不見前院的熱鬧。
我靜靜地坐在院中,小廝明路為我倒上潤口的茶水。
這三年來,他伺候著我,最是了解我對孟文珺的情誼。
知道我此時(shí)心里難受,就默默退下了。
我閉目思考那孩子出生后,自己該何去何從。
我自小是不得寵的庶子,生母早逝,生父漠不關(guān)心。
為此,我寒窗苦讀,終于考中進(jìn)士。
后來皇帝賜婚,我主動隱退,和太子逐漸斷了聯(lián)系。
在這世間,算得上是了無牽掛......
孟文珺有孕一事隨著她凱旋而歸,鬧得京城人盡皆知。
有人罵她不知點(diǎn)檢,也有人愛她敢作敢當(dāng),敢為天下先。
對于我,他們卻是持一致的鄙夷態(tài)度。
“頭上戴了頂明晃晃的王八帽!”
“想來也是,孟將軍乃何等的英雄人物,她夫君不過是個(gè)小白臉,怎么配得上?”
“嘖嘖,真是夠窩囊的。”
我知道外頭如何議論,但并不在意。
名聲乃身外之物,我早就不放在眼中。
因此收到好友宴請時(shí),我只怕以后離京沒什么機(jī)會見面,便欣然應(yīng)下。
到宴會上,還沒來得及和好友范野衍交談兩句,就有人當(dāng)眾嘲諷。
“范大人升官,怎么把無關(guān)緊要的人請來了?”
我看向說話那人。
此前我見過林威幾次,算是眼熟,只是不知為何他今日突然發(fā)難?
范野衍眉頭微皺:“今日是范某宴請,自然邀請的是我的好友、同僚?!?br>林威嘲諷道:
“呦,誰人不知孟將軍在外作戰(zhàn)兩年,回來時(shí)卻懷有身孕?”
“難不成......是楚兄有神異,能令婦人夢中受孕?”
此話一出,不少人嗤笑出聲。
我淡漠地看向林威,卻未如他想象中的動怒。
范野衍瞬間變了臉色:“你再胡說,別怪我翻臉了!”
“是誰要翻臉?”
陳景翊帶著一隊(duì)護(hù)衛(wèi)大步走來,直接坐到主位上。
眾人齊齊變色,當(dāng)即下跪行禮。
陳景翊不在意地?cái)[擺手,當(dāng)著眾人的面,神色溫和地走到我身邊。
“原來你在這,女子懷孕不易,怎么不在文珺身邊好好照顧她?”
“這個(gè)孩子,金貴著呢?!?br>他意有所指的話語叫眾人私下側(cè)目。
范野衍更是滿眼擔(dān)憂地看著我。
“請殿下放心,這是在下身為夫君的本分?!?br>陳景翊眼神微瞇,靠近我:
“你倒是個(gè)有肚量的?!?br>“話說,本王還沒告訴過你這個(gè)孩子是怎么來的吧?”
他眼中惡意滿滿:“文珺看著冷傲,實(shí)則熱情如火?;鼐┞飞希鵁o數(shù)次與我情不自禁,營帳中、胡床上,甚至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