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出發(fā)的那天,在看到從后面跟著來的江穆辰后,蘇硯臉上的笑頓時收斂了起來。
但江穆辰卻看都沒看他一眼,提著自己的行李箱就上了車。
一路上,蘇硯一如既往的各種作妖。
不是說自己腳崴了要黎知憶扶著上火車,就是在火車上說自己有點冷,要貼黎知憶近一點,要么就是說自己有點困,想枕著女人的腿休息。
黎知憶本來是想拒絕的,每次都會看向坐在對面的江穆辰,可他早就閉上了眼睛。
最后實在拗不過的她只能一一滿足蘇硯的要求,貼心的程度連旁人都忍不住夸贊。
“小兄弟,一看你就娶的好?!?br>“娶了這么一個賢惠的媳婦兒?!?br>一番話讓蘇硯羞紅了臉,下意識地往女人身邊靠了靠。
可女人卻躲開了他,冷下了臉。
“你誤會了,我和他不是那種關(guān)系。”
她的解釋讓蘇硯僵住了臉,可旁邊的乘客卻只當(dāng)她是害羞。
“哎呦,這姑娘有什么好害羞的,喜歡就追嘛!”
“再說了,你們不是那種關(guān)系,坐那么近做什么?”
聞言,女人立即起身,坐到了江穆辰身邊。
“這位才是我丈夫,他只是我朋友?!?br>乘客的目光在他們?nèi)酥g反復(fù)打量,最后還是咽下了嘴里的話,扭頭看向窗外的風(fēng)景。
尷尬的氛圍在車廂蔓延,蘇硯不甘的看著眼前閉眼休息的女人。
火車搖搖晃晃的往前行駛,昏暗的燈光落下的殘影在他臉上不停打晃,江穆辰皺眉睜開眼,卻一下撞在旁邊的行李箱上。
悶哼聲驚醒了旁邊的女人,黎知憶連忙睜開眼伸手朝他額頭探去,邊揉邊看著他旁邊的箱子不禁疑惑。
“你把箱子放這里做什么,我給你放在行李架上去?!?br>黎知憶剛要起身,江穆辰卻一把按住行李。
“不用了,這樣挺方便的?!?br>看到男人臉上明顯的拒絕,她也不再說什么。
停站時,黎知憶起身去了衛(wèi)生間。
坐在另一頭假寐的蘇硯連忙坐直身子,不悅看著對面的江穆辰。
“江穆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說不喜歡黎知憶了嗎,現(xiàn)在跟上來又是為什么?”
“我就知道,你說要撮合我和黎知憶,只是說著玩玩。
蘇硯憤怒又暴躁,江穆辰卻神色平靜,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
“你放心,我會如你所愿的?!?br>蘇硯皺了皺眉,剛要繼續(xù)問他是什么意思時,一陣吵鬧聲忽然從車廂盡頭傳來。
“抓小偷!”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江穆辰和蘇硯同時朝聲音來源看去,卻只見一個兇神惡煞的男人拿著刀跑了過來。
一路上,其他奮勇的乘客紛紛上前想要按住他。
小偷慌不擇路,隨手就想抓住一個人質(zhì),而離他最近的,正好是江穆辰和蘇硯。
“小心!”
剛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黎知憶看到這一幕臉色一沉,眼疾手快的朝小偷撲去,可小偷已經(jīng)拿著刀沖到了兩人中間。
情急之下,他只能護住一個。
電光火石間,她立馬沖過去伸手將嚇得臉色慘白的蘇硯拉到了旁邊,下一刻又要去拉走江穆辰時,卻慢了一步。
小偷已經(jīng)抓住了江穆辰,還在慌亂之間狠狠劃了他一刀。
“殺人了!”
血染紅了雙眼,尖叫聲四起,車廂再次變得混亂,黎知憶直接一腳踹過去,而趕來的乘警也連忙沖過來按住了小偷。
“哎呦,小伙子你的手!”
旁邊的乘客連忙沖過來撕開身上的布料給江穆辰止血。
黎知憶也神態(tài)慌亂的朝他走來。
“穆辰!”
剛要開口的話瞬間被咽在喉間,男人左手血流不止,可眼神卻那么平靜,平靜地有些冰冷。
整整一晚,兩人隔著一個過道坐在一排。
她一邊給他受傷的手重新上藥,一邊與他說著話,語氣里帶著一絲后怕。
“穆辰,對不起,剛剛我……”
“我知道,不用說了?!?br>黎知憶抬頭,眼里滿是愧疚,見他不愿再聽,最后演變?yōu)橐宦曢L長的嘆息。
“穆辰,等我們到了北平,就好好生活,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買給你?!?br>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她,一言不發(fā)。
他們都離婚了,以后還怎么好好生活。
就算要好好生活,也只有她和蘇硯,而不是和他。
他只是疲憊的閉上眼,一言不發(fā)。
看他累了,黎知憶也沒有再繼續(xù)解釋,而是將毯子輕輕的蓋在他身上。
她知道,以后還會有很長的時間。
這樣想著,她也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夜深人靜,眼看著整個車廂的人都睡熟了,江穆辰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提起放在腳邊的行李,而后把離婚證塞到一旁正熟睡的黎知憶手上。
看著面前熟睡的人,自己一瞬間有些恍惚。
這張臉,他見過無數(shù)次。
求婚時,這張臉上滿是喜悅,甚至還像一個孩子一樣哭了出來。
新婚夜時,這張臉變得通紅,甚至因為緊張還冒了汗。
因為蘇硯的事爭吵時,這張臉也變得無奈和冷漠,語氣也滿是指責(zé)。
……
往事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現(xiàn),匯聚成眼前這一張臉。
這張臉,他見了五年,也愛了五年。
從此,再也不會看到了。
火車到站的提示聲響起,女人動了動,卻沒有睜開眼。
他也沒再看她,提著行李下了火車。
行李的輪子在石頭路上咕碌碌的響著。
他慢慢的朝著與火車相反的方向走去。
再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