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春喜是我的陪嫁丫鬟,跟我一樣機靈,當(dāng)即尖叫起來。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姨娘......您,您怎么可以傷害夫人......”
春喜叫喊的比蘇慕雪還大聲,還委屈。
我心里默默想笑,如果有條件的話,真想給春喜鼓個掌。
“我沒有,明明是阿姐她......”
“姨娘,您怎么能這樣。夫人體弱多病,自然比不得您力氣大......”
“春喜,我知道你是阿姐的心腹,你肯定幫著她說話。但你別胡說八道!”
“奴婢敢對天發(fā)誓,奴婢沒有!”
“你!”
現(xiàn)場亂成一鍋粥。
我猜賓客們一定很開心,畢竟花一樣的錢又能吃喝還能看戲,簡直賺翻了。
“夠了!不要吵了!”裴煥之憤怒地制止,氣的紅了臉。
“春喜,你以下犯上,攀咬主子。夫人有病在身,無力管教你,就由我來替你家夫人管教你!來人,把春喜拖出去杖責(zé)二十!”
什么?!
我心下一沉,瞬間急了。
可眼下我正裝著暈,我不能,可是春喜......
然后我聽見外面?zhèn)鱽泶合菜盒牧逊蔚膽K叫聲。
我咬著牙逼著自己不能睜開眼,這是春喜用命換來的,我不能,但我也知道裴煥之就是故意的,想看看我是真暈還是裝暈。
裴煥之,這筆賬,我記下了!
一直到二十杖快打完了,蘇慕雪才假惺惺的規(guī)勸,“夫君,今天是大喜之日,不宜見血。我看還是算了吧?!?br>我心里冷嗤。
然后裴煥之就當(dāng)真算了,還派人把我扶回屋去。
我見屋門關(guān)上,屋里只有我和春喜時,我才睜開眼。
這一刻,看到血肉模糊皮開肉綻的好春喜,我淚眼模糊。
“春喜,我讓你受苦了。”
“小,小姐,別這么說。春喜沒事。”
這傻丫頭都痛的齜牙咧嘴了,怕我擔(dān)心,還偏還要沖我笑。
她都不知道,她這笑比哭還難看,然后我自己忍不住先哭了個昏天黑地。
春喜原想勸我別哭,但勸著勸著她也哭了,然后我哭得更洶了。
這一刻,我想到了很多。
我想我爹,想我娘,還想過去的裴煥之。
過去的他像一道白月光,總是在我最需要的時刻出現(xiàn)。
但現(xiàn)在的裴煥之像變了個人一樣。
我能明白他恨我的原因,但我不能原諒他把所有恨都轉(zhuǎn)嫁到我的頭上。
畢竟,我也無能為力。
這一哭,哭盡了所有的痛苦和委屈,哭斷了曾經(jīng)的情分。
等我擦干眼淚的那一刻,我決定,用我僅有的幾日的生命為春喜,為愛我護(hù)我的人,謀一條出路!
......
是夜,樹影浮動,一道人影自外面進(jìn)來,是莫少卿。
莫少卿是靖州太守長子,岳麋書院優(yōu)秀學(xué)生,目前已有功名在身,假以時日必能登堂入室為一國棟梁。
這么個優(yōu)秀的公子哥,遇到我之后,整日為我翻墻爬樹,哎,我心里委實過意不去。
但我面對著他,說不出那些抱歉之類的話來,顯得有點過于僑情。
于是一開口,就成這樣了,“你來得正好,帶金瘡藥了嗎,給春喜瞧瞧傷。”
春喜嚇得趕緊用被子裹住全身,結(jié)果扯痛傷口,更疼了。
莫少卿還被我弄紅了臉,“你的事,我都聽說了。我?guī)Я??!?br>“給我吧?!?br>我接過金瘡藥,準(zhǔn)備給春喜上藥,但見莫少卿還在這,又不好把人趕走,只能讓春喜再忍忍。
“多謝?!?br>我不好意思的從牙齒縫里擠出這兩字,這大概是我唯一能夠說得了,再多,我就感覺渾身別扭。
我這人,不愛跟人道謝什么的,我自會用行動去做。
莫少卿大概也了解我的為人,便也沒繼續(xù)這個話題。
“你真的不考慮離開他嗎?”
莫少卿嚴(yán)肅著臉,定定的看著我。
燭火搖曳,室內(nèi)安靜,春喜又把頭縮進(jìn)被子里一聲不吭,整個室內(nèi)仿佛就我兩人。
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他的心意我都知道。
可我早已對愛失去了信心。
再說,我身子骨已壞,也不知還能撐多久,實在沒必要再拖累別人。
他這么優(yōu)秀,日后高中狀元,嬌妻美妾任他挑選,不該為我耽誤下去。
我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岔開了話題,“你不好好背書,亂跑什么?不過,既然你都來了,拜托你一件事。”
我看了一眼縮在被窩里不知道有沒有把自己悶死的春喜,“過幾日,我會想辦法把春喜的賣身契拿回來。到時,讓她跟著你。你幫她尋一門好婆家吧?!?br>“小姐!”春喜急得探出腦袋。
我讓她閉嘴。
“春喜這丫頭打小就跟著我,我們名為主仆,實則是姐妹。你是太守公子,人脈廣,見識寬。你給她尋一門可靠的值得托付終身的親事,不需要門第太高,人好就行。”
說著說著,我鼻頭一酸。
因為我想到了我自己,我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多半是見不到春喜出嫁了,但只要幫她脫離裴氏掌控,我就可以瞑目了。
“那你自己呢?”
螢螢燭火之下,莫少卿用一種難言的眼神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