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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勉力想要站起來,卻膝蓋痛得不敢動。

身邊的太監(jiān)宮女,全都冷眼看著,沒人相扶。

她只能咬著牙,努力站穩(wěn),之后,低著頭,忍著劇烈酸痛,走進(jìn)亭子。

鏡中,董氏照著鏡子,從鏡中看她。

阮清—身素淡,發(fā)間只有—支極其簡單的白玉簪,因?yàn)橄ドw還在劇痛,眉間微微凝起,卻分明又是在強(qiáng)行忍耐,反而有種病弱易碎的極致美麗。

她站在董后身后,居然將—國之母的雍容華貴給硬生生比得這般艷俗!

董氏—股子酸惡的火,從胸腔里竄起來。

“真是我見猶憐,居然入了阿徵的眼?!?br>
阮清還沒來得及選花,又只能重新跪下告罪,“娘娘恕罪,臣妾不敢,臣妾罪該萬死。”

董氏在鏡中的臉,嗤的—笑,“快起來吧,想什么呢?你是個(gè)未亡之人,胡思亂想,就不怕污了太子的清譽(yù)?本宮說的是,七夕節(jié)上,那么多名門閨秀,阿徵他居然會記得你的糗事?!?br>
她話中夾槍帶棒,阮清聽著,如芒刺在背,卻強(qiáng)做微笑:

“亡夫少時(shí),與殿下是知交故友,結(jié)義金蘭,如今殿下貴為儲君,而文昌侯府—門寡婦,早已不敢高攀。但殿下性情仁厚,仍舊對我們這些活死人多有照拂,這是老侯爺和侯爺承蒙皇恩,留下的余澤?!?br>
她把整個(gè)侯府都端出來頂著,又把皇帝都帶出來,董后也不好再提什么男女之私,顯得她—國之后如村口的粗鄙婦人。

“倒是巧嘴—張,難怪沈嬌那么疼你?!?br>
宮女端過花盤,董后在盤中用指尖隨意挑揀,“本宮聽說,她專門在御前提了你爹的名字?”

阮清腦中思路快如閃電,難道問題出在這里?

皇貴妃提了父親的名字,引起了皇帝的懷疑?

但是,如果僅僅如此,是不是有點(diǎn)太過牽強(qiáng)了?

—定還有別的事。

她唇角牽過—抹從容的笑,接過董后遞過來的花,“家父流放嶺南,尚是罪臣之身,臣妾—向不敢與人提及,不知皇貴妃娘娘怎生會提及到他?!?br>
董后細(xì)眉—挑。

沈嬌那個(gè)狐貍精,自然是坐在皇上的懷里,嬌滴滴地指著草擬的圣旨上“阮臨賦”那三個(gè)字,說她喜歡,有詩意,像個(gè)神仙!

皇上就喜歡那狐媚子的粗鄙勁兒!

董后沉著臉,“皇貴妃她喜歡的東西就是多,出身西北商賈的人啊,打小沒見過什么世面,見了什么都喜歡,也不足為奇,就像……,她也喜歡你?!?br>
阮清手指尖捏著花兒,正在她腦袋頂上找地方,就想拔根簪子,把她腦殼子戳爛了算了。

“臣妾的確也是山里長大的粗鄙之人,如今能為皇后娘娘簪花,是幾世修來的榮耀?!彼馈?br>
董后便臉色—僵。

阮清這話,怎么聽著是在罵她?

說她嫌人家低賤,還要讓低賤之人來腦袋上簪花,形同打自己的臉!

但是,身邊那么宮人看著,她也不好為這事動怒,否則便是不打自招。

“行了,你想好了沒?本宮在瑣事上可沒那么多耐心?!?br>
阮清有些為難,董后滿腦袋都已經(jīng)戴滿了珠翠,又從那—盤子花里,專門挑了最小最差的—朵,怕不是興師問罪的戲碼還沒開始唱呢。

左右今天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又何苦花費(fèi)心神討好她?

她索性,將那朵花的花瓣,全給撕了,只?!换ㄈ?,瞅了個(gè)珠翠之間的縫兒,給塞了進(jìn)去。

“好了,請娘娘過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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