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十周年紀念日，老公在別墅里辦燭光晚宴，連蛋糕都是他親手做的。
我吃了一口，因為草莓醬過敏進了醫(yī)院，永遠地失去了我的孩子。
老公的干妹妹扯著我的袖子，哭哭啼啼。
“嫂嫂，是我非要哥哥給我過生日的，我不知道那天是你們的結婚紀念日，你別怪他?！?br>我沒理她的呱噪，將離婚協(xié)議遞給牧辰。
“簽字吧?！?br>牧辰抱著干妹妹悉心安慰，轉頭對我不耐煩地說：“你可想清楚了?！?br>1.
牧辰推開門，將一個禮盒丟到我懷里，坐在我的身邊低頭擺弄著手機。
“送你的紀念日禮物，看看喜不喜歡?！?br>我沒有拆，而是隨手將禮物盒放在沙發(fā)上。
我記得這個包裝，昨天被放在給簡絨的禮物山里。
包裝被撕了一個角，沒有貼回去。
是簡絨挑剩的。
他對我這樣的敷衍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即便不是簡絨挑剩的，也只是叫助理像公式一樣按節(jié)假日把禮物送回來。
現(xiàn)如今，甚至是隨便拿個別人不要的東西來敷衍我。
也是，他連日子都記不住，又怎么奢求他親手給我挑禮物呢。
三天前的結婚紀念日。
我回家看到精心布置的餐桌，和純手工做的蛋糕，還以為他為十周年這個特別的日子上了心。
但沒想到，蛋糕餡里放了草莓醬。
而我草莓過敏，當場休克被送進了醫(yī)院。
醫(yī)生打電話給牧辰卻一直占線。
那天晚上，他在我們的家里，給他的干妹妹過生日。
那用盡心思的晚宴，從一開始就不是為我準備的。
“用不著，把離婚協(xié)議簽了吧。”
我把離婚協(xié)議遞給他。
牧辰看都沒看，就將離婚協(xié)議丟進了垃圾桶。
“你已經(jīng)不小了，不應該這樣不懂事?！?br>“所以我把這個家讓給她，還不夠懂事嗎？”
我話激怒了牧辰。
從回家到現(xiàn)在，他終于給了我第一個眼神，卻是滿眼的質問。
“都說了，絨絨家出了意外，全家只剩下她一個?！?br>“她就我這么一個干哥哥了，我不給她過生日誰給她過?！?br>“我們每天都在一起，紀念日什么時候不能過，你不要無理取鬧。這周我補給你就是了?！?br>事到如今，他以為我在意的，還是一個紀念日而已。
“我不需要?！?br>牧辰還要說我點什么，被一通電話打斷。
電話那頭，簡絨泛著哭腔，柔柔弱弱的。
我甚至能想象她說這話時候的模樣。
就像今早牧辰送她出門前，她也是那樣拉著我的衣袖。
眼眶泛紅，淚花盈盈，楚楚可憐，說著那些冠冕堂皇的話。
“哥哥，你千萬別跟嫂嫂生氣，都是我的錯?！?br>“換做是我也會生氣的，你要多哄哄她?！?br>牧辰回復簡絨的時候輕聲細語，是我多年沒見過的溫柔。
“不關你的事兒，你好好睡一覺，別想了。”
“可我睡不著......我一閉上眼睛就是爸爸媽媽去世的樣子，我好怕......”
牧辰沉默了半晌，對簡絨說：“等我過去?！?br>他掛斷了電話。
“你看絨絨，事事都想著你?！?br>“你是要當媽的人了，別跟個孩子計較這么多?！?br>我從垃圾桶里撿起離婚協(xié)議遞給牧辰，輕輕笑著對他說：
“可我的孩子沒了?！?br>2.
三天前，草莓引發(fā)的過敏反應，讓我流產(chǎn)了。
我本來就是不易孕的體質。
十年了，才有了我的第一個孩子，就這樣失去了。
不止如此，醫(yī)生還告訴我，我的子宮因為流產(chǎn)的關系，也未必能保住。
我再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
牧辰看著我，眼瞳微微收縮，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
一個月前，我還在欣喜地告訴他，我懷孕了。
牧辰向我走過來，伸出手。
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
“你就討厭她到這個地步？”
“為了留住我，你連自己的孩子都舍得咒，你還是個人嗎！”
......
牧辰大概還在說著話，但我已經(jīng)聽不清楚了。
巴掌沒太用力，但我耳鳴不已。
嗡嗡的聲音在我的耳邊環(huán)繞。
聽不清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說什么對我來說，都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為耳鳴寫上休止符的，是牧辰離開別墅的關門聲。
我冷靜了半晌，將簽好的離婚協(xié)議放在了茶幾上。
十年了，我無數(shù)次的委曲求全，想要繼續(xù)這段早就岌岌可危的婚姻。
但這次我已經(jīng)沒了再繼續(xù)的理由。
......
我和牧辰相戀于高中。
那時候我是遠近聞名的不良少女。
翹課打架，無一不干。
游戲廳和網(wǎng)吧是我最常出沒的地方。
那一天，少年牧辰被人堵在網(wǎng)吧卡座里要保護費。
牧辰戴著厚重的眼鏡，被幾個營養(yǎng)不良的黃毛圍在角落里，抱著書包。
書讀了那么多，卻連反抗都不知道怎么寫。
我拎著凍成冰坨子的礦泉水瓶，給那幾個敢在老娘地盤上撒野的混混挨個開了個瓢。
那時候牧辰抬頭看著我，厚重鏡片后的眼神，卻明亮得像星星一樣。
他就那樣看著我，看的我臉紅心虛。
從那以后，我多了個跟班，走到哪兒跟到哪兒。
還是個很有錢的跟班，打游戲他投幣，上網(wǎng)吧他買單。
我本以為這只是大少爺體驗平民生活的叛逆期。
直到那天我爸喝多了，把我堵在家門口暴打。
他打我向來沒有理由。
許是我今天出門邁錯了腳，許是早上起床的順序不合他的心意。
那一天的理由是我沒有吃后媽買的草莓。
我的親爹，忘記了我小時候因為草莓過敏差點死去。
我被按在地上，他把捏爛的草莓硬往我的嘴里塞。
我為了武裝自己，成為了校區(qū)一霸，不良里沒有我的對手。
可我還是抵不過一個中年男人的力量。
一下、兩下、三下......
“放開她！”
牧辰推開了我爸，接下了那個男人的拳頭。
后來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
只記得牧辰背著我，穿過了半個城市，把我送進了醫(yī)院。
醒來的時候，牧辰鼻青臉腫，在病床邊上看著我。
“為什么要來救我？”
“我喜歡你?！蹦脸秸f。
他笑著，滿臉青紅，像一個傻子。
“杳杳，喜歡你，就要保護你?！?br>眼淚模糊了我的雙眼。
牧辰一下就急了，問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搖搖頭，告訴他，是被他的傻樣子感動哭的。
“牧辰，要保護我的話，就不要再讓我碰到草莓，好嗎？”
牧辰狠狠點頭，向我許下承諾。
而他也真的做到了，從戀愛到結婚。
十五年，他都沒有讓我碰到過草莓。
直到如今。
3.
我這種貧民窟里長大的姑娘，是不可能被牧家人認可的。
他媽媽在第二天就找到了我。
給了我一筆錢，答應可以幫我轉學，解決掉我的酒鬼父親。
只要我可以離開牧辰，她什么都可以給我。
但牧辰為了對抗他的母親，整整七天不吃不喝，熬垮了身子。
牧辰的母親心疼兒子，才勉強松了口。
為了配得上，我后來開始拼命的讀書，終于和他考進了同一所學校。、
成了他身邊最得力的助手。
牧辰的母親終于勉強答應了我們之間的事情。
我們按部就班的畢業(yè)，出國深造。
在家長的祝福下完成婚禮。
這本該是順遂，幸福美滿的一生。
盡管我一直都不能為沐辰生下孩子，引起了牧母的一些不快。
但看在我一直很積極地解決這個問題上，她終究也沒說什么。
一個月前，我終于懷上了孩子。
可一切的平靜，都在簡絨來到牧家之后，發(fā)生了變化。
或許，簡絨也不是那個決定性的因素。
我和牧辰的婚姻，早就已經(jīng)變得畸形。
她只是這段行將就木的婚姻的遮羞布。
“姜女士，您做好決定了嗎？”
我回過神來，面對我的主治醫(yī)生，猶豫再三，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
今天我來復診，醫(yī)生告訴我，我的子宮落下病根，保不住了。
為了不影響其他器官，最好是進行切除。
我原本還想著能不能再爭取一下，至少讓我留下一個孩子。
不過現(xiàn)在更好，我沒了生育的能力，牧家更沒有留我的理由。
牧辰......應該也不會再拒絕和我離婚了。
“我希望能盡快安排手術。”
我已經(jīng)不想再拖下去了。
盡早離開，對我和牧辰來說，都是好事。
“沒問題，今天就給您安排?！?br>“不過您最好還是通知一下家屬，畢竟是個手術，后續(xù)的恢復還需要人照顧?！?br>我搖了搖頭。
“我已經(jīng)沒有家人了?！?br>在醫(yī)生意外的目光下，我離開了問診室。
剛一出門，我就接到了牧辰的電話。
“你去哪兒了？趕緊回家，把主臥收拾一下，絨絨要過去住。”
“她最近總是做噩夢，那間房她小時候住過，比較熟系。”
“你自己收拾吧，我沒時間?！?br>我拒絕了牧辰，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應該很意外，畢竟我從來都不會拒絕他。
這十年為了得到所有的認可，我努力做一個賢妻，溫柔淑德。
但他是不是忘了。
他愛上的我，從來就不是個善茬。
我不演了。
4.
我的雄心壯志剛起了個火苗苗，一拐角就和牧辰與簡絨撞上了。
簡絨正在牧辰的懷里，被他呵護著。
“沒事，回家好好養(yǎng)養(yǎng)，我陪你一起忘記那些事情。”
簡絨點點頭，把頭往牧辰的懷里窩得更深了。
“哥哥，幸好我還有你。”
牧辰正把簡絨往里懷里抱得更緊，卻不想一抬頭就看到了我。
他皺了皺眉頭。
“你怎么在這兒？”
簡絨連忙從牧辰的懷里出來，走過來拉我的手。
“嫂嫂是不是病了？哥哥，你快關心關心嫂嫂呀，別跟她吵架了?！?br>我甩開簡絨的手。
“用不著你在這兒假好心?！?br>簡絨一臉無辜。
“對不起嫂嫂，是我不該讓哥哥來陪我看病。”
“我只是太害怕了，咋么睡不好，還經(jīng)常出現(xiàn)幻覺?！?br>簡絨說著，眼淚就擠了出來，斷了線地珠子似的。
誰看了不覺得可憐。
牧辰見此，把簡絨護在身后，擰著眉頭訓斥我。
“絨絨現(xiàn)在正是敏感的時候，你別刺激她。”
我冷笑一聲：“放心，我沒那個興趣?！?br>牧辰這才看到我手里的報告單，后面的字都被擋住，他只看到了“流產(chǎn)”兩個字。
他終于正眼看向我，猶豫著開口。
“你......孩子真的沒了？”
“不然你以為我有閑心用這種事情騙你嗎？”
“牧辰，你在我這里已經(jīng)沒有那個地位了。”
我的話刺激了牧辰，讓他好不容易燃起的那點憐憫又收了回去。
“我真不知道你怎么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br>“看看你自己，不覺得自己像個潑婦嗎？”
“沒了也好，我看你也做不好一個母親?！?br>我白了他一眼，本想就此離開。
但腹中突然傳來一陣陣痛。
我不得不捂著肚子靠在墻邊。
牧辰的眼中劃過一絲驚慌，但簡絨立刻捂著頭，瘋了一樣地蹲在地上。
“別過來，求你們！別過來！”
牧辰只得轉頭過去扶起簡絨，溫聲細語地將她哄好，才對我說：
“我先送她回去，你在這里等下，我叫助理來接你?！?br>“不必了?！?br>我撐著身子，越過了牧辰。
牧辰想了想，終究還是先帶簡絨離開。
5.
醫(yī)生安排了下午的手術。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而后我在醫(yī)院修養(yǎng)了五天，確認沒什么事兒了，才被放出院。
而這五天里，牧辰一個電話都沒打給我。
我回到家，打開門的時候，正對上簡絨。
“嫂嫂你回來啦？這些天你去哪兒了，哥哥好關心你呢?！?br>我沒理她，直接進門，看到茶幾上沒有離婚協(xié)議。
牧辰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一盤草莓。
他見到我，先是不滿地問：
“五天不回家，你到底在鬧什么？”
“我只是來拿離婚協(xié)議的，簽好了沒？”
簡絨走過來，慌張地在我和牧辰之間左右搖擺。
“嫂嫂，你別這樣。哥哥，你快哄哄嫂嫂呀?！?br>那副小白兔的樣子讓我作嘔。
牧辰放下草莓，走到我面前來。
“夠了姜杳，我已經(jīng)夠縱容你了！”
“不就是沒了個孩子嗎，至于你翻來覆去鬧成這樣嗎？”
“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我笑笑，“我還有更無理取鬧的呢?！?br>我拿起桌子上的那盤草莓，統(tǒng)統(tǒng)丟進了垃圾桶，用腳碾碎。
紅色的草莓汁水從垃圾桶的縫隙里流出來。
“你不吃別人還要吃，你在這里發(fā)什么瘋！”
“你現(xiàn)在真的很不可理喻，平時那副溫柔的樣子都是裝給我看的嗎？”
我低著頭，漸漸笑出了聲。
簡絨被我嚇到，躲在了牧辰的身后。
“牧辰，你還記得嗎。你答應過我，不會讓我的生活里再出現(xiàn)草莓?！?br>“你會保護我?！?br>“是你先食言的?！?br>我用食指點在牧辰的胸口。
那一瞬間，他的表情變得極為難看。
猶豫了很久，他才說。
“行了，你不就是想要那個孩子嗎。”
牧辰撥通了一個電話，“給我聯(lián)系一下最好的婦產(chǎn)科醫(yī)生，給夫人做試管。”
電話那頭的助理十分驚訝：
“牧總，夫人才剛做了子宮切除手術，您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