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孟若華卯時三刻來到抱廈,各處管事的就已經(jīng)等著了。
現(xiàn)在不年不節(jié)的,只是日常開銷,一應事務按照慣例即可,沒多久就處理了大半。
處理到最后,便又看到了管理廚房的王貴家的。
“王嬸子,我記得今天的膳食費用已經(jīng)發(fā)過對牌了?”玉葉問道。
王貴家的賠笑,“是,是發(fā)過了?!?br>孟若華端著茶盞細細的喝了一口,這才開口問道:“那嬸子還有事?怎么又來一趟?”
王貴家的掏出一張單子,遞了上來,“這是呂姨娘院子給的,說要按照單子上的給她們準備?!?br>每日的膳食都是提前幾天寫好,報與夫人批過,拿了對牌才能支銀錢購買食材。所以呂姨娘單獨點出的菜就需要再另外上報。
孟若華掃了一眼,雞鴨魚肉俱全,分量不少,“呂姨娘要這么多?”
“夫人交代,呂姨娘想吃什么都可以交代大廚房去做?!蓖踬F家的笑著應道,她也只是聽命行事。
自從夫人交代后,呂姨娘確實比以前要的東西多了,但也只多一點,用備用的食材就可以??山裉斓牧繉嵲诙嗔诵瑥N房根本供應不上。
按照單子上的來看,她一個妾室竟比正頭娘子吃的都豐盛。
孟若華盯著單子若有所思,她聽珊瑚說過,呂姨娘的飯食比以前好了很多,此時一看便有了計較。她知道坐月子要好好補身子,可每頓飯都雞鴨魚肉?
王貴家的偷偷覷著孟若華的面色,只見她面色從容平靜,沒有絲毫氣憤。都說二少夫人性子軟和好說話,小小年紀能管家理事的人,怎么可能是個軟和性子!
想起二少夫人剛管家時,一來趕走了兩個不受規(guī)矩的婆子,連帶她們的家人也被攆到了莊子上。她心中一顫,這位二少夫人絕不是好糊弄的主,只看她計不計較了。
她雖是夫人帶來的陪嫁,可全家都在府中各處當值,依著二少夫人的手段,得罪了她,少不得一家子跟著連累。
孟若華足看了一盞茶的時間,又把單子還給了王貴家的,“把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銀錢都寫上。”
王貴家的抬著胳膊擦了擦鬢角不存在的汗,努力的縮了縮自己微胖的身軀。她暗自松了一口氣,躬身出去找珊瑚拿了筆,就重新寫了一份。
孟若華拿著重新寫好的單子,交給玲瓏謄抄了一份,指著珊瑚說道:“你跟著王嬸子去回夫人,就說我沒經(jīng)驗,不知道給如何給呂姨娘進補,既怕虧了姨娘的身子,又怕姨娘年輕不懂事吃錯了東西,就勞累夫人照看呂姨娘院子的飲食吧?!?br>同為女人,只要不踩到她的底線,她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去為難一個妾室。且呂姨娘是二夫人的外甥女,又一向多有維護,就讓二夫人去管吧,反正花多少錢也是花宋家的。
就看二夫人舍不舍得了。
珊瑚聽完就同王貴家的去,孟若華將剩下的處理完已將近巳時。
玲瓏收拾筆墨,欲言又止的看了又看。
“想說什么就說,我還怪你不成?”孟若華指著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說。
她將東西放好,看了一眼屋內(nèi)只有玉葉,就放心的說道:“今天支出了二十多兩,賬上只剩六十多兩了,這些錢最多撐上五天,何況還有二少爺?shù)臐M月宴,沒錢怎么辦?難道還要二少夫人墊上嗎?”
孟若華一笑,還真說對了,二夫人就是想讓她出錢。說好聽點是墊上,可她墊的那些錢,從沒有一個人說要給她補上。
玉葉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最不耐煩看賬本,一聽玲瓏的話頓時就急了,“這諾大的宋府,怎么這么窮?二少夫人自從開始管家,賬上就沒富裕過!要我說,沒錢就別擺這些臭架子,一個個的好似自己多高貴?!?br>孟若華噗呲一笑,“誰又招惹你了?”
“倒沒人招惹我,就是早上聽了幾句閑話?!?br>“坐,說來聽聽?!泵先羧A指著另一邊的椅子說道。
玉葉清了清嗓子,猶如茶館說書先生那般起了個勢,“早上那管針線的宋媽媽說,夫人賞了呂姨娘好幾匹好料子,還說家里添丁進口是好事,等換冬衣的時候,每人多發(fā)一塊尺頭?!闭f完,她撇著嘴,“賬上不是沒錢嗎?冬衣的錢眼看著還沒著落呢,還多給一塊尺頭?”
冬衣嗎?
孟若華眉尾一挑,嘴角浮現(xiàn)一抹諷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