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嶼深遲疑了一瞬,卻并沒有躲閃,在兩人的唇即將觸碰上時,陸南溪不小心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
聲響驚動了房間內(nèi)的人,在看到門外站著的陸南溪后,傅嶼深立馬推開莫雅心追了出來。
分明做錯事的不是自己,可陸南溪也不明白,為何在看到傅嶼深后,會狼狽的轉(zhuǎn)身逃跑。
傅嶼深抓住她的手,緊張的看著她。
“南溪,不是你想的那樣?!?br>陸南溪只覺得無力:“我想的哪樣?嶼深,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傅嶼深擰著眉頭,神色凝重:“我沒有忘記,雅心現(xiàn)在身體太虛弱了,一點刺激都不能受,如果不是你把她推下樓,或許她現(xiàn)在的狀況會好一些?!?br>聽著他埋怨的話,陸南溪心中一片凄然,她苦澀的扯了扯唇。
“所以你就能接受她的吻了嗎?你對我做過的承諾,都不作數(shù)了嗎?”
回憶過去,傅嶼深和她,真的很相愛。
他們從五歲便認(rèn)識,小時候,他像哥哥一樣照顧自己,長大后,他更是如同騎士一般,一直守護(hù)在她身邊。
他們是彼此的初戀,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接吻,所有的第一次體驗,都給了彼此。
在全家人都偏愛莫雅心的時候,只有傅嶼深,永遠(yuǎn)毫不保留的站在他的身邊。
他背著發(fā)燒的她去學(xué)校,在她被罰跪時打傘站在她身邊,每個生日精心準(zhǔn)備獨一無二的禮物。
他說,她是他最愛的女孩。
當(dāng)初的承諾言猶在耳,可眨眼,他就牽住了莫雅心的手。
看著她失望的眼眸,傅嶼深沒有再作解釋,而是冷下了眸,“我承諾的,是那個單純,天真,心地最善良的陸南溪?!?br>“你現(xiàn)在都變成什么樣子了,你自己有反思過嗎?”
陸南溪怔怔的聽著他對自己的指控。
終于明白,那個說會永遠(yuǎn)相信自己的人,也偏向了莫雅心。
她知道,自己再作解釋也是徒勞,只能絕望的轉(zhuǎn)身離開。
回到家,陸南溪再次打開手機(jī),像做出什么決定一樣,再次點開了直播的頁面。
這次直播的標(biāo)題是:全球直播死亡,倒計時三十天……
上次直播影響很大,所以這次一點開,便有無數(shù)網(wǎng)友涌了進(jìn)來。
和之前不一樣的是,這次的彈幕,全部都是漫罵。
“想錢想瘋了吧!又來這一出!”
“要死就直接死,不要直播了!”
“惡心,看到這張臉就想吐,嘔……”
陸南溪無視那些漫罵,只錄了幾分鐘視頻,設(shè)置日后可回放后便關(guān)掉了直播。
在直播關(guān)掉的同時,門口忽然傳來一陣猛烈的砸門聲。
她走到門口打開門,迎面對上哥哥陸司南憤怒而又通紅的眸子。
陸司南憤怒的推開她,拿起她桌上的手機(jī)憤怒的往地上砸。
“有意思嗎!”
“你故意搞這種東西,到底為了什么?。俊?br>“一天不惹事,你不開心是吧?”
她麻木的看著自己的手機(jī)被陸司南踩碎,心里早就和那手機(jī)屏幕一樣,碎成了無數(shù)塊。
見她不說話,陸司南越發(fā)的憤怒。
“我知道你嫉妒雅心,嫉妒她什么都比你好,爸媽也更喜歡她。你以為你弄這么一出,就能比過她了?我告訴你,不可能!”
“什么死亡直播,你為了錢臉都不要了是吧?”
“你看看外人怎么說你的,你不要臉,陸家還要!”
陸南溪從未想過有一天,最寵愛自己的哥哥,會這樣對著自己口不擇言,以至于在遭受到這樣的傷害時,她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
在陸司南終于發(fā)泄完自己的怒火,準(zhǔn)備出門時,陸南溪忽然叫出了他。
“哥哥,你以前最疼的人就是我?!?br>“小時候,我后座有個男生,老是欺負(fù)我,拽我頭發(fā),還把我的洋娃娃弄壞了。你就跑到學(xué)校,守在我身邊,剪了他的頭發(fā),說誰也不能欺負(fù)我妹妹?!?br>“再后來,我大一些了,又被校外那些小混混給纏上,你每天親自護(hù)送我上下學(xué),因為他們朝我吹口哨,你還和他們打了一架,為此肋骨斷了三根,在醫(yī)院住了一個月的院?!?br>“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你都會第一個想到我,爸媽罰我的時候,你都會把責(zé)任攬到自己身上,你的朋友兄弟們,都說你是妹控,你還自豪的說,你就是妹控怎么了,你的妹妹是全天下最好的妹妹?!?br>“哥哥,我們現(xiàn)在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
陸司南停住腳步,高大的身子微微一震,而后,他沉默了幾秒,說出了最惡毒的話。
“因為你不值得!”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不值得……
陸南溪突然笑了,笑出淚來。
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妹妹,原來,就換來一句不值得。
此后的日子,陸南溪仍舊每天都會開啟死亡直播倒計時。
彈幕上的謾罵鋪天蓋地,偶爾也會有人疑惑的問。
“既然她都開啟倒計時了,等時間截止那天,我們看看她到底會不會死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質(zhì)疑的聲音很快便被謾罵掩蓋,陸南溪也不在意,每天播幾分鐘,便匆匆下線。
陸家夫婦并沒有在意,他們一門心思撲在患了抑郁癥的莫雅心身上,根本沒有心思搭理她。
莫雅心出院那天,全家出動,和傅嶼深一起把她接了回來。
進(jìn)門的時候,她挽著傅嶼深的手,一邊捧著鮮紅欲滴的玫瑰,笑得滿臉燦爛。
哥哥把她帶上了樓,而后一家人圍在了陸南溪的身邊。
見她臉色蒼白,傅嶼深主動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幾天不見,瘦了這么多。”
“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那樣和你說話,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
說完,他從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一條寶石手鏈。
“這是我特意給你買的,喜歡嗎?”
陸南溪不知道這又是什么招數(shù),只怔怔的任由他將手鏈小心翼翼的戴在她的手上。
晚餐的時候,莫雅心沒有下樓,而父母和陸司南竟出乎意料的沒有像往常一般,非得等她下樓了才開餐。
陸母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飯菜,一家人熱情的招呼著陸南溪多吃點。
此時此刻,陸南溪說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什么樣的感受,這么多年,她好像終于再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她低頭看著桌上的菜,一桌子,仍然大多數(shù)是海鮮。
她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下一秒,陸母就給她夾了一筷子螃蟹。
“南溪,多吃點。”
她怔了一瞬,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溫暖了,正打算強(qiáng)行吃一口母親夾的螃蟹,卻又聽到她緩緩開口。
“南溪啊,雅心這次雖然出院了,可醫(yī)生說,她的抑郁癥還是很嚴(yán)重?!?br>“這些年,她住在我們家寄人籬下,有什么心思都藏著不說,確實是委屈她了?!?br>“她實在是喜歡嶼深喜歡得緊,怎么都離不開他,如果強(qiáng)行讓你和嶼深結(jié)婚,便要了雅心的命了……”
陸南溪的手瞬間僵住,筷子上的螃蟹也應(yīng)聲而落。
她身體涼得嚇人,怔怔的抬頭看向父母,和一直沉默不言的傅嶼深。
“所以你們今天對我這么好,為的就是讓我繼續(xù)延期和嶼深的婚禮嗎?”
陸母遲疑了一瞬,隨后開口道。
“不是,婚禮照常舉行,只是新娘,換成雅心?!?br>隨后她又很快解釋道。
“不過你放心,只是假結(jié)婚,這個婚禮最后是不作數(shù)的?!?br>“南溪,你幫幫雅心,也算是圓了她一直想和嶼深結(jié)婚的夢?!?br>陸南溪只覺得頭頂響過一個巨雷,震得她五臟六腑都痛了,而那種震動很快又被憤怒給填滿。
她難以置信的站起身來。
“圓夢,圓什么夢?她又不是快死了!更何況,為什么要拿我的未婚夫,去圓她的夢!”
一旁的傅嶼深終于開了口。
“南溪,說話不要那么難聽。”
到這兒,陸南溪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所有的決定他們都已做好,到她這步只是通知而已。
她絕望的抬頭看向傅嶼深,聲音顫抖:“所以,你也同意了是嗎?”
傅嶼深怔住,他從未見過陸南溪這樣絕望而又凌厲的眼神,那眼眸中一點一點消散的光芒,似乎把她整個靈魂都抽走。
他心中莫名有些彷徨,猶豫了片刻后,終于開口道。
“南溪,你再忍忍好嗎?”
見她遲遲不答應(yīng),陸司南不悅的開口。
“這是我們所有人一致的決定,我們不是和你商量,是通知你?!?br>“雅心受了這么多苦,你忍忍怎么了?”
一旁父母也同樣應(yīng)和,無非就是說些讓她忍忍,再讓一讓莫雅心之類的話。
陸南溪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炸了,憤怒,委屈,痛苦的情緒涌在胸口,讓她徹底瘋狂。
她終于再也忍不住了了,摔了筷子,一把將桌子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