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病房的空氣和重癥病房里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而除了空氣外的其余環(huán)境因素就更和我無關(guān)了——我全身上下唯一能動彈的就是眼睛，以及脖子能轉(zhuǎn)動一點點角度。
但是普通病房可以探視。
“有人昨天就要來看你，不過當時沒讓進?！币粋€身材嬌小的小護士告訴我，“好像是你同學(xué)，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救護車送你來的時候他們就跟在后面，后面還幾個別的人也來過，不過被告訴不能進之后就都先走了，只有他倆一直等著?！?br>我心里一動。
男生應(yīng)該是喬巍山。
我在大一下半學(xué)期的期中考試后答應(yīng)了喬巍山的表白，他是我的男朋友——前提在我全無印象的之后時間里我們沒有分手。
而此刻我確定我們絕沒有分手。
這是沒有任何邏輯可言的，給我答案的是百分之百的直覺——想起喬巍山的名字的那一瞬我的心里仿佛涌起了洶涌的金色浪潮，裹挾著的歡喜和滾燙讓我?guī)缀跸胍湎聹I來，胸腔里蓬勃的心跳一聲一聲地告訴我，你愛這個人，這個名字屬于一個你深愛的人。
但是女生是誰呢？
我在腦海中搜尋了片刻，沒有答案。
我大一的時候當然也有一些玩得不錯的女同學(xué)，但是畢竟只是認識第一年，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僅限于一起逛街喝酒，沒有太深的交情。
我并不確定那個我是和她們中的哪一個在日后建立起了更深的友情。
“他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外面——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我要不要叫他們進來？”小護士非常善解人意地問我，“你要是同意就眨兩下眼睛?！?br>我趕緊眨了兩下。
“好的。”小護士走到門邊，對著外面道，“那個......是叫秦怡小姐么？進來吧。”
有那么一瞬間，我沒反應(yīng)過來。
她剛才叫“秦怡”？
是對著外面叫的？不是在叫我？
這個小護士大概是新來的，患者和家屬的名字都搞不清。
也許人家只是圖省事，意思是“秦怡小姐的家屬”......管他呢，反正能傳達意思就對了，別糾結(jié)那么多。
但是沒來由地，我心里突突一跳，似乎昭示著一種極為不好的預(yù)感。
很快，門口出現(xiàn)了一個女孩的身影。
我艱難地將脖子轉(zhuǎn)動了一個小小的角度，側(cè)過眼睛向她望去。
我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我全身的血“轟”地一下涌到了頭頂，病房里的一切融化成了一片混沌不清的白，白色海洋的中間站著唯怡怡個彩色的女孩。
她打扮得很漂亮，撞色拼接的襯衫和闊腿九分牛仔褲，配一雙限量聯(lián)名款的格紋帆布鞋，隨時可以走進任何一本時尚雜志的街拍插圖里——除了由于一夜沒睡外，她的襯衫被蹂躪得皺皺巴巴，已經(jīng)失去了原有的型款。
但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在于她的臉。
非常漂亮的鼻子，高而直，鼻尖精巧，奠定了整張臉一個漂亮精神的基礎(chǔ)，唇形小巧，最有辨識度的是那雙眼睛，單眼皮，微微上挑，有點像狐貍，是清純又精靈的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