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叫做《紅衣入殮》,是作者逸風(fēng)語的小說,主角為李浩筆趣閣。本書精彩片段:我大學(xué)讀的是殯葬專業(yè)為了簽一個好的實習(xí)單位在導(dǎo)員的介紹下我接手了一樁白事本以為只是普通的收斂尸體沒想到差點連命都搭進去1我剛到殯儀館門口,就看到一個身穿黑西服的小伙子向我走來“是陳同學(xué)吧,吳老師給我發(fā)過你的照片,我們老板在里面等著你呢,死者家屬也在”說著他把我?guī)Я诉M去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到殯儀館實習(xí),心里多少有點別扭,但是為了能簽好單位,只能硬著頭皮上了進門之后,就看到一個干癟的...
我大學(xué)讀的是殯葬專業(yè)。
為了簽一個好的實習(xí)單位。
在導(dǎo)員的介紹下我接手了一樁白事。
本以為只是普通的收斂尸體。
沒想到差點連命都搭進去。
1
我剛到殯儀館門口,就看到一個身穿黑西服的小伙子向我走來。
“是陳同學(xué)吧,吳老師給我發(fā)過你的照片,我們老板在里面等著你呢,死者家屬也在?!闭f著他把我?guī)Я诉M去。
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到殯儀館實習(xí),心里多少有點別扭,但是為了能簽好單位,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進門之后,就看到一個干癟的老頭和一對臉色陰沉的中年夫婦,看來這對夫婦就是我的雇主李浩夫妻了。
干癟老頭張口道:“讓他跟你們回去吧,事情,早晚要辦?!?br>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拉到了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帶我進來的小伙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后來我尋思了一下,那眼神就像目送我上刑場一般。
2
就這樣,我稀里糊涂地就跟著那兩個家屬上了寶馬車。
車子帶著我直直地往郊外跑去,最后在一棟別墅前停了下來。
我看了一下四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就這么孤零零一棟別墅,倒是個殺人拋尸的好地方,難不成?
這時候我心中已經(jīng)有了算計,原來是橫死,怪不得吳大強這么好心要給我安排好單位。
這橫死之事可大可小,關(guān)鍵是看尸體成了什么樣子,尸體完好還行,我化化妝,叫車?yán)呔屯晔铝?,要是不完好,我今天就有些麻煩了?br>
李浩帶我走進別墅,還沒走到大門,我就聞到一股淡淡的尸臭。
我心里一陣發(fā)苦,完了,尸體看來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下麻煩大了。
快要進門的時候,李浩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從包里掏出八百塊錢遞給我,我知道這是規(guī)矩,也沒矯情,就接了過來。
我深吸一口氣,畢竟是第一次實習(xí),很是緊張。
進屋之后,饒是我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心中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突突。
3
只見寬敞的別墅大廳中央懸著一個紅衣女子,背對著我們,長發(fā)如瀑,身材嬌小,裹著的紅衣服更顯肥大。
靠墻桌子上擺著一溜牌位,在白色蠟燭的映襯下更顯陰森。
我他媽發(fā)誓,這是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見到這么恐怖的場景。
說實話,我的心臟都要爆炸了,嗓子發(fā)干,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看了看身后的李浩,那孫子連門都沒敢進。
我也沒客氣:“李先生,你這情況應(yīng)該先報警吧?”
李浩碰上我的眼神閃躲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fù)了,吞吞吐吐地說:“這不是家務(wù)事嗎,怎么能勞煩警察。”
我冷哼一聲:“李先生,你也別揣著明白裝糊涂了,什么家務(wù)事這么大的仇怨,尸體都臭了才想起來收尸?!?br>
“如果真的有什么隱情,那我不就做了幫兇了?你不說清楚這個活我就不接了。”
李浩見我不像說笑,瞬間急了,連忙擺手說:“沒有隱情,沒有隱情,就是兒子和媳婦鬧別扭,兒媳婦想不開就自殺了?!?br>
按李浩的說法是,他兒媳婦發(fā)現(xiàn)丈夫出軌,兩人一直爭吵不斷,兒子氣不過打了媳婦一巴掌。
“真的是自殺,這棟房子是我家專門修的一個祠堂,平時根本沒人來,我們也不知道她怎么跑這么遠(yuǎn)的地方自殺,找到的時候就已經(jīng)這樣了?!?br>
“我們家做生意的,口碑很重要,肯定不能出現(xiàn)兒媳婦自殺這樣的荒唐事,這才沒有報警。”
我看他說得誠懇,雖說是帶怨而死,但人死如燈滅,再大的仇怨應(yīng)該也都消散了,這個活,還能接。
4
我嘆了口氣,準(zhǔn)備繼續(xù)收斂尸體。
李浩看我還愿意繼續(xù)干活,頓時喜笑顏開。
可是當(dāng)我繞到尸體前面時,看到尸體高高隆起的肚子,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我看著李浩厲聲問道:“你們家到底是對她做了什么,讓一個孕婦不惜吊死也要化身厲鬼報復(fù)你們?”
家鄉(xiāng)的神婆說過,凡是穿紅衣服上吊死的人,鬼魂出入別人家時,宅神不會阻攔。
因此,那些飽受冤屈的女人們大多穿著紅衣服上吊,以求死后化身為厲鬼,而最為兇殘的一種,就是懷孕的女人,在嬰兒有了靈智之后上吊自殺,就能成煞。
厲鬼一說,可信度并不是很高,就概率上來說,很難,所以紅衣吊死鬼這事還能辦。
但是紅衣孕婦上吊就很難辦了,死前怨氣沖天再加上嬰靈之力,成煞是早晚的事。
這個活,我接不了。
我轉(zhuǎn)頭就要出門,李浩急了。
“陳先生,你可不能走啊,不是說好了嗎?合同都簽了,你要負(fù)責(zé)幫我們家殮尸,難不成你要違約嗎?”
差點忘了,我簽過合同了,如果完不成,別說工作了,連畢業(yè)證估計都要飛了,更別提還要賠違約金。
我沒辦法,我家里窮,從小和爺爺相依為命,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掙錢多的職業(yè),可以讓爺爺過好日子,我不能丟掉未來的工作,我不能。
窮比鬼可怕。
想到這里,我心中發(fā)苦,嘴巴張合了一下,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做完心理建設(shè)后,我吐了口氣,準(zhǔn)備收斂尸體。
5
我將女尸抱下來之后,頭朝南,腳朝北,板板整整的平放在地上。
這里沒有專門的床,看李浩的架勢也不想把這女尸帶回家里,干脆,直接完活。
將女尸放好之后,我對著女尸深鞠一躬,默哀一分鐘。
成為入殮師的第一課,就是要學(xué)會尊重遺體。
不問來歷,無分貴賤,只要躺在這里,就只有一個相同的身份。
我的工作,就是讓他們體面地走完最后一程。
雖然今天發(fā)生的事很是詭異,但是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完。
我拿起化妝盒子,戴上手套,走到女尸旁邊,剛才抱她下來的時候我一直沒敢仔細(xì)打量,現(xiàn)在只能硬著頭皮看了。
這一看,我的小心肝都快跳出來了。
女尸雙眼往上翻瞪著,只留下兩個白乎乎的眼珠子盯著我,臉上由于自縊死亡,聚集了大量的淤血,整個頭都大了幾分。
這些血已經(jīng)不能回流,所以臉上鼓起一個個黑紫色的包,很是嚇人。
我深吸一口氣,心理暗示自己:“這是工作,這是未來,這都是錢……”
做完心里建設(shè),我從化妝箱掏出一個紅線圈,一邊念叨一邊將圈套在了女尸的脖頸之中,然后將自己的頭伸到圈里另一頭。
這樣一來,女尸的脖子就掛在我的脖子上了。
別問我為什么要這樣,在殯儀館就是這么學(xué)的,可能是方便操作。
一旦戴上這個繩套,沒有化完妝,絕不能摘下來。
繩套不長,我和女尸面對面間距也不過就是二十厘米。
我強忍著害怕,開始給尸體化妝。
化妝的時候不能冷場,一定要自言自語。
我一邊說著一邊動手:“今天天氣真不錯,花開的也好,小鳥叫的也好聽……”
終于在我的絮絮叨叨中妝化完了。
接下來就是換衣服舉行告別儀式了,這些事情交給殯儀館就行了。
我的工作保住了,畢業(yè)證也保住了。
接下來就是李浩帶我和女尸回殯儀館了。
但是我怎么也沒想到李浩居然要求我守靈!??!
6
“什么?李先生你在開什么玩笑?”我甚至懷疑我聽錯了。
李浩用實際行動告訴我他沒開玩笑,他直接掏出手機給吳大強打了電話,撥通之后,我一把搶過手機。
喊道:“吳老師,這究竟怎么回事,怎么還要讓我守靈?”
吳大強在那邊說:“嗯,李先生家里沒人,他們生意忙,當(dāng)然要找人守靈了。”
我聽了之后一陣憋火,怒道:“吳老師,當(dāng)時我來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不是當(dāng)天就能回去嗎?”
吳大強聲音一冷:“陳嶺,注意一下你說話的語氣,我可是你的輔導(dǎo)員,這是安排給你的任務(wù),你想要工作和畢業(yè)證,就乖乖聽話?!?br>
說完這話他啪地一下就把手機給掛了,只留下一旁心亂如麻的我。
守靈的事不是說我不能做,但是一般都是在殯儀館中,這荒郊野外的守什么靈?誰家守靈上這來守?
這不是扯淡嗎,人死了不埋、不燒、不開追悼會,就在一個空蕩蕩的屋子里放著,傻子也知道事情不正常。
可是就算我知道事情不正常又能怎么辦,我知道吳大強的品行,他說過的話絕對能做到。
想到這,我對著李浩問道:“李先生,你也別瞞著我了,你就說吧,這尸體到底是怎么回事?還有,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qū)⑺偷綒泝x館?你也別糊弄我,我不傻!”
李浩揉了一把臉,說道:“就今天,我求你了,明天一早就拉她去殯儀館,別問為什么,過了今天,我再給你三千塊錢?!?br>
聽見三千塊錢,我心里又不爭氣地跳起來,這可是我三個月的生活費呢。
見到我臉上表情有些松動,李浩趁熱打鐵道:“你學(xué)的就是這專業(yè),這可是你的工作啊?!?br>
他一提工作,我立馬焉了,妥協(xié)了。
我對李浩說道:“李先生,你去買些香燭、火紙、涼席吧,晚上,我?guī)湍闶仂`?!?br>
7
看著李浩絕塵而去的寶馬車,我心中思緒萬千。
不會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里吧?
突然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居然是吳大強。
我接通手機,吳大強壓低的聲音傳來。
“陳嶺,你注意聽,我也是剛剛打聽出來李先生家的情況,雖說我們學(xué)這個專業(yè)不該迷信,但是小心點總沒錯?!?br>
“一會我讓李先生給你帶張符,你把符貼身放好,能保你無事,這可是大師畫的符?!?br>
雖然詫異吳大強的迷信和陰晴不定,但我還是答應(yīng)了他。
可能他是良心發(fā)現(xiàn)了吧。
李浩很快就回來了,額外交給我一個信封說是吳大強托他帶給我的。
應(yīng)該就是他說的那張符了。
我隨手把符塞進口袋里,草草吃了點東西,開始為守靈做準(zhǔn)備。
隨便從別墅拉了張桌子,鋪上涼席,把女尸放在席子上,桌子上點了幾根蠟燭,尸體正前方的桌子下燒了一些紙錢。
李浩夫妻兩個一直都沒有踏進靈堂一步,雖然知道不正常,但是別人的家務(wù)事,我也摻和不了。
我看著孤零零躺在席子上的女尸,沒有親友相送,只有我這個陌生人在旁守靈,心里居然涌起陣陣心酸。
好在一夜過去的很快,在我迷迷糊糊中天亮了。
我睜開眼睛一看,女尸不見了!
8
我一個激靈清醒了,不顧發(fā)麻的腿往門外跑去。
李浩夫妻連同寶馬車都不見了。
這孫子不會帶著尸體回殯儀館了吧?把我一個大活人扔這荒郊野嶺?
我翻找出手機就給吳大強打電話,卻一直打不通。
我罵了幾句,只得作罷。
我踢著地上的雜草,思考回去的方法,突然感覺后面有什么東西。
我回頭看了一下,差點嚇得七竅升天。
我身后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一個身穿紅衣,披頭散發(fā),臉色煞白的女人。
見到我回頭,她居然慢慢地抬起胳膊,朝我招了招手。
我嚇得渾身僵硬差點癱倒在地,但是不行,我不能交代在這。
我狠狠咬了咬舌尖,對著后面吐了一口舌尖血,拔腿就往前跑。
我玩命地跑,壓根不敢回頭看,就怕回頭看見那個上吊死的女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我快力竭的時候,我看到了熱鬧的早市。
此刻我只有一個想法。
人間煙火氣真好。
這時候我回頭看了看,已經(jīng)沒有了那個紅衣女鬼的痕跡。
9
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跟著我,我也沒做什么犯忌諱的事情啊。
小時候我就聽說,只要是被鬼纏上,肯定沒有什么好下場。
如果想要擺脫女鬼,必須焚化尸體,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到女尸在哪里。
到底是不是李浩那孫子把尸體帶走了。
為了弄清這些我還得回殯儀館。
剛到殯儀館,昨天的黑衣小哥看到我就是一副見鬼的表情。
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就跑了,不一會干癟老頭出來了,聽旁邊人都叫他九爺。
他靜靜地打量了我一會,沖著我道:“你要把女尸找到,不然誰也救不了你?!?br>
我詫異:“你怎么知道女尸不見了,難道李浩沒有帶她來殯儀館嗎?”
“況且這尸體也不是我弄丟的啊。”
九爺大喝一聲:“你有意見?”
這聲音活脫脫嚇了我一個寒顫,我連忙搖頭。
九爺嘆息一聲:“你已經(jīng)沾上因果了,這件事就要負(fù)責(zé)到底,完成她的心愿,方能解脫?!?br>
九爺進到殯儀館辦公室找了家屬信息表遞給我說:“去吧,今晚女尸必定會去找你?!?br>
我拿著表,看了一下,上面的地址是鴻景路一號,簽字處狗爬一樣地寫著李浩。
這下沒錯了,李浩和女尸同時失蹤,極有可能都在這個房子里。
我按著地址找了過去,結(jié)果李家人連門都沒讓我進。
門口管家趾高氣昂地讓我滾蛋,說家里根本就沒有死人,再造謠就要找警察抓我。
我明明看到李浩的寶馬車就停在院子里。
沒辦法,我只得先回學(xué)校,看看吳大強能不能幫我。
10
辦公室里,吳大強叼著煙問:“你小子來找我干什么?”
我討好地看著他:“吳老師,你能不能聯(lián)系李先生,問問他把女尸帶哪去了,殯儀館沒接到尸體?!?br>
吳大強瞬間冷了臉色:“別人家的事情不要瞎打聽,有錢人不想火葬,有的是辦法從中斡旋?!?br>
我哭喪著臉:“可是那個女鬼沒有走啊,我看到她好幾次了,我怕她纏上我?!?br>
吳大強正色道:“你確定不是幻覺?第一次實習(xí)害怕難免胡思亂想?!?br>
“要不你回宿舍休息兩天,別殮個尸弄出心理問題了?!?br>
我苦笑著,如果真是幻覺就好了。
“吳老師,我能仰仗的只有你了,你上次說的大師在哪,我想找他給我看看?!?br>
吳大強看我說的認(rèn)真,罵罵咧咧道:“便宜你小子了,我這有張大師的通靈符,如果你再遇到不科學(xué)的事情,就試著溝通一下?!?br>
我謝過吳大強,又掏出口袋里的信封遞給他。
“吳老師,這個符沒用上,還給你吧”
吳大強看著我手里的信封,臉色變了變,扯唇笑道:“給你了你就拿著吧,只是一張平安福,為了安你的心,我也知道昨天那個事學(xué)校做的不地道,沒有摸清情況就讓你一個學(xué)生挑大梁?!?br>
“放心吧,我會跟學(xué)校申請,保準(zhǔn)給你申請個好單位?!?br>
我堆著笑恭維他:“那就謝謝吳老師了?!?br>
離開辦公室好一會,那隱隱的窺視感才消失。
我深吸一口氣,今晚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11
我在賓館訂了個房間。
為了萬無一失我又厚著臉皮找九爺問了一些民間風(fēng)俗。
太陽剛落山,我就按九爺?shù)姆愿涝缭绲販?zhǔn)備好了夾生飯和煮雞蛋。
桌前供著兩對白蠟燭,影影綽綽。
可直到深夜都沒什么動靜,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周圍溫度變得極低。
我打了一個激靈就醒了。
一個俏生生的少婦站在桌旁,赫然就是昨天我收殮的那具女尸。
沒有恐怖的死人妝,她真的很漂亮,看著最多二十五六歲,鵝蛋臉,柳葉眉,一副宜室宜家的溫婉長相。
我咽了咽口水,開口問道:“我們無仇無怨的,你為什么一直纏著我?”
女鬼看著我:“你不用這么怕我,我也傷害不了你?!?br>
是了,我的命格特殊,純陰命格純陽體質(zhì)。
總結(jié)起來就是鬼愛我的命格怕我的體質(zhì),對我又愛又恨,確實傷害不了我。
那我還怕個錘子。
但是架不住我膽小啊,我爹媽走的早,爺爺是村里有名的殮尸人,神婆奶奶從小就給我算過,是吃這一碗飯的。
學(xué)殯葬專業(yè)也算是家學(xué)淵源了,爺爺說這樣正規(guī)化學(xué)習(xí)以后能找個好工作,不像他全靠野路子這學(xué)一點那學(xué)一點,只能囿于偏遠(yuǎn)山村混口飯吃。
想到這,我定了定神,問道:“那你找我到底是為了什么?”
不問還好,一問她身上迅速起了變化。
一身紅衣仿若滴血,她抬起頭,面龐腫脹青紫,一行血淚緩緩流下。
我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磕磕巴巴道:“你別突然變身啊,很嚇人的?!?br>
女鬼回過神來,又換回正常狀態(tài)。
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沒收住情緒,我找你是想讓你幫我?!?br>
“幫我找我女兒。”
12
從女鬼口中,我總算知道了這件事的始末。
女鬼叫劉瑩瑩,大學(xué)時候和李浩的兒子李哲相戀。
劉瑩瑩家很有錢,彼時李哲還是個窮小子,李浩一家都在鄉(xiāng)下種地。
作為獨女,劉家父母很反對這門婚事,但是架不住女兒戀愛腦。
再加上李哲確實會來事,人長得俊俏,又能說會道。
時間一長劉家父母也慢慢軟了態(tài)度,漸漸接納了李哲。
李哲趁熱打鐵提出愿意入贅,婚后孩子隨母姓,就這樣劉家父母松了口,同意了婚事。
婚后李哲更是一副二十四孝好老公的架勢,不但把劉瑩瑩寵上天,也把老兩口哄得很是服帖。
看著女兒實在沒有心思打理公司,老兩口打算培養(yǎng)女婿接班。
雖然李哲能進入公司,但充其量只是打工的,財產(chǎn)全部都在劉瑩瑩和他們即將出世的孩子名下。
這讓李家怎么甘心,不知道他們走了什么野路子,劉家父母短時間內(nèi)相繼去世。
劉瑩瑩雖然傷心難過,但也沒有懷疑,以為父母只是身體不好才短命,再加上新生命的降生也漸漸沖淡了喪親之痛。
看到第一個孩子是女孩,李家沒有一點異議就同意女兒隨母姓。
劉家父母走后,李哲以孩子需要照顧為由把鄉(xiāng)下的父母都接來同住,一起來的還有李哲奶奶,一個快成精的老太太。
這時候劉瑩瑩還沒意識到李家的狼子野心。
直到劉瑩瑩再次懷孕,醫(yī)生說懷相不太好。
李哲奶奶以孕婦不宜和小孩過多待在一起為由,把劉瑩瑩女兒帶回了鄉(xiāng)下。
沒想到不到一周就接到通知說女兒走丟了。
13
劉瑩瑩當(dāng)時就崩潰了,在家里大鬧起來,她漸漸意識到自己所托非人。
這時候李哲也肆無忌憚地暴露了本來面目。
他光明正大地帶著小三回來了。
為此劉瑩瑩大吵大鬧,但是家里傭人都被李哲換完了,不論她怎么鬧,都沒有一點用。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要不是自己肚子里還有孩子,可能自己也要步父母后塵了。
沒錯,在他們一次醉酒后,劉瑩瑩聽到父母的死不是意外。
但是時間太久,尸體都已經(jīng)火化成灰,報案也不會被受理。
劉瑩瑩在崩潰中絕望。
漸漸地,她好像聽到女兒在叫她,向她求救,說自己好疼,要找媽媽。
剛開始她以為這是她太思念女兒才有的幻覺。
但是女兒的求救聲一天比一天微弱,哭聲越來越小,說自己快堅持不住了。
她才意識到女兒可能出事了,或者說已經(jīng)死了。
就算是死了,她也要保護女兒。
她服軟去求李哲,李哲被她求煩了干脆不回來,李浩夫妻也不理會她,只讓她安心生下孩子,家里不介意一直養(yǎng)著她。
傭人們更是冷眼旁觀。
這時候,她想到年幼時聽過的故事,人在心有怨氣的時候,穿著紅色衣服上吊,就能變成厲鬼報仇。
絕望之下的她趁著半夜翻墻出去,跌跌撞撞走到李家祠堂,吊死在大廳中。
14
我沉默地聽完這個老套的鳳凰男吃絕戶的故事。
問道:“你要我怎么幫你?”
劉瑩瑩正想說話,突然仿佛受了重創(chuàng)般整個身子都在冒煙。
她艱難說道:“李哲老家就在離市區(qū)三十公里外的小李莊,我的尸體就在那里,他們要對我動手了?!?br>
“求你,幫幫我。”
說完她就慘叫一聲不見了。
我默默地站了好久,才下定決心去看一看。
雖然我有預(yù)感女鬼被鎮(zhèn)壓后不會再來找我,只要我不再管這件事,就能從女鬼事件中脫離出來。
但是這件事了了,不代表別的事不會找到我頭上。
看著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為了以絕后患,我咬咬牙,還是決定去看一看。
叫的出租車不愿意深入村莊,只是把我放到村口就掉頭離開了。
我抬頭看了看,不知什么時候月亮出來了,還是一輪紅月。
紅月當(dāng)空,這不是什么好兆頭。
黑洞洞的村口仿若吃人的怪獸。
我慢慢走進村莊,入目皆是大門緊閉,遠(yuǎn)遠(yuǎn)地我看到一簇光亮。
應(yīng)該就是這里了。
借著黑夜掩飾,我向著這處燈光走去。
還沒走進我就看到導(dǎo)員吳大強穿著一身黃袍站在一個棺材旁念念有詞。
真是看不出來,一個大學(xué)導(dǎo)師還兼職做法事。
怪不得他指明讓我接這個活。
可是他只算出來我的命格屬陰,沒看出來我的體質(zhì)純陽,真是修行不到位。
15
我悄悄躲在一邊,看看他們到底在做什么,微弱的燈光下,紅色的月亮映射著血紅的棺材,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頭頂?shù)难略絹碓郊t,大兇。
只見吳大強端起碗一股腦地把里面的東西倒在棺材蓋上。
棺材蓋立馬升騰起一陣陣白煙,還慘雜著滋滋滋的聲音。
然后給棺材釘上了最后一顆釘子。
做完這一切,吳大強松了一口氣。
他邊擦汗邊交代:“女鬼已經(jīng)被我重創(chuàng),趁著血月之日,趕緊下葬,下葬了就徹底沒事了?!?br>
緊接著人群里走出來八個孔武有力的漢子,應(yīng)該是抬棺匠。
抬棺匠卯足了勁,但是棺材一動不動。
吳大強臉色很是難看,轉(zhuǎn)頭問李浩:“我讓你給陳嶺的符你沒給錯吧?”
李浩好像很怕吳大強,唯唯諾諾道:“沒有,我親眼看到他裝進口袋的?!?br>
我勾唇笑了笑,沒想到還有我的戲份。
吳大強嘴里念叨著奇怪,還是從衣服里掏出一管血,抹在棺材上。
我有預(yù)感這個血是我的,只是不知道這孫子是什么時候弄到的。
看到血一點點滲透到棺材里,吳大強示意抬棺匠接著抬棺。
這次棺材竟然輕輕松松地就抬起來了。
我跟在后面記住下葬的地方就轉(zhuǎn)身回村了。
我要趕在他們回去之前幫劉瑩瑩找到她的女兒。
16
剛才我一進村子就有一種違和的感覺。
村子里陰風(fēng)陣陣,但是氣息又很干凈,一點怨氣都沒有。
這不是正常現(xiàn)象。
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會存在怨氣,都是人死之后心愿未了化成的。
只要心愿完成就會慢慢消散。
但是這個村子里里外外居然沒有一絲怨氣存在。
應(yīng)該是有什么東西鎮(zhèn)壓著村里的怨氣。
我沿著小路慢慢走著,身旁的微風(fēng)仿佛在引導(dǎo)我。
我看著一家家砌得高高的門檻。
只覺得渾身發(fā)冷。
沒想到這個村子里的人居然這么喪心病狂。
我希望我的猜想是錯誤的。
但是當(dāng)我看到每家門旁貼的黃符時,只感覺胸中的怒火在燃燒。
怪不得,怪不得。
人們都說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這個村子里的人,都是惡魔,包括助紂為虐的吳大強。
今天晚上,誰都別想逃過。
我隱在黑暗處,靜靜等著送葬隊伍回來。
本來我只是想著完成劉瑩瑩的心愿,了卻這樁因果。
沒想到竟然讓我碰上這樣的事情,而我又深陷其中。
既然如此,就跟他們拼個你死我活吧。
17
我看著亂葬崗上隨意挖的墳坑,連棺材都沒有完全掩埋。
血紅色的棺材露出一角,泛著冷光。
我知道我接下來的法子可能有點陰損,但是我沒辦法,不這樣做的話,靠我這點道行根本斗不過吳大強。
吳大強都要搞死我了,我不反擊他都對不起他對我的厚愛。
我是純陰命格,我的血對厲鬼來說可是大補之物。
劉瑩瑩現(xiàn)在充其量只能算是厲鬼,還是被吳大強重傷的厲鬼,就算放她出來也不是吳大強的對手。
只要我心甘情愿用我的血喂給她,她就能成煞,到時候,吳大強就不足為懼了。
我拍拍紅棺材,告訴劉瑩瑩我已經(jīng)找到她的女兒了,一會我就幫助她成為鬼煞,讓她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聽到棺材里面叩叩幾聲回應(yīng),我舒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被吳大強打散魂魄。
我當(dāng)下不再猶豫,擼起袖子開始起棺。
一根根拔掉棺材釘,再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推開了棺材。
雖然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但是看到劉瑩瑩的慘樣,我還是起了惻隱之心。
劉瑩瑩半邊身子都被燒焦了,看來那碗黑狗血威力不小,吳大強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割開手腕給劉瑩瑩喂血。
好在我的血夠陰寒,我估計最多喂了小半碗,劉瑩瑩身上的氣勢就變了。
我收回手腕,伏在棺材邊告訴她怎么做才能見到她女兒。
之后她對著我拜了一下,就往村子里飄去了。
18
我慢悠悠跟在她的身后往村子里走去。
等我到李浩家里的時候,就看到吳大強躺在一旁,嘴角掛著鮮血,看起來活不了多久了。
李浩一家瑟縮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求劉瑩瑩放過他們。
吳大強看到我,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我笑了笑:“怎么,吳老師改行來當(dāng)大師了?是不是好奇為什么我沒死?”
吳大強喘著粗氣:“怎么會?你明明拿了那張符?!?br>
我笑瞇瞇道:“當(dāng)然是我知道你給的是換命符了,你以為區(qū)區(qū)一張符咒就能把我和李哲的命換了嗎?”
托神婆奶奶的福,我對符咒雖然不精通,但也還是了解一點。
從我看到劉瑩瑩尸體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被算計了。
有人想用我純陰命格當(dāng)替死鬼,但是我不確定是誰,只得將計就計,以身作餌。
當(dāng)我拿到吳大強給的所謂的平安福后,我就知道,我被他惦記上了。
但是法治社會,學(xué)生怎么能對老師動手呢?
惡有惡報才是他們最終的歸宿。
李哲的奶奶,那個該死的老太婆已經(jīng)被劉瑩瑩擰斷四肢扔在地上。
她嘴里還在不停叫囂著:“女孩就該給男孩騰位,讓她多活這幾年已經(jīng)是她的福氣了,你個白眼狼,居然恩將仇報。”
我都要氣笑了:“老太婆,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你說這是福氣,那你怎么還舔著臉活這么多年?”
助紂為虐的李浩夫妻倆四肢被釘子釘在門板上,血淌了一地,一聲聲求著劉瑩瑩饒過他們。
滿院子的哀嚎聲,卻沒有一家人敢出來看。
為什么呢?
當(dāng)然是因為家家心里都有鬼了。
以為不出來就沒事了嗎?
屬于他們的惡報就要來了!
19
劉瑩瑩在我的示意下把村民門旁貼的黃符一張張揭下。
吳大強目眥欲裂:“住手,陳嶺,黃符不能揭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我當(dāng)然知道揭掉黃符會發(fā)生什么,怎么,你們敢做這樣的惡事,卻不敢承擔(dān)惡事被揭開的后果?”
吳大強又咳了一大口血出來,已經(jīng)進氣多出氣少了。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長輩要她們的命,她就該受著,人各有命。”
我譏諷道:“那你的命怪好,你媽應(yīng)該生下來就給你掐死,看你能不能勸自己大度接受?!?br>
吳大強還在逼逼:“不行,不能揭,冤孽啊…… 你們鎮(zhèn)不住的?!?br>
我漠然道:“鎮(zhèn)不住又怎么樣?為什么要鎮(zhèn)?冤有頭債有主?!?br>
最終吳大強頹然地放下手,認(rèn)命般地閉上了眼睛。
隨著黃符一張張被揭掉,一團又一團的怨氣從各家各戶的門檻中飄出來。
四周漸漸起了一層血霧。
血霧越來越多,形成了密密麻麻的網(wǎng)。
昭示著這個村子祖祖輩輩做下的孽事。
劉瑩瑩抱著一團看不出形狀的血霧哀號著,聲聲泣血。
我知道她找到她的女兒了。
隨后一團一團大小不一的血霧進入了各戶村民家里。
慘叫聲相繼響起,一時間讓人感覺仿佛置身于阿鼻地獄。
隨著怨氣漸漸被發(fā)泄出來,血霧在慢慢減少。
我知道這是那些再也不能長大的女孩們對這個世間的釋懷。
20
和我猜想的一樣。
這個村子用惡毒的手法殘忍地篩選孩子性別。
我以為普及這么多年,連偏遠(yuǎn)的山村都少有發(fā)生的“顱針求子”事件會漸漸絕跡。
沒想到,離文明社會這么近的一個村子。
居然家家戶戶都在做著這樣有違天理的事情。
每一家高高砌起來的門檻里都埋葬著一具或者多具女尸。
均是被顱頂扎針而死。
這門邪術(shù)據(jù)說是用泡過酒的針扎入女孩的腦袋,女孩叫得越大聲,越慘,越好;再把尸體埋在門檻里,每天踩踏,這樣充滿女嬰煞氣的門檻能擋住前來投胎的女孩,下一胎生兒子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終于想起來我曾經(jīng)聽過這個小李莊的事跡,這個村子因為沒有女孩出生還被報道過。
很多想生男孩的夫妻還專門來村子打卡,就為了沾沾好運,一舉得男。
真是諷刺,如果那些人知道一舉得男是用無數(shù)女嬰的血淚換來的,他們還會覺得這是好孕嗎?
這樣的村子,家家戶戶同氣連枝,互相包庇,人人都該死。
劉瑩瑩的女兒也根本不是走失,而是被李哲的奶奶生生用針扎死,埋在家里門檻中,就為了劉瑩瑩這胎能一舉得男。
21
村里的怨氣漸漸平息,只余下或高或低的呻吟聲。
眼見天就要亮了,還有很多殘魂滯留在村里徘徊。
我不忍她們就這樣懵懵懂懂地魂飛魄散。
從李浩家找出香火,畫好符紙,念咒做法。
“天地慈悲,萬法普度,吾奉茅山祖師敕令,拜請三茅真君降臨,以符為憑,以香為引,超度與此,速速解脫。急急如律令!”
“功度德金色光,微微開暗幽。華池流真香,蓮蓋隨云浮。仙靈重元問和,常居十二樓。急宣靈寶旨,自在天堂游。”
好在神婆奶奶教的符咒很管用,一團一團的殘魂被超度,漸漸消散。
希望她們下一世都能擁有愛她們的父母。
空地上只余下劉瑩瑩和她懷里漸漸顯露身形的小女孩。
散去怨氣的母女倆看起來一片祥和。
如果不是遇見李哲一家人渣,她們會有更幸福的人生。
好在,她們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解脫了。
之前躲起來的李哲也早已死去多時,其余幾人李家人也都在茍延殘喘。
惡有惡報,他們種下的因,就要承擔(dān)屬于自己的果。
劉瑩瑩看著我,面露笑容:“謝謝你,我如今大仇得報,女兒也找到了,雖然沒能活著見她最后一面,可這樣也好,她再也不用孤獨一人留在世間受苦,我會永遠(yuǎn)陪著她?!?br>
我對她送以誠摯的祝福:“希望你們來生再續(xù)母女緣?!?br>
22
小李莊的事沒有被大肆報道。
最終被壓了下去。
而我,又要開始平平無奇的實習(xí)生涯了。
新來的導(dǎo)員給我打來電話:“陳嶺,有一個白事你接一下,方便你以后對接好單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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