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我的模樣,她也驚了。
程胤垂眸,攥緊了拳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額間掉下來一滴溫熱。
我突然意識到,程胤竟然哭了。
對一個已經(jīng)不愛的人死了,也會這么傷心嗎?
他嗓音沙啞,喃喃地喚我,“阿鳶……”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讓你服軟而已,并不是故意欺騙你?!?br> 一旁的柳聞絮連忙上去攙扶他。
“將軍,人死不能復生啊,你要節(jié)哀順變?!?br> “節(jié)什么哀?阿鳶她那么健康,明明前些時日還在跟我鬧脾氣,她怎么可能會死!”
下一瞬,他顫抖著將手伸向我,竟要將我從床上抱起來。
柳聞絮連忙攔在他身前,“尸身不吉,為了將軍身體安康,還是不要觸碰了,早些讓夫人入土為安才是?!?br> 程胤突然怒極,憤憤地甩開了柳聞絮的手,直接抱起我。
直到發(fā)覺我的身體已經(jīng)僵硬,甚至難以再被他攬入懷中,程胤崩潰了。
終于相信了我已經(jīng)死去多時的事實。
“將、將軍……”
柳聞絮臉上掛了幾滴淚珠,期期艾艾地想去安撫他。
不料卻被程胤猛然一巴掌甩了出去。
“若不是因為你,阿鳶怎么會與我賭氣,本將軍再也不想看到你!”
習武之人力道深厚,柳聞絮嘴角登時被打出了血,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
她忽而泫然欲泣,“將軍,你竟然打我?”
“這幾年,我無名無分為你誕育長子,被你孤零零扔在京郊別院,忍受著別人異樣的眼光,你可知妾身是怎么過的嗎?”
“人人都道我不知廉恥,與人無媒茍合,我只能自掃門前雪,因為我信你,一定會將我接回來?!?br> 我心中默默良久,原來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柳聞絮六歲時就被人牙子四處倒賣,最后伺候在程家老太太身邊,憑借著聰敏機慧,才被老太太看重,送到程胤身邊當了通房。
原以為可以從此擺脫奴籍,扶搖直上。
可是程胤卻對她說:
“我與夫人伉儷情深,不可能再容下第三個人存在,我會撥幾個人伺候你們,不會虧待,絕口不可對人提及是我的外室。”
他所謂的不會虧待,無非就是給吃給喝,可程祈安一日不認祖歸宗,她就永遠要受人詬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