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取消了?”
candi詫異的看向我。
我低頭一邊操作手機,一邊將蕭寒計劃和蘇梨逃婚的事講給她聽。
candi咒罵了一句,一腳油門轟隆離去。
我將監(jiān)控里的那段視頻下載下來,發(fā)到了蕭寒的家庭群里。
即便走,我也不愿意再替他們背負(fù)一絲一毫的罵名。
等到視頻上傳完畢,我就退了群。
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進來,我通通掐掉,然后直接將手機關(guān)了機。
今天的婚禮,約莫,會十分的熱鬧吧?
6.公司很慷慨,定的是商務(wù)艙。
我靠坐在沙發(fā)椅里,欣賞著翻騰的云海,偶有陽光折射,散發(fā)出七彩的炫光。
我突然想起一句話:人在路上,遇見美好!
用來形容此刻的我,最是貼切不過。
也不知什么時候睡了過去,做了十分雜亂的夢。
夢里一會是蕭寒十歲稚嫩的臉,一會是蘇梨生母用滾燙的燒火棍抽打我的后背。
過了一會,又變成蕭寒在婚禮現(xiàn)場暴怒,可蘇梨一出現(xiàn),他立刻又笑了起來,溫柔繾綣。
醒來時candi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我,“你好像做噩夢了?”
我揉了揉疲憊的眉心,點頭后愣住。
蕭寒曾是我兒時的救贖,他貫穿了我整個前半生。
可一場婚禮,一個心態(tài)轉(zhuǎn)變的瞬間,他竟然從救贖變成了我的噩夢。
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candi拍了拍我的肩,相顧無言。
飛機落地后我不是很想打開手機。
我已經(jīng)能預(yù)見開機的瞬間,是怎樣的兵荒馬亂。
但是很多手續(xù),只有用手機才比較方便。
開機的瞬間,我的手機幾乎被紅色的感嘆號侵占。
我的世界從沒如此熱鬧過。
還來不及查看,新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晴晴”蕭寒的聲音竟帶著一絲哽咽和顫抖,一聲過后,欲言又止。
我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整場婚禮,除了新娘沒到場,無一處不是蘇梨和他挑選的,他在委屈什么呢?
莫非是沒有如蘇梨的意羞辱到我,蘇梨生氣了?
那他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蕭先生,如果沒事的話,我就掛了?!?br>
等了許久沒有下文,我的耐心也被耗盡。
“蕭先生?”
電話那頭的呼吸明顯一滯,下一刻熟悉的指責(zé)接踵而至。
“蘇晴,你能不能收斂一下你的脾氣?
只要有點不順心,你就由著脾氣使小性子。”
“你毀了婚禮就算了,還把那樣的視頻發(fā)出來弄的人盡皆知。”
“就算如此,我也沒怪你,你卻還在跟我鬧脾氣。”
我一陣啞然。
不知道他為什么把這么大的事全歸咎于鬧脾氣?他應(yīng)該知道我從來不是個不懂分寸的人。
“我沒有鬧脾氣,蕭寒。
我只是不想被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所以先你們一步逃了?!?br>
“你為什么非要步步緊逼呢?
一定要在我的婚禮上上演一出逃婚記才肯罷休嗎?”
蕭寒的呼吸一滯,半響懊惱開口。
“不是這樣的,晴晴,這里面有誤會?!?br>
“你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找你,當(dāng)面跟你解釋清楚,好嗎?”
我愈發(fā)的不解。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好解釋的?
他又為什么解釋?
他喜歡蘇梨,我成全他,這本就是皆大歡喜的事。
如今,他怎么好像反而不肯放手?
“蕭寒,青梅竹馬一場,縱使你不愛我,也不該想著羞辱我。
在KTV,你已經(jīng)為了蘇梨羞辱過我一次,憑什么還會覺得我會給你第二次羞辱我的機會?”
“就這樣吧,我們扯平了,我祝你和蘇梨百年好合!”
聞言,蕭寒的呼吸變得急速,導(dǎo)致語速也加快了不少。
“不是的,晴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br>
“我沒想過羞辱你傷害你,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當(dāng)面向你解釋好不好?”
“不好。”
我冷聲回絕。
聽清婚房里的對話后,我已經(jīng)不會再相信任何一句從蕭寒口中吐露出來的話了。
他的真情,他的虛情假意,我早已分不清,也不敢再信。
我說:“別再來打擾我了?!?br>
“不要,晴晴......”在candi的催促下,我掛斷了電話。
蕭寒再打來時,我直接將他拖進了黑名單。
7.總公司安排來接機的是幾個金發(fā)碧眼的大帥哥,他們手捧鮮花,熱情的幫我們提行李。
其中有個長相不錯的白人一個勁的往我身邊湊,惹的candi對我連連眨眼。
我禮貌的保持了距離。
直到在宿舍安頓好,我才有空閑翻看那些未讀信息。
其中蕭寒的信息占了上百條,有文字有語音。
我一條沒看,直接將他的聊天號也送進了黑名單。
剩下的,全是我的吃瓜好友。
她們給我發(fā)了一段又一段婚禮現(xiàn)場的視頻。
不知道是誰把我發(fā)在家族群的視頻拷貝下來,在婚禮現(xiàn)場循環(huán)播放。
導(dǎo)致蕭寒一家丟盡顏面,蕭爸當(dāng)場打了蕭寒。
蕭媽更是放下狠話,就是死,也不會讓蘇梨這樣的女人進門。
我無聲笑笑,難怪蕭寒會不厭其煩的聯(lián)系我,原來是娶蘇梨無望,便想退而求其次。
我再一次對蕭寒產(chǎn)生了生理上的厭惡感。
candi見我不堪其擾,以工作之名強迫我換了號碼。
舊的手機號被我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我開始變得忙碌,再想起國內(nèi)那些事時,就感覺好像是上輩子一樣。
我沒想過蕭寒會找到我。
他冒著大雨站在公司樓下,整個人看上去像一個風(fēng)塵仆仆的流浪漢。
“晴晴,我終于找到你了。
我打聽了好久,輾轉(zhuǎn)求了好多人,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你的地址?!?br>
“晴晴,你是不是在怪我來得太晚?”
“你相信我,這些時日,我真的一刻都沒停止過找你?!?br>
我打著傘從公司走出來時,他亦步亦趨的跟在我身后,喋喋不休。
聽煩了,我拉著他躲到了路邊的建筑頂棚下。
“蕭寒,你到底想怎樣?”
我是真的看不明白蕭寒。
他創(chuàng)業(yè)的初期,為了支持他,我掏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陪著他白手起家。
他去和客戶談生意,我就在酒店外面守到深夜,唯恐他喝多回不了家。
他談不下來的客戶,我死皮賴臉的求上門,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們的家人,直到客戶同意給這個機會為止。
我為他做了那么多,他都忘的一干二凈,只記得十六歲蘇梨帶給他的驚艷。
沒關(guān)系,既然他忘了,他不稀罕我的愛,我便成全他。
可他為什么又不樂意了?
舍下近在咫尺的蘇梨,不遠(yuǎn)萬里的打聽我來求和。
難道,在他心里,只有得不到的那一個才是最好的嗎?
“我,想讓你跟我回家?!?br>
面對蕭寒可憐兮兮的模樣,我不知還能跟他說什么。
見我不言,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垂下頭,低聲解釋。
“我知道我做了讓你傷心的事,你打我罵我我都認(rèn),但有些事,我必須當(dāng)面和你解釋清楚?!?br>
“我不是真的打算和蘇梨逃婚,我是故意逗弄她的。”
“我是曾被十六歲的她驚艷,但是我也很清楚,那時,她就是故意逗弄我。
她勾引我,只為達(dá)到羞辱你的目的。
成功后她抽身而走,不顧我有多痛苦,所以這些年我憋著一口氣想報復(fù)她?!?br>
“跟你求婚是真心的,晴晴,我是真的想跟你結(jié)婚。
只不過我也想一石二鳥,既能娶你,也能達(dá)到報復(fù)蘇梨的目的?!?br>
“我承認(rèn)那段時間報復(fù)她的心情過于迫切,從而忽略了你,對你很不好。
但我真的沒有背叛我們之間的感情?!?br>
對于這番說辭,我不禁嗤笑出聲。
“蕭寒,你憑什么以為我還會信你?”
口口聲聲說著報復(fù),可十年了,我一直穿著小一碼的衣服沾沾自喜。
那些蘇梨所喜歡的,都被他謊稱為是他喜歡的。
所以被蒙在骨里的我一直遷就,像個傻子一樣。
恐怕直到今日,蕭寒都不曾真正了解過我喜歡什么?
就連最后的婚戒上,都刻著蘇梨的英文縮寫。
若說只是做戲,那這戲未免也太足了一些。
“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沒有騙你?!?br>
蕭寒拉著我的手跪了下來,聲淚俱下。
“晴晴,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這一次,我給你一個盛大的世紀(jì)婚禮,沒有蘇梨,沒有任何不相干的人。
我親手設(shè)計你喜歡的禮堂,定制屬于你的婚紗和鉆戒?!?br>
“我就只要這一次的信任,往后都會對你百依百順,好不好?”
“不好,答案我早就給過你了。”
我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殘忍的抽回自己的手。
消耗完我的感情和信任再來求我,還有什么用呢?
只會顯得很廉價!
8.我以為話說的足夠清楚。
可是第二天,蕭寒依舊出現(xiàn)在公司的樓下。
他捧著一大捧玫瑰,提著現(xiàn)做的早飯,一見我就迎上來。
“晴晴,國外的早餐你應(yīng)該吃不慣,這是我特意早起為你做的,你嘗嘗?”
我看都沒看一眼,徑直從他身邊走過,進入辦公大樓。
真稀奇,用真心陪了他二十二年都沒吃上過一頓他做的早飯。
如今分開了,我不奢求了,他卻‘賢惠’上了。
可他的早飯和花依舊被同事帶了上來。
我剛要扔進垃圾桶,candi就不贊同的搶了過去。
“糧食它犯了什么錯?
你不吃給我啊。
三個月沒吃到國內(nèi)的東西,我還怪想的?!?br>
我無奈搖頭,將花扔進了垃圾桶。
candi翹著二郎腿,一邊吃皮蛋瘦肉粥,一邊問我:“真的不打算原諒了?
我看他這次心挺誠的?!?br>
“我過去對他,比他現(xiàn)在還心誠。
可越是用心,離開前就越是仿佛被剝皮抽筋。
我都脫過一層皮了,如今再拿什么去愛他?”
沒有人知道在被蕭寒背叛后,我是怎么熬過那么多個日日夜夜的。
尤其是病中的那些時日,我無數(shù)次拿起手機想要撥通蕭寒的電話。
可我又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能那么沒骨氣。
體溫一遍遍的升起又降下,我仿佛被放在油鍋里煎熬。
那時候蕭寒在哪呢?
他和蘇梨在洱海,在大理,在巴黎。
他一刻也不曾想起過我!
candi嘆息一聲,將碗里的粥一口氣喝干凈,打了個飽嗝跑回自己的工位。
下班,蕭寒依舊提著飯盒,步步緊跟。
其間,他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他卻一次也不肯接。
?一連三天,我終于煩不勝煩,打算跟他好好談?wù)劇?br>
站在昏黃的路燈下時,我笑著問蕭寒。
“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你對我說活該我爸媽不喜歡我?”
“我不是.....”蕭寒白著臉想解釋,被我抬手打斷。
“你什么都不用說,你先聽我說。”
“人說,最懂你的人往往才是最會往你要害捅刀子的人,其實一點也沒錯。”
“你知道嗎蕭寒,如果你當(dāng)時是和任何一個人出軌,商量羞辱我,我可能都做不到這么堅定的離開你。
畢竟那是二十二年!”
“可是你偏偏選了蘇梨。
你明知道我多恨她,你也明知她一直在搶我最珍視的東西,包括情感。
你那么懂我,所以你明明也清楚,那樣做,會傷我多深?!?br>
“可你毫無顧忌,所以蕭寒,我至此明白,你從來沒愛過我?!?br>
我每說一句,蕭寒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等我說完,他佝僂著身子,幾乎要站不住腳。
“不是的,晴晴,我愛你,我只愛你?!?br>
他固執(zhí)的要來拉我的手。
電話卻又在這一刻比他更固執(zhí)的響起。
蕭寒煩躁的接起來,看了我一眼,又打開了免提。
我往后退了一步,并不是很想聽。
蘇梨在電話那頭咳的撕心裂肺。
“阿寒,你在哪里?
為什么不接我電話,你不要我了嗎?
我生病了,你來陪陪我好不好?”
蘇梨的聲音十分柔弱,說兩句便要喘上半天,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可蕭寒半點不憐惜,昔日柔情不在,只剩猙獰的咆哮。
“病了就看病,我又不是醫(yī)生,也不是神丹妙藥,陪你你就能好?”
“蘇梨,我警告你,不要再在我面前用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br>
看吧,其實他一直都知道蘇梨在耍小手段,可他依舊寵著,愛著,假裝什么都不清楚。
蘇梨氣的砸了電話。
一聲巨響過后,電話出現(xiàn)忙音。
9.“晴晴,你看,我已經(jīng)跟蘇梨劃清界限了。”
蕭寒邀功似的將手機往我面前遞。
我嘆息一聲,將方才的話題繼續(xù)下去。
“蕭寒,你還不明白嗎?
我不是不能原諒你,我只是不愛你了?!?br>
“我的愛被你消耗殆盡,它再也無法生根發(fā)芽了?!?br>
熱烈的愛就像煙火,盛開時絢爛,但散落就徹底湮滅了。
蕭寒的身體搖晃一下,踉蹌了好幾步,面上一片哀戚。
過了許久,久到風(fēng)起,有了涼意,他才轉(zhuǎn)身佝僂著后背離去。
從那天后,蕭寒回了國。
蘇梨和他鬧起來,他一步也不肯想讓。
事情發(fā)酵到網(wǎng)上,鬧的十分難看,甚至蘇梨還被網(wǎng)曝。
無數(shù)曾與蘇梨有過交集的人跳了出來,將她曾經(jīng)的所作所為披露,包括她是如何傷害我這些事。
我的父母難得的打來電話跟我道歉,想要彌補我。
我只是笑笑,告訴他們,我已經(jīng)過了需要父愛母愛的年紀(jì)。
他們在氣憤和遺憾中,終于起訴了蘇梨的生母。
生母住院,蘇梨也徹底失去了所有靠山。
我并沒有過多關(guān)注他們的消息,而是一心撲在工作上。
最后得了上司的青睞,留在了國外發(fā)展,而candi回了國。
我們一個管國內(nèi)市場,一個管國外市場,合作的相當(dāng)有默契。
我喜歡這樣的自己,也喜歡這樣的生活。
煙花燃盡,遺憾只留給從不珍惜的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