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了最近的一趟航班,不管它去往哪個陌生的城市。
隨后坐在了飛機上,昏昏沉沉,開始做起夢來。
我夢到五年前。
我和裴言川感情正好的時候。
那時候裴家除了裴霖,誰都瞧不上我。
裴夫人陰陽怪氣,“不是什么人都配上桌吃飯的?!?br>裴言川二話不說,放下筷子,拉著我下桌,“如果在家都不能吃飯,那就都不吃了。
他拉著我回到房間,自己到廚房親自給我做了一碗寡淡無味的面。
他看著面,滿眼愧疚,“對不起,忘記放鹽了?!?br>我笑著告訴他,“沒事兒,我本來就吃的清淡?!?br>他的維護是真的,他的心疼也是真的。
那是從什么時候,變成這種模樣的。
我好像,好像記起來了。
我從綁匪手下死里逃生,驚喜的想要撲在他的懷中。
卻被他狠狠一把推開。
他居高臨下,面無表情。
“綁匪都交代了,你是合謀?!?br>我捂住發(fā)疼的腦袋,“這么離譜的話,你怎么會相信?”
他蹲下直視我的眼睛,“我也不想信,那這些視頻呢?”
視頻里,我對著綁匪說著討好的話,甚至暢想要勒索多少錢。
我忙解釋,“那是我為了讓霖霖跑出去,故意這么說的,不信你問霖霖,我和她商量好的?!?br>他仔細看著我面上的表情,薄唇微微顫抖,“她摔下山崖,成為植物人了。”
我的頭好像更疼了。
那一天開始。
愛人的心結(jié)越發(fā)深重。
關(guān)于這件事的記憶越發(fā)模糊。
我開始接受裴言川的說辭,盡管心里有一個聲音不斷否認,可又要開始猶豫。
萬一哪個細節(jié)的巧合是我促成的呢?
就這樣折磨了五年。
我早該放手的。
可是我太傻了。
我太割舍不了過去,我寄希望于,萬一真相被發(fā)掘,一切都會恢復如初呢?
可我終于明白,已經(jīng)回不到過去了。
我昏沉的身子開始飄忽,耳邊的聲音若有若無。
“小姐,你沒事吧,小姐。”
“簡!”
當我的意識再次恢復,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我皺著眉頭剛想起身,手背上傳來刺痛,原來是針頭被拉扯掉了。
“小心?!?br>一道沉穩(wěn)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見了鄰居。
他身穿著白大褂,面色嚴肅,“飛機快落地的時候,你怎么也不行,才發(fā)現(xiàn)是高熱休克了?!?br>“那你怎么……”我扯動干澀的唇角,卻被他及時遞來的水堵住。
高大男人目光溫和,“飛機正在通報,有沒有會醫(yī)的人,我趕過去,卻發(fā)現(xiàn)是熟面孔?!?br>我喝夠水,剛想道謝,卻尷尬的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記住鄰居的名字。
他看懂了我的意思,“我是方衍?!?br>我趕緊點頭,“謝謝你?!?br>我這才知道,原來方衍是醫(yī)生。
怪不得家里有骨頭模型,曾經(jīng)無意識路過,嚇了我一大跳。
方衍告訴我,這里是漠城,也是他工作的地方。
我有些好奇,兩地隔了千余公里,他為什么會選擇來這里上班。
聽到我的問話,方衍沉默了。
我也明了了,這其中應當有一段不能說的往事。
也默契的不再發(fā)問。
多虧了醫(yī)院里方衍的照顧。
我的病很快好了。
只是他阻止了我出院的想法,嚴肅的告訴我,“你的身體很虛弱,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br>“來到這里無親無故,你有住的地方嗎?”
我誠實的搖頭。
我買的飛機票就像開盲盒一樣,并沒有目的地。
對我來說,有親人也像沒有親人,去哪兒都一樣。
方衍開口,“那你先不要出院,我可以先幫你找房子?!?br>我也只好連聲道感謝。
養(yǎng)病的過程中,手機彈了很多個陌生電話。
我打定主意,等出院之后就把手機號碼更換了。
沒想到我的微信重新彈出一條申請。
“我是裴霖。”
我猶豫半天,還是點了通過。
以前,相對于裴家其他人的不同意,裴霖可以說是相當友善了。
她會笑嘻嘻的替我解圍,也會聽我說和他哥的日常,然后發(fā)出夸張的驚嘆。
“天哪,我哥在你面前居然是這樣的?!?br>“你們一定要在一起好好的?!?br>所以在被綁匪威脅后,我盡一切可能想讓她逃生。
卻不知道她摔下了懸崖。
“你還好嗎?”
看著屏幕上彈出的久違的關(guān)心,我的心多了一些暖意。
“還好?!?br>我回復后,對面許久沒了消息。
過了一會兒又不斷彈出幾條。
“這五年的事,我聽說了。”
“那個管家被抓后還攀污你,是我哥誤會你了,你們……”
“還能在一起嗎?”
以前裴霖無比堅定我會和裴言川在一起。
她用夸張的口氣說,“我哥絕對不會愛上除你之外的女人。”
但五年了,再堅定的事都會變了。
我回復,“你哥要訂婚了,就不打擾了。”
那邊很快回應。
“這件事只是誤會,我保證我們家沒有這種打算。”
“我哥知道真相后,也很后悔,已經(jīng)買醉三天了。”
“他還是愛你的。之前剛出事,我媽很生氣,也是他在父母面前周旋維護住你,不然……”
“你們已經(jīng)錯過五年了,希望你們未來好好的?!?br>這其中的意思我明白。
可面對這上面的文字,我卻忍不住升起一股惋惜和感慨。
哪怕是昏迷成植物人裴霖,也會第一時間維護自己的親人。
其實我可以找借口,她并不清楚這五年之中發(fā)生的事。
但卻格外蒼白。
我想起無數(shù)個被裴言川質(zhì)問的夜晚。
我想起被他們叫去酒吧,當做木頭人一樣取笑。
我想起裴言川的反復,上一刻溫柔,下一刻卻能把人狠狠的推出去。
我不斷避開他流露的鋒芒。
我一直告訴內(nèi)心,是因為他妹妹受傷了,他性情才變了。
他酗酒,故意對著別的女人曖昧。
我都愿意去包容。
我們都太熟悉了,所以我能輕易看穿他的愧疚和偽裝。
最后卻是兩敗俱傷,反復折磨。
深陷泥沼,我逐漸發(fā)現(xiàn)我連自己都看不清,又怎么能去看清別人呢?
一直以來都是我太傻了。
我最后留下一行字,“不管怎樣,祝他未來安好吧?!?br>隨后我刪掉了這個微信。
我的手機從這天起不斷涌入電話。
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紛紛發(fā)來消息。
“嫂子,你在哪?裴哥快把海京翻遍了?!?br>“簡偵,你這次的手段高級,把裴言川勾的快發(fā)瘋了,教教我!”
我刪掉了所有和海京那邊有關(guān)人的微信。
趁著下雨雨還不大。
我搬進了蘇衍給我找的房子。
看這里面簡單的裝潢和一些有熟悉風味的裝飾物,我轉(zhuǎn)過頭疑惑,“這是你的家?”
蘇衍風輕云淡,“我住醫(yī)院的職工宿舍,這里空出來了,就簡單收拾了一下。”
我半開玩笑,“都是熟人,房東老板可要給我優(yōu)惠點?!?br>蘇衍點頭,“那是自然?!?br>我馬上解釋,“開玩笑的,你幫了我這么多,還不知道怎么謝你的好?!?br>蘇衍偏過頭,語氣平靜,“如果可以,請問吃飯就好。”
最后,礙于外面的雨
我們決定在家做飯吃。
鋪了暖黃格子布的餐桌上。
蘇衍像在品鑒美食一樣,仔細認真的吃著菜。
我笑,“蘇醫(yī)生吃飯也太嚴肅了?!?br>他馬上軟了表情,摸了摸自己的臉,“是嗎?我只是覺得,太好吃了。”
我以前也不會做飯。
是這幾年,看著裴言川喝酒有了胃病才開始慢慢學的。
只是每次看他都吃不了幾口。
我垂眸,“是嗎?我還以為不好吃呢?!?br>蘇衍極力肯定,“說不好吃的人肯定沒有欣賞水平?!?br>就這樣住下后。
我開始熟悉漠城的環(huán)境。
作為感謝,我也時不時送飯去往蘇衍的醫(yī)院。
在他的建議下,我正考慮要不要做一個做飯的網(wǎng)絡博主。
人總不能坐吃山空。
當我買好工具剛到家樓下時。
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漠城習慣早黑。
在微暗的天空下,那身影的影子被拉著很長。
此刻轉(zhuǎn)過頭來,一雙熟悉的桃花讓我心里一抖。
我側(cè)過臉,想趕緊走進小區(qū)。
卻被那人敏銳的捕捉到。
他驚喜地上前一步,“簡真!”
我腳步加快。
他也迅速跟了上來,懇求開口,“我終于找到你了,談談好嗎?”
我轉(zhuǎn)過頭。
一個月不見,以前這張俊美的面龐消瘦許多,眉眼中也滿是疲憊。
我皺眉,“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有什么可談的?!?br>他的話哽咽在喉嚨中,片刻才吐出來,“那天晚上我就開始找?!?br>“你的房子售賣?!?br>“航班信息也查過了,不對?!?br>“這大千世界,我不知道你會躲到哪里,我也無法想,我真的找不到你了,該怎么辦。”
“簡真,我向你道歉,回來好嗎?”
面前的眸子帶著小新和希冀,如同盛滿星辰的夜空。
我推開了他的手,“裴言川,這次我是認真的。”
他小心翼翼捧起我的臉,漂亮的桃花眼滿是茫然不解,“為什么?明明說分開的前一天,你還為我做了早餐,滿心滿眼都是我?!?br>“為什么說分開,就分開了。”
“明明以前還會聯(lián)系我的?”
“你一定還在生氣,對不對?”
我打破他的期待,“我做的早餐,你不是也不屑于吃。”
“現(xiàn)在霖霖好了,我也不欠你們裴家的什么了?!?br>“請離我遠一點。”
我推開面前的人,向里面走去,先他一步進入大門。
“保安這個人我不認識?!?br>我迅速說了一句。
保安亭的保安心領(lǐng)神會,立馬點頭,攔住了裴言川。
隔著一道大門。
我看見他破落的站在原地,似茫然,又似在自言自語。
“等你原諒我就好了?!?br>一個人怎么能復雜至此。
在殘忍的同時又兼具了天真。
以往分開。
只要他隨便發(fā)一句胃疼。
我就會巴巴的煲著湯過去看他
可慶幸的是,此刻我沒有再不舍了。
我找了個理由告訴蘇衍,今天不能替他送飯了。
他表示理解。
我隨意把買好的菜往桌上一放。
就瞪大眼睛躺在床上。
說句不好聽的話。
在以往被裴言川忽視的無數(shù)個日夜里。
我不是沒有過憎恨,厭惡。
甚至也想過,有一天他有沒有可能會后悔。
但這一天真的到來后。
我只覺得疲憊不堪,難以應對。
休息好之后,我開始鼓搗直播設備。
找角度拍張照片,并發(fā)消息問蘇衍。
“你覺得這樣行嗎?”
他總是能從專業(yè)的角度指導意見。
而我也順利的拍出了第一個視頻,發(fā)布在網(wǎng)上。
蘇衍點率先點了贊。
我不想忐忑的等待反應,便邀請?zhí)K衍來吃飯。
視頻里做的精致的佳肴,一盤盤裝在桌上。
我打開門,蘇衍站在門口,面色卻有些奇怪。
“怎么了?”我問。
他開口,“他來找你了?我看見他在大門口。”
令我意外的是,裴言川居然還沒走。
他難改一些驕縱的脾氣,這時居然老老實實的被一個保安攔在門外等待。
我點頭,開口,“不管他?!?br>蘇衍猶豫,問出一個問題,“在快要釋懷的時候,那個人回頭了,你會不會賭?”
我搖頭,“不會?!?br>除了這件意外之事,倒還有一件事讓我高興。
那就是視頻的反響很不錯,只是我的剪輯手法差了點。
我網(wǎng)上購買了課程學習剪輯,徹底忽視了裴言川。
只是用來道歉的鮮花禮物,山一樣的堆在過道門口。
夜里上完課,準備早睡。
卻聽到外面嗡嗡作響。
一打開窗簾,是一排的無人機閃動著光點,在夜空中拼出一句話。
“簡偵,錯了,請你原諒我?!?br>這樣下去,沒過幾天,保安也委婉的向我提出意見。
“讓人等在大門總不好?!?br>“要不,有什么矛盾,你們私下解決?”
我也明白,不能再逃避了。
蘇衍知道這件事,決心陪著我和他談談。
地點定在一個咖啡店。
店面不算很大,卻很別致。
我和蘇衍走進去,里面空蕩蕩的,像被包場了。
裴言川站在窗邊,目光不時打量過路的人群,從衣著看來顯然有精心收拾過,表情忐忑。
只是在回頭看見蘇衍和我同時出現(xiàn)的那一刻,一雙期待的桃花眼,立馬切為厭惡。
“是你?”
蘇衍作為之前的鄰居,裴言川自然也認識。
“你們怎么會在一塊?倒是我小瞧你了,難怪這么久都不肯原諒我?!?br>裴言川冷笑,薄唇泛白,幾乎看不出一點血色。
我拉開椅子和蘇衍坐在一方,面無表情,“不是所有人都是你想的這么齷齪,況且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各自再有什么也毫無關(guān)系?!?br>“你有什么,我就毀了什么?!迸嵫源ㄕZ調(diào)變高。
蘇衍也禮貌開口,“裴先生,做人不能這么幼稚,你和真真已經(jīng)分開了,就別再互相打擾了?!?br>似乎被某個字觸動神經(jīng),裴言川捏緊瘦削修長的手指,眼神陰鷙,“蘇老爺子前不久還想和我合作,他知道蘇家少爺在外面奪人所愛嗎?”
蘇衍和蘇家有關(guān)系?
我心微微一提,卻還是下意識反駁裴言川。
“請別說的我跟你的所有物一樣。”
“裴言川,如果你還念舊一絲舊情,就不要打擾我現(xiàn)在平靜的生活?!?br>“你的悔意,我不需要?!?br>我一字一句。
裴言川的臉色驟然灰敗,他額前細長的碎發(fā)被風微微吹動,“我知道,是我沒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對你不好?!?br>“但是我們之間再艱難,十年分分合合也就過來了,如今解除了誤會,媽媽也能接納你了,我們的未來也會很好,為什么你偏偏如今要……”
這五年的苦楚。
與裴言川而言,不過一句分分合合。
說到底,他的道歉,不過是基于后悔,而并不是覺得,自己驟然反復,冷漠無常的做法不對。
那個見不得我受委屈,總把我護在身后的少年消失不見了。
面前的人無法共情我,甚至一昧的覺得我在賭氣。
“裴少,人不能活得如此自我,真真跟在你身邊受了多少委屈,你都看不見嗎?”
蘇衍的聲音壓低。
“我會補償她的,與你無關(guān)?!迸嵫源杳祭淠?。
我開口,“我不需要補償。這段失敗的感情錯的不是一個人,這份苦是我硬要吃的,我不會怪你們?!?br>“現(xiàn)在我唯一的要求就是,離我遠一點?!?br>我留下這句話,帶著蘇衍離開餐廳。
快要冬天了。
道路上的樹葉光禿禿的,時不時飄落一卷枯葉。
回去的一路上我沒有說話,蘇衍也沒開口。
直到把我送到家。
他才出聲抱歉,“我不是故意隱瞞,只是我不喜歡借著蘇家的名義行事?!?br>我點頭,“我沒怪你,是我自己沒在意。”
“那你……”蘇衍緊皺著眉頭,畢竟之前裴言川要和他妹妹蘇云聯(lián)姻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雖然一直未被證實。
“我們當然還是朋友?!蔽页镀鹱旖堑奈⑿?,安撫。
蘇衍這才放心回了醫(yī)院。
我心亂如麻。
索性打開直播設備,開始做美食。
這樣認真處理食物的過程,讓我無暇想其他。
賬號上的粉絲雖然增加不多,可我的心卻充滿了溫暖。
果然我一上線幾個粉絲就來了。
“主播好?!?br>“主播的手指好好看?!?br>我沒有展示真容,而是只漏了做菜的手指。
我笑著道謝,隨后介紹,“今天我們一起來做冬瓜蒸蓉排骨?!?br>我做的食物都不復雜,在這一領(lǐng)域沒什么競爭力。
好在漠城的消費遠遠低于海京,讓我不至于靠這份手藝吃飯。
直播快結(jié)束時。
一個亂碼名字進來直播間,二話不說,刷下昂貴的禮物。
我道歉,卻也禮貌提醒。
“刷禮物盡自己的能力就好了?!?br>下播之后,我開始剪視頻。
令我奇怪的是。
今天直播剪輯出來的數(shù)據(jù)異常的好,賬號多了許多粉絲。
我只能把他歸功于運氣好。
第二天,我照常出門選購食材。
只是總覺得身后有人。
當我偏過頭去,身后來往行人一切正常。
我去超市買完食物,結(jié)賬的時候,售貨員一臉驚喜。
“你好小姐,今天是店十周年慶,你是我們的第一千位顧客,獲得全部免單的機會。”
我有些詫異,胡亂點頭。
看來我今天運氣真不錯。
我走出超市門,立馬有車問,“走嗎?”
我拎著沉重的東西點點頭。
司機馬上下來幫忙提東西。
回去路上保安也正好在幫我送上去樓。
到家要開門的時候,我還看到旁邊貼著鮮艷的廣告紙。
“招租?!?br>房子的地段不錯,價格也很便宜,我卻總覺得古怪。
之后幾天,這種的好運的事不再少數(shù)。
先是我作為一個新號的直播號,突然爆火。
不少粉絲在底下求著催更。
再到只要一出門,我總能遇上自己想要的各種便利。
甚至門口的垃圾都有人偷偷幫我丟掉。
我心中有了猜測。
夜里去超市回家。
我故意選了一條偏僻沒有路燈的小巷。
第二天,那條小巷就安裝了路燈。
我假裝無意間和蘇衍抱怨,買菜的超市太遠。
沒隔幾天,一家新裝修的超市出現(xiàn)在樓下,掛上敬請期待開業(yè)的標志。
一切都太巧合。
可我不想在這種奇怪的注視下安穩(wěn)的生活。
哪怕見不到裴言川。
蘇衍表示理解,卻又十分擔憂。
“以他執(zhí)拗的性格,怕是不會輕易放手?!?br>我嘆了口氣,“在國內(nèi),不管去哪,都會被找到,既然如此,不如出國?!?br>我只想踏實的過自己的日子,而不是又如同年少一樣,墜入一朵甜蜜的云中,恍恍惚惚,不知幾何。
直到這朵云破碎,我也摔的什么都不剩。
“我可以幫你?!碧K衍望向我。
我開始遲疑,“這樣不會拖累你……”
他搖頭,“我至少還有蘇家,別擔心。”
“你總這么為別人著想,也該為自己想想?!?br>我同意了
見天氣晚了,外面在下雪,我開口,“不如你今晚就住在這兒?反正我一直睡的是客臥。”
蘇衍本來有些猶豫,卻在掃到窗下一個熟悉的身影后點頭同意了。
我倆各自準備休息。
晚上十點,房門被敲響了。
物業(yè)訕訕開口,“下水管檢修。”
我點頭讓人進來。
他先是小心的打量了周圍,見蘇衍和我各在一邊后松了口氣。
人走后,過半小時,敲門聲又響了。
“抱歉女士,最近天氣冷,物業(yè)這邊特意送上一批保暖物資?!?br>一些包裝精致的東西被送進來,我卻沒有錯過,那些人打量的眼神。
有人小心開口,“女士,這是你男朋友嗎?”
我不耐煩,“關(guān)你什么事,少來打擾我們?!?br>來人迅速的離開。
這是誰指使的一目了然。
我關(guān)掉燈,鉆進被窩,準備休息。
敲門聲又響了。
我氣憤的起身,今天有忙沒完。
打開門,我生氣開口,“大半夜的讓不讓人休息?”
來人鴨舌帽壓的極低,身上還帶著風雪的寒氣,把一個包裝帶遞給我。
“女士,你的快遞。”
我簡直快被氣笑了。
裴言川以為他聲音壓低,我就聽不出來了嗎。
我開口,“裴言川,別裝了,之前那幾撥人也是你找來的吧?”
裴言川摘下鴨舌帽,露出委屈的桃花眼,“你怎么能讓那個男人留宿?”
“我一直在樓下看著,看著你們都關(guān)燈了,他還不出來。”
“萬一是壞人怎么辦?”
我面無表情,“就算是壞人也比你好?!?br>“我說了,別打擾我和我男朋友。”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兩人都愣住了。
一個是面前的裴言川。
一個是身后的蘇衍。
我有些懊悔,為了擺脫裴言川,口不擇言了。
裴言川面色有兩分蒼白,微蹙眉頭,輕聲開口,“你騙我的對不對,你沒和他在一起?!?br>我不知怎么回答。
身后蘇衍走了上來,攬住我的腰,“怎么?對蘇某人的私生活這么感興趣?”
昏暗的視線下。
那張淡漠的臉失魂落魄的像個野鬼。
他搖搖頭,“你們騙我,我的人盯著你們這么多天,明明沒有什么事。”
蘇衍開口,“今天才在一起的?!?br>裴言川后退一步,一雙桃花眼回神,染上怒氣,“王八蛋,一定是你哄騙她的?!?br>我還沒反應過來,他氣勢一沉,一拳砸在蘇衍的臉上。
蘇衍也不甘示弱,反手還了一拳。
我驚異于,蘇醫(yī)生平時看著斯斯文文的,居然還有反手之力。
但我很快反應過來,“別打了,再打我報警了?!?br>兩人扭打在一起,誰也不放過誰。
“我就知道你不懷好意?!?br>“那是你珍寶在手的時候沒有好好珍惜?!?br>我眼一閉,心一橫,最后按下了報警鍵。
月上三更。
我和蘇衍從警局出來。
因為我報警說的非法闖入,加上毆打他人,裴言川需要人保釋才能出來。
外面的風寒冷刺骨。
蘇衍下意識取下圍巾,套在我脖子上。
“抱歉,是我沖動了?!?br>我搖搖頭,“是我該謝謝你?!?br>我們一前一后的向回去的道路走著。
蘇衍聲音飄忽,“我,其實,揍他是我的私心?!?br>“我就看不慣他,明明有你在身旁,他卻肆無忌憚?!?br>“其實,做鄰居的時候,我就……”
我忽然開口打斷他的話,“我的簽證已經(jīng)申請下來了。”
“過不了多久,我應該就會出國了。”
也許在國外,我才會徹底擺脫裴言川,奔赴我想要的生活。
蘇衍愣住,好半天找回聲音。
“如果你只是不想被他打擾,不想出國的話,也有其他辦法?!?br>我搖頭輕笑,“不,是我想出去看看?!?br>在一個人身邊待太久,我都有些忘記這個世界的顏色了。
裴言川進局子的事被裴家知道了。
裴老爺子出手,裴言川很快離開了漠城。
臨走前,他打電話祈求和我再見一面。
被我拒絕了。
我安靜的收拾行李。
去機場這天,是蘇衍送我的。
這天,天意外的晴朗。
蘇衍仔細叮囑,“有什么不習慣,可以告訴我,我替你想辦法?!?br>頭一次見蘇醫(yī)生絮絮叨叨,我忍不住偷笑,“蘇醫(yī)生,你要轉(zhuǎn)行當保姆了?!?br>他無奈的笑笑,“我是,擔心你,我們不是,朋友嗎?!?br>我走上飛機,遠遠的向他揮了揮手。
臨行前,電話卡被我頒斷丟掉。
飛機飛向藍天。
開始一個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