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為了救我，在車禍中失去了雙腿。
兒子也在這場車禍中成了半個傻子。
為了治好他們，我一天打四份工，再累也沒喊過苦。
直到一天，我在一個富豪的生日宴上做臨時服務(wù)員，一晚上有一萬塊。
我端著盤子穿梭在各類上流人士間，雙手舉起盤子里的酒水遞給客人。
一抬頭，卻看到本該在家里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老公雙腿筆直地站在跟前。
1
［顧遲暮，是你嗎？］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西裝革履的男人，握著盤子的手因?yàn)樘^用力泛了白。
［你不是應(yīng)該在家里休息嗎？］
我的目光往下，落在男人健全的雙腿上，聲音顫抖了幾分，［還有你的腿，什么時候好的？］
明明在我下午出門前，他還需要靠著輪椅才能把我送到門口的。
男人俊郎的容顏上肉眼可見地閃過一抹慌亂，［茵茵，你聽我解釋，我……］
話沒說完，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笑著走過來撞了一下顧遲暮的胳膊。
［遲暮，你不跟朋友們敬酒，跑在這撩服務(wù)員也太不厚道了吧，虧今天還是你的生日宴呢。］
男人的話讓我如遭雷劈，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所謂的富豪單主正是我的丈夫顧遲暮。
可笑的是出門前我還特別自豪地跟他炫耀，只要干一晚上就能拿到一萬，周末可以帶著他和兒子去吃頓好的。
顧遲暮表情微動，對那個白色西裝男人說：［千凜，你先去陪他們，我待會就來。］
白色西裝男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隨后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冷恥一聲。
［我懂我懂，只是這妞也不咋樣啊，跟青青沒法比，也不知道哪里吸引你了。］
不屑地丟下這句話后，男人走了，又只剩下了我和顧遲暮。
我們誰都沒說話，周圍安靜到針掉地上都能聽到的程度。
最終還是顧遲暮張了口，他有些局促地看著我，［茵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可以解釋的……］
［解釋什么？還嫌我不夠蠢是嗎？］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雙眼赤紅地看著他，［騙我好玩嗎？明明是只手遮天的人卻裝作窮人跟我在一起，看著我為這個家勞累奔波讓你很有成就感是嗎？］
［茵茵……］
［別叫我茵茵，我嫌惡心。］我目光緊緊盯著男人那雙完好無損的腿，過往的回憶系數(shù)在腦海里閃過，開口時聲音不自覺啞了幾分，［你的腿是不是早就好了？看著我每天為了治好你的腿絞盡腦汁的樣子是不是很好笑？］
顧遲暮的腿是因?yàn)榫任也攀軅?，醫(yī)生說可能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我不信，除了工作時間和照顧父子倆外，我把時間都花費(fèi)在了如何治好顧遲暮雙腿這件事上。
為此我學(xué)會了中醫(yī)，學(xué)著給顧遲暮做針灸、煮草藥、按摩，這些幾乎占據(jù)了我的休息時間，但我覺得值得，因?yàn)檫@是我欠遲暮的，所以這些年從沒抱怨過一絲一毫。
可現(xiàn)在……我的真心被人踩在腳下肆意踩踏，成了最大的笑柄。
［對不起茵茵……林茵。］顧遲暮神色復(fù)雜地看著我，［是我對不起你，你想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就當(dāng)是這些年的補(bǔ)償。］
補(bǔ)償兩字如同尖刺狠狠扎在我的心上，吃了這么多年的苦，受了這么多年的白眼為的只是能讓顧遲暮雙腿好轉(zhuǎn)，我兒子的腦子恢復(fù)正常。
偏偏這兩件事都沒做到，換來的只是自己成了有錢人消遣生活的玩具。
我抓起盤子上價格昂貴到我這輩子都喝不起的酒，全潑在了顧遲暮臉上。
［顧遲暮，你真讓我惡心，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念川的感受？］
顧念川是我和顧遲暮的孩子，今年五歲，在那場車禍里傷了腦袋，成了半個傻子。
自此以后就只知道追在顧遲暮身后喊爸爸爸爸，被人欺負(fù)了也不會說，只會躲在角落里流眼淚。
而顧遲暮呢？自己在這里當(dāng)大佬，享受這么多人的注視和討好，讓自己的兒子遭受著非必要的折磨和暴力。
顧遲暮臉色變了變，嘴唇翕動似是有話想說，卻被一個清脆的女音搶了先。
［遲暮，你不是說一會兒就來找我和念川嗎？怎么一直站在這里不動。］
2
我掠過顧遲暮的身體看向身后，剛好看到一個身穿紅色晚禮服的女人走過來。
女人膚白貌美，全身上下散發(fā)著貴族的氣息，眉眼間滿是嫵媚柔情，是個人看了都會為之心動。
聽她叫顧遲暮的語氣，關(guān)系一定不一般。
我的心再次被狠狠揪住，傳來鉆心的疼。
顧遲暮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安，扭頭和身后的女人說：［青青，你怎么來了，我不是說讓你們在樓上等我嗎？快回去吧。］
他有意用身體擋住女人身邊的位置，只可惜還是被我看到了，站在女人身邊的不是別人，正是我那半個傻子的兒子顧念川。
顧念川同樣穿著一身西裝，量身定做的尺寸完美貼合他的身體，和平日里穿著廉價襯衣的他判若兩人。
就連看人的眼神都不一樣，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個驕傲的國王，全身散發(fā)著傲氣。
［顧念川？］我?guī)缀跏敲摽诮谐隽藢Ψ降拿?，手中的酒杯不慎滑落掉在地上，頓時碎成四分五裂。
巨大的響聲引來了周圍人的目光，他們紛紛向我投來打量的目光，但顧遲暮只是一個眼神，他們就害怕地收起了目光繼續(xù)做剛剛的事。
顧念川看向我，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討厭的東西一樣狠狠皺眉。
［媽媽？你怎么會在這里？］
［顧念川，你說話什么時候這么流利了？］我詫異地看著顧念川。
自從車禍后，顧念川在我面前從未說出過這么流利的話，就連在我今天出門前，他想跟我說話，也只是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出拜拜。
想起顧遲暮對我的隱瞞，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在我心底冒了出來。
顧念川冷哼一聲，十分嫌棄地看著我：［不然呢？你真以為我變成傻子了？那都是爸爸要求我演戲給你看的，不然他就不讓我見青青阿姨。］
他的手緊緊牽著趙，那喜歡的勁是從未屬于過我的。
在家里的時候，顧念川只跟顧遲暮親近，跟我卻保持著不冷不熱的距離，我以為他是傻了才這樣的，現(xiàn)在想來，只是不喜歡我罷了。
［真不知道爸爸為什么要跟你這樣的人結(jié)婚，為了錢連尊嚴(yán)都不要，根本不配做我媽媽！］
顧念川似乎認(rèn)為他不能每天見趙青青都是因?yàn)槲以斐傻?，看我的眼神帶著?qiáng)烈的攻擊意圖，說的話更是一字不落地變成尖刺扎進(jìn)我心窩。
［只有青青阿姨這樣的人才配做我的媽媽！我也只要青青阿姨做我的媽媽?。?br>我沒想到，前一秒我還在為他打抱不平，后一秒就被他用最無情的態(tài)度打臉。
真的好疼。
趙青青好整以暇地打量著我，[原來你就是念川的媽媽啊。]
[念川經(jīng)常跟我提起你，每天打四份工也只能賺個兩萬塊，連念川每個月的零花錢零頭都不夠。]
趙青青的語氣里滿滿的鄙夷。
[要是讓別人知道念川的媽媽是這么沒用的人，別人不知道會怎么笑話念川，也難怪他想讓我做他媽媽。]
強(qiáng)烈的欺辱讓我不自覺握起了拳頭，身體也因?yàn)榧磳姳《龅呐饎×移鸱?br>我嘴唇翕動，正準(zhǔn)備懟他們時，顧遲暮走了過來，橫在我和趙青青面前。
[青青，你先帶念川走，我和林茵單獨(dú)聊聊。]
[別啊，光你倆聊有什么意思，反正林茵已經(jīng)知道你在騙她了，不如直接做個了當(dāng)。]
趙青青卻絲毫沒有要聽話的意思，繞開顧遲暮走到我面前，似笑非笑地開口。
[你是不是很好奇遲暮為什么好好的富豪不做，非要跑去跟你裝窮？]
人的惡趣味總是莫名其妙的，我不知道顧遲暮為什么這么做，也不想知道，這樣只會讓我惡心。
偏偏趙青青很想撕開我的傷口，強(qiáng)硬道:[其實(shí)是我讓他這么做的，他跟你說的那些情話也都是我一字一句教他的。]
3
我和顧遲暮的相遇是通過朋友介紹的，他長得好看又紳士，我很快就淪陷了。
在熱戀期時的夜里，他喜歡從后面抱著我，笨拙地跟我說情話，描繪著有我的未來。
那時我的心仿佛陷入蜜罐里一樣甜蜜，發(fā)誓要跟他白頭偕老，不離不棄。
現(xiàn)在想來，他所謂的情話都是在重復(fù)另一個女人說的話。
我以為的愛情，也只不過是別人用來調(diào)味生活的游戲。
趙青青見我臉色難看十分滿意，再次說出了能直接擊碎我的話。
[別著急生氣，還有一件事沒告訴你，就是那場車禍也是我安排的，為的就是讓你永遠(yuǎn)活在愧疚里，淪為我們的消遣的玩物。]
她的話像把鑰匙打開了我塵封已久的記憶匣子，那是我噩夢的開始。
五年前，顧遲暮帶著我和一歲的顧念川出游，半路卻殺出一輛貨車，和我們撞到了一起。
我們的車頭被撞掉一半，顧遲暮為了護(hù)住我和顧念川，雙腿活生生被壓斷，而念川也因?yàn)槭艿絿?yán)重撞擊成了半個傻子。
溫馨美好的家庭一夜之間支離破碎，生活的重?fù)?dān)全部落到了我一個人身上。
為了醫(yī)治顧遲暮和顧念川，我把能周圍能借錢的人都借了個遍，親朋好友因?yàn)檫@事漸漸遠(yuǎn)離了我。
但我不在意，只要我的家人能好起來，什么都可以不要。
后來借不到錢，我只能一天打四份工，一塊錢掰成兩半花，把剩下的錢都砸在顧遲暮和顧念川身上。
顧遲暮偶爾會問我:[茵茵，別讓自己這么累。]
那時我以為他在關(guān)心我，即使身體再勞累心里也充滿了動力。
現(xiàn)在想來，那或許只是怕玩物被玩死后的試探。
我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的樣子對他們來說是乏味生活的興奮劑，我的真心更是成了他們飯后的笑談。
這一刻，我的世界崩塌了，自認(rèn)為只要堅持努力就能重建光明的理念成了最侮辱我的點(diǎn)。
[你別哭啊。]趙青青伸出食指抹掉我不知何時流出來的眼淚，然后重重按在我的腦門上，[要是把腦子里的水流干了，我還怎么玩啊。]
我深吸一口氣，顧不上思考得罪了這些有錢人會是什么后果，直接舉起盤子打在了趙青青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