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每一只狐出生都會有一滴本命精血留在母狐那兒。
母親從乾坤袋取出裝有我本命精血的瓶子時，蘇雅瞳的尖叫聲響徹峽谷。
所有人再也顧不得我的本命精血，齊齊沖向了蘇雅瞳的洞穴。
蘇雅瞳坐在玉床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母親，我的尾巴消失了，我好不容易修出來的尾巴消失了。”
她嚎啕大哭起來。
母親急忙沖過去，將她摟進懷里安撫。
“沒事的，我們可以再修，它會長回來的。我已經(jīng)取了你姐姐的本命精血，馬上就能找到她?！?br>母親說著，將裝有精血的瓶子遞到她面前給她看。
誰知蘇雅瞳搶過瓶子用力砸向巖壁，瓶身立即四分五裂。
在場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可蘇雅瞳毫無所覺，她怒吼著：“還找什么？我等不了那么久了，你們再幫我找一個靈奴。大哥，二哥，四弟，五妹，我明明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換一個不就行了？”
說的多有道理，她在犧牲自己兄弟姐妹這件事上從不會猶豫。
我扭頭看向母親，不愿意錯過她的任何一絲表情。
我想知道，除了我，她是不是為了大義，也愿意犧牲別的兒女。
她的臉色也在這一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卻沒有拒絕蘇雅瞳，而是將視線投向父親。
父親的臉沉了沉，有幾分遲疑。
“還是先找蘇雅蓉吧，你的哥哥姐姐們都有差事在身，當不得靈奴。”
這時，終于有族人忍不住發(fā)了話。
“還怎么找？本命精血都被砸了?！?br>“對啊，主君，如今長生鐘都響了，還是再替四小姐挑一個新的靈奴吧？”
母親怒了，紅著眼回頭瞪著所有人。
“那將你們的兒女獻上來，憑什么總是犧牲我的兒女？”
族人一個個低下了頭，鴉雀無聲。
我心中酸澀一片。
原來母親也會有舍不得，只是這份舍不得從來不愿分與我半分。
而我的族人們，平時對著我，口口聲聲大義凌然，可讓他們獻上自己的兒女，便紛紛退縮了。
真的可笑。
這時，蘇雅瞳再度發(fā)怒。
“是他們重要還是我重要？難道你們不想誕生新的九尾狐仙了嗎？”
“你們說話呀。”
面對蘇雅瞳的發(fā)難，父親一咬牙，對著狐仆道：“去將幾位公子小姐通通請來?！?br>過了一會，狐仆們回來稟報。
“稟谷主，大公子昨日已前往魔淵殺魔獸去了?！?br>“稟谷主，二公子三日前就開始閉關(guān)了，不讓打擾?！?br>“稟谷主，四公子進了試煉之地還未出來?！?br>聽著一聲聲稟告，父親的臉色堪比濃墨，身后的族人也漸漸起了騷動。
直到最后一個狐仆稟告，最小的十八公子，也去赤狐族做客去了。
父親直接抓了一個茶盞砸向墻壁，剛好是蘇雅瞳摔碎玉瓶的地方。
碎片上，那最后一點干涸的血跡都被茶水洗去。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靈奴契約松動，我被父親打的下不來床時，起的兄弟們是如何勸我的？
“你能給雅瞳當靈奴都是你的福氣，有朝一日雅瞳飛升，你這只‘雞犬’也就跟著升天了?！?br>“是啊，真羨慕你三姐，都不用辛苦修煉了。”
“你平時也就受點皮肉之苦，但之后可是享不完的福呢。”
可如今，這送上門的福氣，他們怎么還避之不及了呢？
6.
青罡嘆息一聲，對著蘇雅瞳伸出了手。
“雅瞳，與我結(jié)契吧，我不介意做你的第二劍靈。與我結(jié)契后，你就可以借用我的法力。只要修為夠高，就不會受傷，也可減少痛楚?！?br>在場的人，無一不被青罡感動。
“青大人大義，身為神器，卻甘愿屈居于第二的位置，四小姐好福氣?！?br>“謝青大人為我白狐族做出的犧牲?！?br>他們對著青罡齊齊拜了下去。
“青罡哥哥......”
蘇雅瞳輕輕抽泣著，眼里包著一汪淚水，將手放進了青罡的手心。
一瞬間，耀眼的陣光將二人籠罩其中。
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從洞府里蕩開。
漸漸的，蘇雅瞳身后的第八條尾巴又長了出來，越來越長。
咔嚓~
沒有人看到，我的狐丹逐漸暗淡，丹身上裂紋遍布，仿佛隨時都要碎開。
陣法散去后，不光父親母親開心了許多，就連個個族人臉上也都洋溢著喜氣。
“這下好了，四小姐修成九尾指日可待了?！?br>“是呀，我族若是誕生一只狐仙，再也不怕被別族欺凌了?！?br>聽著他們的歡呼聲，我突然覺得我過去的犧牲好像一個笑話。
我所有的痛和苦變得一文不值，更不會有人記得......
待所有人都走后，蘇雅瞳將我即將破碎的狐丹逼出體內(nèi)，拿給青罡看。
“青罡哥哥，謝謝你。其實我在吸收姐姐的內(nèi)丹時，被她的魔氣侵擾，才會情緒不穩(wěn)的?！?br>“你知道的，我長年泡洗塵池，而姐姐，從來沒去過，她的淫性難散?！?br>聽她抹黑我，我真想薅她頭發(fā)。
這么多年，我雖然沒下過洗塵池，但性由心生。她在洗塵池受的那些痛楚全部都在我身上，我的心性早就被磨煉的極為堅韌了。
青罡聞言摸了摸她的頭，臉上帶了些自愧：“是我思慮不周，應(yīng)該先讓你煉化她的內(nèi)丹的?！?br>蘇雅瞳連忙拉住他的手?！霸趺茨芄智囝父绺缒兀墙憬阕约翰粰z點，不修心?！?br>青罡眸光閃了閃，并未再多說什么。
有了主仆契后，這兩人越發(fā)的親密起來。
就連下洗塵池，都要一起。
蘇雅瞳說，她怕洗塵池帶來的痛苦，只有青罡抱著她，她才會感到好受一些。
可每每下了洗塵池，她就將身子往青罡身上貼。
事到如今，我對此也沒了什么感覺，只是有點想摳了自己的眼睛。
哦，我摳不了，我已經(jīng)死了。
所以只能憤憤的罵上一句：“幽君，你個王八蛋?！?br>7.
不得不說，蘇雅瞳不愧是命定的狐仙。
她的修煉速度本就超出常狐，更何況如今有了青罡的幫助，更是進步神速。
不過半載，隱隱就有了生出九尾的趨勢。
這天，烏云蔽日，電閃雷鳴。
蘇雅瞳手持青罡，一身白裙翩翩，飛天而起。
我被迫跟著進入雷陣中，氣急敗壞。
第一道雷直直劈在我靈魄上，將我劈的東搖西晃，差點裂開。
我憤憤抬頭望天：“你能看準點劈嗎？”
蘇雅瞳卻是面上一喜，對著輕罡道：“青罡哥哥，你看，連老天爺都眷顧我。”
輕罡藏在劍身里，輕輕應(yīng)了一聲。
第二道雷又劈在了我靈魄上。
我虛弱的看著似乎要消散的腳趾，盡可能的跟蘇雅瞳拉開了距離。
可我終究是走不出一丈遠，就仿佛遇到了屏障。
第三道雷眼看要落在我頭上時，我忍不住抬手去擋。
手心竟然生出絲絲法力。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雙手，明明之前無數(shù)次，我想對蘇雅瞳和青罡出手，卻聚不起絲毫的法力來著。
還沒等我想明白，第四道天雷再次落下。
我總算看出來了，這雷就是沖我來的。
可我已經(jīng)死了，如何還能渡雷劫？
我死前的那點修為，那也是萬萬不敢與雷劫相抗的，這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嗎？
這時，明眼人都發(fā)覺出了不對。
父親遙遙指向我的位置：“誰在那？出來?！?br>“今日是小女渡劫的大日子，煩請道友莫要搗亂?！?br>蘇雅瞳往后退了一步，緊張的喊了聲：“青罡哥哥?！?br>青罡劍爭鳴一聲，從她手中直直飛出，射向我。
可劍體從我身體上穿過，毫無知覺。
輕罡穿透我后，又在這周圍繞了一圈，才又飛了回去。
“我沒有感應(yīng)到任何人或物。”
別說他疑惑，我比他更疑惑。
短短一瞬間，第五道天雷劈下來，我感覺五臟六腑都在被灼燒。
若是有實體，我只怕已經(jīng)吐了血。
沒想到這一次的雷擊，蘇雅瞳也受了牽連，肩膀上被劈出一道長口，血瞬間染紅半邊衣袖。
“雅瞳?！?br>父親和母親同時擔憂的呼出聲。
這讓我靈機一動，報仇的機會不就來了？
你不是要渡劫嗎？
好妹妹，姐姐當然要成全你了。
我無聲的貼上蘇雅瞳的后背，幾乎要跟她重合。
死我也要拉上你們兩個天殺的。
第六道天雷適時劈下來。
我縱然不好受，可看到蘇雅瞳被劈到頭發(fā)都焦了，整個人都要墜落下去似的，我就好受了許多。
第七道，蘇雅瞳不想再被劈，她抬起輕罡劍強行抵御。我卻因禍得福，受到的雷劫之力小了不少。
誰知因此，第八道雷的威力翻倍似的落下來。
輕罡沖著底下的人大喊：“不對，防御陣，快幫我們用防御陣卸力。”
所有人連忙祭出法力，在蘇雅瞳頭頂。
可雷劫威力過大，法陣一瞬間就破了。
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蘇雅瞳竟扭頭就跑。
“雅瞳，你在做什么？”
青罡憤怒的聲音從劍身里傳出來，下一刻，他直接掙脫蘇雅瞳，化出靈身，擋在了她面前。
“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的是正面應(yīng)對雷劫，化出九尾，飛升！”
蘇雅瞳卻依舊往前，要從他身邊闖過去。
“不可能的，你沒看到這雷劫的威力嗎？我會死的?！?br>“閉嘴，你怎么能怕死，你是未來的狐仙，戰(zhàn)神啊。”
青罡對著她咆哮，卻被她迎面一巴掌，打偏了臉。
“我是未來的狐仙，但那絕不是拿命換的?！?br>父親也皺著眉，飛身上來呵斥她：“雅瞳，現(xiàn)在不是胡鬧的時候，回去?！?br>8.
我已顧不得他們的爭吵，嘗試調(diào)動周身靈力抵御雷劫。
沒想到這一調(diào)動，才驚訝的發(fā)現(xiàn)，我竟能調(diào)動整個忘憂谷的靈氣。
其中，那顆合歡樹對我的回應(yīng)最是強烈。
合歡樹的花瓣從遠處飄過來，圍繞在我身上，仿佛一身烈火戰(zhàn)甲，我突然就有了形體。
“雅蓉？”
青罡驚訝的看著我，眼中是我讀不懂的情緒。
“這些天，你去了哪？”
不等他話落，雷聲轟鳴，掩蓋了一切。
他見此，再次化成劍身，朝著我飛過來，企圖替我阻擋雷劫。
“青罡，你在做什么？”
可惜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蘇雅瞳的契約劍靈，蘇雅瞳一個招手，就將他強制喚了回去。
“你松手，蘇雅瞳，你貪生怕死，根本不是九尾狐仙，你騙了所有人?！?br>我顧不得他們的爭吵，身上的花瓣被打散，再度消失在眾人眼前。
“雅蓉?！?br>青罡發(fā)出一聲嘶吼，仿佛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
合歡花瓣又來了第二波，我能感受到，每一次它化身成我的戰(zhàn)甲，我都能稍微輕松一些。
我不由在心里對它生出感激。
好不容易扛過第八道雷劫。
青罡又飛了過來。
他似乎心中有了某種定論，聲音發(fā)顫。
“雅蓉，你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你的身體......”
我還沒說話，遠處的合歡樹突然發(fā)出一聲脆響，樹干從中間裂開。
一桿紅纓槍翻騰而出，飛到我面前，一槍將他打的連連倒退。
隨后紅纓槍化作一個清秀少年，護在我面前，滿臉怒氣的看著青罡。
“她死了，你感覺不到嗎？”
看著青罡瞬間放大的瞳孔和痛意，清秀少年越說越氣。
“是你殺了她，你在她最虛弱的時候取走了她的內(nèi)丹，害她絕望而死。”
我莫名的看了少年一眼。
他為何對我的事知道的如此詳細？
青罡踉蹌一步，“怎么可能？她為什么會虛弱？”
少年皺起好看的眉頭，“她被強行結(jié)了靈奴契你不知道嗎？蘇雅瞳三天兩頭的作死，她身上是一傷再傷。更何況蘇雅蓉每天都下洗塵池?！?br>“可靈奴契只是轉(zhuǎn)移了痛感而已?！?br>青罡此話一出，我們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原來，并不清楚什么是靈奴契嗎？
少年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解釋：“靈奴契不止是承受痛感，還承受所有的傷病。內(nèi)傷也好，外傷也罷，通通會轉(zhuǎn)到靈奴身上。”
青罡紅著眼，猛的扭頭看向父親。
父親對上他的視線，心虛的別開了臉。
“所以你們都騙我？”
蘇雅瞳冷哼一聲，“騙你又怎樣？你本來也嫌棄她無用?！?br>“我......”
青罡臉色白了又白，最終在第九道天雷落下時，被蘇雅瞳召了回去。
9.
“握緊我?！?br>紅衣少年再度化成紅纓槍，提醒我。
我剛握住他，就被他帶著縱身向云端，迎上那一記雷擊。
紅纓槍與雷劫之間漸起無數(shù)火花，每一次碰撞我都感覺手臂發(fā)麻，幾乎要被甩出去。
等到雷劫散盡，我身后竟然漸漸凝聚出尾巴。
一條，兩條，三條......
族人們漸漸從疑惑到沸騰。
“怎么回事？蘇雅蓉不是天生斷尾嗎？她怎么能凝聚出尾巴？”
少年在我身邊雙手叉腰，甚是自豪。
“你們懂什么，她才是真正的九尾狐仙。”
族人看看父親，又看看蘇雅瞳，很快就附和起了少年。
“對，她渡了雷劫，長出了尾巴，她才是九尾狐仙。”
“這么多年的供給，沒想到供出來一個假的?！?br>......
聽著眾人的議論，蘇雅瞳的臉色越發(fā)的難看。
她突然朝我祭出青罡劍，趁著少年與青罡纏斗時，她欺身而上，一掌拍在我的胸口。
“一個死人，也想奪我的造化？真是異想天開，你去死吧?！?br>我在化尾時根本動彈不得，只能不甘的瞪著她。
沒有痛感，但身后剛凝聚出的九尾開始消散，漸漸的，我的身形也開始消散。
“不?！?br>青罡和紅衣少年同時嘶吼一聲，向我奔過來。
青罡淚流滿面的伸手在空中徒勞亂揮，企圖抓住我消散的靈體。
“我殺了你。”
紅衣少年化身成槍，可槍尖停在蘇雅瞳面前，再也無法寸進。
“混蛋，要不是受天道束縛，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br>父親此刻飛了過來，一巴掌打在蘇雅瞳臉上。
“你在做什么？她是你的姐姐，她已經(jīng)死過一次，你為什么又殺了她？”
族人們也開始紛紛聲討。
“她已經(jīng)有了九尾，馬上就能飛升，這是我們忘憂谷的第一只九尾仙狐啊?！?br>“罪人，蘇雅瞳，你是我們忘憂谷的罪人。”
“閉嘴?！?br>蘇雅瞳大吼一聲，催著青罡劍對準了下面的族人。
“我才是九尾仙狐，誰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殺了誰?！?br>長生鐘又響了。
我的靈體并沒有消散。
在長生鐘響第三下時，我的靈魄又回到了青罡身邊。
宛如渡劫前一樣，沒有人能感覺到我分毫。
他開始向蘇雅瞳要很多的靈石、靈露，拼了命的修煉。
就連蘇雅瞳撒嬌讓他陪她去洗塵池，他也不再去。
終于在某一天，他強制沖破了劍靈契約。
付出的代價，就是他變成了老態(tài)龍鐘的老人。
蘇雅瞳沖進來找他質(zhì)問時，正好落進了他的圈套里。
他把蘇雅瞳關(guān)在我的花巖洞，一條一條砍了她的尾巴，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掐著她的下巴，整個人宛如入了魔一般。
“你也配成為狐仙？你看看你，雷劫一來你就跑，你憑什么？”
“你不及雅蓉半分，她才應(yīng)該是真正的仙，而你是地上的泥?！?br>蘇雅瞳被他割了尾巴，心里也是恨及了他。
百般哀求無果后，也不再對他柔情小意。
“哈哈，你現(xiàn)在說這些話不覺得可笑嗎？”
“你別忘了，是你親手剖了她的丹給我的?！?br>青罡沉了臉，一陣寒光閃過，蘇雅瞳的腹部就出現(xiàn)一個大口。
他將手伸進去，將內(nèi)丹掏了出來。
“你說的對，是我親手掏了她的內(nèi)丹，如今便也親手掏了你的?！?br>話落，他竟直接將內(nèi)丹捏碎。
蘇雅瞳痛的連聲哀嚎，直到聲音沙啞，再換不來任何人的心疼。
10.
父親和母親為我立了個衣冠冢，卻被青罡毀了。
他盯著他們二人，字字帶刀。
“別用你們的臟手來做跟她有關(guān)的事，尤其別提她的名字?！?br>“你們曾用這雙手干了多少傷害她的事？你們配為人母嗎？”
父親和母親滿臉愧疚的哭著離開，他自己又靠著我的衣冠冢嚎啕大哭。
“我是個混蛋，我怎么能認錯呢？”
“明明你才是尊上，我心里有了感覺，卻非要聽信他們的鬼話?！?br>“我才是那個大傻子?！?br>我聽得直犯迷糊，只當他已經(jīng)神志不清。
他哭著打了自己好幾個耳光后，才搖搖晃晃著離開。
青罡離開了忘憂谷。
他找到赤狐族族長，沙狐族族長，虎族族長一一談了合作。
我皺眉聽著他與他們細致的謀劃，感覺他是真瘋了。
后來，忘憂谷真的被攻破了。
族人們被奴役，被裝在籠子里擔驚受怕時，青罡對著他們笑。
“你們怕什么？從前不是總對雅蓉這樣？”
“你們還說成為靈奴是她的使命，現(xiàn)在，你們也可以享有這個使命，誰先來？”
回答他的，只有不斷地哀求和懺悔。
但沒有用，青罡變得偏執(zhí)又殘忍。
“沒關(guān)系，我不會讓你們滅絕的，我會讓你們留有后代，但會永世為奴?！?br>看到他們越發(fā)驚慌失措的臉，青罡就笑得越發(fā)開心。
而父親和母親還有蘇雅瞳，則被強制結(jié)下了靈奴契。
我的父親和母親直到此刻才明白，靈奴契一旦結(jié)下，除非是靈奴死，否則永生都掙脫不了桎梏。
而我的靈奴契之所以一再松動，其實是天道使然。
父親哭著大罵自己。
“雅蓉明明有一再解釋，我為何就是不信她？我真是混蛋?！?br>但青罡并不會因為他幾句懺悔而放過他。
他將父親和母親帶去了洗塵池，將他們鎖在旁邊的石柱上，而和他們結(jié)契的人在洗塵池里談笑風(fēng)生。
宛如剝皮抽筋一般的痛苦席卷全身時，他們突然想起幼小的我，曾在洗塵池邊疼到向他們求助。
他們當初是怎么回答的來著？
一行清淚從父親眼角滑落，他抬頭看向母親，道：
“蘇蓁，我們真的對不起孩子。”
母親卻只是嘲諷一笑，“你如今不過是知道她才是那只九尾你才如此說?！?br>“當初她剛出生，你便嫌她丑，嫌她沒有尾巴?！?br>“我為何會嫌惡她，說來也是受了你的影響。”
父親幾欲開口，卻發(fā)覺真相似乎真的如此，便越發(fā)的沉默下去。
青罡最瘋的時候會把他們鎖在洗塵池里放血，看著血染紅池水，他又會殘忍的告訴她們。
“沒關(guān)系，一個時辰后池水又會恢復(fù)如初，到時，我會再來。”
母親怕急了他，求他給自己個痛快，卻都被他無視過去。
至于蘇雅瞳，她被青罡扎穿了琵琶骨后，送給了赤狐族族長。
赤狐族族長有個孱弱沒有靈力的小女兒，于是在青罡的建議下，他強制將蘇雅瞳與小女兒結(jié)了靈奴契約。
從那以后，赤狐族長的小女兒再也沒生過病，能跑能跳，上山下海，就沒有她不敢干的事。
蘇雅瞳卻過的苦不堪言，享受到了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的‘快感’。
11.
青罡與這三位族長達成約定后，就自斷了。
他特別狠的將自己的劍身斷成了好幾節(jié)。
他說：“雅蓉，我多想掏了自己的內(nèi)丹來陪你，感受你當時的痛苦?？上覜]有內(nèi)丹，所以我只有這種方式了”
“原諒我，下輩子，我一定不會再認錯你?！?br>后來這幾節(jié)劍身被一個馬販子撿了去，熔了以后做成了鐵蹄。
昔日神劍，如今被碾落泥里，日日踩踏。
真叫人唏噓！
這一切結(jié)束后，我的魂魄再次被一股力量包裹，讓我陷入了沉睡。
再次舒醒，我成了天界的戰(zhàn)神。
而那把紅纓槍，本就是我的本命神兵，所以才會一直守護著我。
萬年前，我是有蘇族飛升的女帝姬。
因性格豪爽，恩怨分明，時常在天界打人，將天帝惹的煩不勝煩，就把我調(diào)到魔海，專門干鎮(zhèn)壓的事。
后來魔族出了九個魔童，將封印陣沖的搖搖欲墜。
為了阻止他們沖破封印逃進凡間，我舍了九尾化成新的封印陣法。
可天族出了叛徒，他毀了我的九尾，將魔童放了出來。
幸好當時帝君帶著天祿寶庫里的神器來替換我的九尾，碰到出逃的魔童，當即用神器再度進行了封印，這才免去人間的一場浩劫。
但對于我的虛弱，他束手無策，最后翻遍典籍，才想出渡劫恢復(fù)神元的辦法。
這才有了忘憂谷的兩千年。
說起來，這忘憂谷的白狐族正是我有蘇族的一脈旁支。
挑著旁支來渡劫，說到底，也是想幫扶一下自己的族人，不然蘇雅瞳憑什么生來六尾？
只是她不爭氣。
修煉本就是對身心的磨煉，她怕痛，非要整個什么靈奴契出來，結(jié)果害人害己。
而青罡，其實我們也是萬年前的緣分，只是他一再背叛于我，屬實是孽緣。
那時，青罡是天界神兵庫一把蒙塵的劍。
所有人都覺得它品質(zhì)低下，法力也不夠，就連打理神兵庫的小仙都不愿意搭理他。
是我發(fā)現(xiàn)了他，覺得好歹是神兵，如此蒙塵豈不可惜。
于是我將他帶回了戰(zhàn)神殿，日日親手擦拭，親自灌輸法力，將他從沉睡中喚醒。
他本想認我為主，但小紅從出生起就伴著我，他霸道，不許我收了青罡，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將他收作門下弟子。
誰知他因此心生不滿，覺得我厚此薄彼，將損毀我九尾的辦法泄露給了那個叛徒。
后來他本應(yīng)該被再次塵封，他卻想著要給我贖罪，偷偷跑下來陪我渡劫。
看來有些事，真就是注定好了的。
他如果不下來，我約莫也不會死的那樣凄慘。
不管怎樣，如今總算歸位，至于前塵往事，都是他們自己的造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