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許瑤戀愛八年。
在婚期前三天，卻發(fā)現她電腦里存了上萬張同一個男生的照片。
我偷偷訂下婚禮當天出國的機票。
靜靜看著她若無其事地表演。
婚禮當天新郎，她卻瘋了。
1
“周總，您上次說的國外分公司名額還有嗎？我想好了，我要去?！?br>上司聽見我同意出國培訓，語氣里滿是欣慰。
“好好好！我現在就把你的資料報上去，早就跟你說了男人還是要忙事業(yè)，只是聽說你快結婚了........”
“沒事，不結了，放心吧。”
我唇角扯出苦笑，聲音里隱隱帶著顫抖。
為了不讓對方發(fā)現，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眼睛盯著許瑤電腦里上萬張男生的照片有些出神。
我們畢業(yè)后就入職了同一家公司，兩個人在不同的部門工作。
今晚她去參加閨蜜為她舉辦的單身派對，手機關機。
領導找不到她，又著急要方案，電話才打到我這里。
于是我第一次開啟她的電腦，卻發(fā)現這些照片。
一瞬間，八年的記憶涌入腦海。
她跟大部分女生都不同。
在一起這么久，她手機上從來沒有我的照片，更沒留下我們戀愛的任何記錄。
不管我怎么卑微怎么哀求，她也只說每天見面，沒必要留念。
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不是沒必要，只是我對她來說不是必要。
八年來我為她的不在乎找盡了借口。
甚至經常故意晚回家，只奢求她能給我打來關心的電話。
等到凌晨，進門卻只能看見她熟睡的背影。
自己固執(zhí)的樣子像個笑話。
她閨蜜得知我們要結婚時說漏嘴的話忽然在耳邊響起：
“行啊，我還以為你為了江城要孤獨終老呢！真要結婚？不是賭氣吧？”
那時我沒留意到許瑤狼狽的眼神，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
“我們是為了愛情！”
現在我才明白她問這句話的原因，再也沒了說這句話的底氣。
我深呼吸幾口，合上電腦。
打開手機想給許瑤說分手，卻看見她連一天前我發(fā)去讓她挑選婚紗的消息都沒回復。
點進朋友圈，背景漆黑一片，沒有一條動態(tài)。
只有頭像下空空蕩蕩的一個字。
等。
我唇角扯出苦笑，無力地倒在沙發(fā)上。
從前不知道她心里藏著別人，只以為她性格含蓄不善表達。
現在想想，我簡直天真的可笑。
朋友圈的簡介我追著她問了許多次，她都沒有回答過。
此刻終于知道了答案。
距離我們簡略的婚禮還有三天，我將倒計時設置成手機的動態(tài)壁紙每天提醒自己。
看著屏幕上秒針跳動的數字，我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眶，壓下滿心疲憊。
剛準備訂票的時候，許瑤的閨蜜給我打來電話。
“程哲，許瑤喝多了，你要不過來把她帶回去吧，我把地址發(fā)你?！?br>聽筒里，我隱隱聽見許瑤熟悉的聲音喊著“阿城”。
心臟猝不及防被揪起。
對方立刻捂著手機掛斷了電話。
我搖搖頭甩開不該有的情緒，換好衣服走到玄關處，才看見我精心挑選的情侶鑰匙扣里屬于許瑤的那一半被隨意地扔在柜子上。
這是我找原創(chuàng)店鋪根據我們的經歷設計定制的。
網上說沒有女生能拒絕這樣的禮物。
可她說太幼稚，從來沒戴過。
想了想，我拿起鑰匙扣扔進垃圾桶里。
抬眼又瞥見茶幾下她沒拆封過的情侶馬克杯。
像是在無聲嘲笑我的獨角戲。
一股無力的煩躁涌上心頭，我拿起垃圾桶將所有情侶的東西全部丟進袋子里。
扔完垃圾后我打車趕去她朋友發(fā)來的地址。
走到包間門口那刻，里面?zhèn)鱽礞倚Φ膯栐挕?br>“阿城怎么今天回來了？不會是聽說我們許瑤要結婚的消息后悔了吧？”
我深吸口氣，唇角扯出一抹笑意，伸手推開門進去。
里面的笑鬧聲瞬間停止，眾人臉上皆是尷尬。
三天后就要和我結婚的女人，正滿臉柔情繾綣地依偎在另一個男人的肩膀上。
那個男人的臉，我剛剛在她電腦里看過無數遍。
2
許瑤的閨蜜沒想到我來的這么快，急忙伸手將她從江城身上拉開。
可惜許瑤似乎喝了不少，根本無動于衷。
嘴里模糊不清地罵著：“讓開！少碰我！”
我還是第一次見她醉成這樣。
她閨蜜湊在她耳邊開口：“程哲來接你了！你醒醒！你馬上要結婚了.......”
其余人見狀也上前幫忙，費了好大的力氣終于拽開許瑤抓著江城的手。
她身體重重砸進沙發(fā)里，面色一片緋紅。
她閨蜜這才松口氣給我介紹。
“這是我們的高中同學江城，大二就出國了，今天剛剛回來，正好趕上我們聚會，許瑤喝多了，你別多想.......”
若是以前，或許我會當場失控地問她們。
明知道我和許瑤快結婚了，明知道許瑤心里一直沒放下，為什么要讓江城來，為什么不阻止。
可現在我只是無所謂地笑笑。
一旁江城看著我的目光里帶著玩味的探究。
直到許瑤的閨蜜開始介紹我的身份。
說到未婚夫三個字，沙發(fā)上沉默半晌的許瑤怒聲開口：
“是朋友！”
一瞬間，我衣袖下的手緊緊攥了起來。
手心被指尖戳的發(fā)疼，隱隱有些顫抖。
周圍的人都變了臉色，看著我的眼神透露出為難。
這不是許瑤第一次不想公開我的身份。
早在她拒絕發(fā)朋友圈，拒絕一起在公司里出現，拒絕婚禮邀請雙方長輩親友時，我就已經猜到了我們的結局。
只是不甘心地想用八年的感情賭一次。
結果還是輸了。
我依舊強撐著笑意，和江城點頭。
“你好，我是許瑤的朋友程哲，你比照片里成熟多了?！?br>一句話說完，包間里徹底沒了聲音。
眾人神色各異地面面相覷。
江城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嘴角咬了根煙，伸手去拿桌上的果盤。
想起許瑤從來不準我抽煙的話，我瞳孔顫了顫。
他手碰到果盤那刻，剛剛倒下的許瑤又一次挺直了身子坐起來。
“阿城你芒果過敏，不能吃！”
江城伸出的手頓在半空，看著她認真的表情頗為好笑。
柔聲道：“你怎么和十年前一樣啊，傻瓜，這是西瓜，你喝醉了。”
那一刻我腦海里似乎有什么東西轟然炸響。
碎片刺得我心臟血肉模糊。
原來她不是記不住，只是不關心我而已。
八年來我無數次提醒過她，我海鮮過敏，花粉過敏，可她約會的首選永遠是海鮮餐廳。
送花更是約會的硬性條件。
我從一開始的生氣，到后來的妥協，隨身帶著過敏藥，甚至欺騙自己。
她只是工作太累了，腦子里裝不下其她東西。
可今天現實又一次將我抽醒。
每一個細節(jié)都在揭露她不愛我的事實。
我面無表情地將她從沙發(fā)上扶起，下樓打車時，江城卻追了出來。
溫柔又帶著挑釁的眼神笑瞇瞇地望向許瑤的臉。
嘴里跟我細心叮囑：
“瑤瑤酒量不好，而且對解酒藥的成分過敏，你回去幫她沖一杯蜂蜜水，水溫不能超過六十度，她很快就沒事了，不然第二天早上起來會頭疼?！?br>這些事許瑤從來沒跟我說過。
我咬咬牙沒說話，轉身準備上車。
他卻又一次將我叫住。
“對了，要不我加你聯系方式吧，晚上她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可以問我。”
“瑤瑤喝完酒睡覺就不安穩(wěn)，你晚上得一直注意她，萬一踢被子就立刻要蓋上，否則明天肯定要發(fā)燒。”
我指甲用力得幾乎要嵌進血肉里，瞳孔不住地顫動。
盯著他微瞇的雙眼看了半晌，終于點點頭。
我們互相加了好友，這才發(fā)現他的朋友圈背景竟然是跟許瑤的合照。
照片上十年前的兩個人青澀又稚嫩，眼神堅定，十指緊扣。
上車后車門關閉那刻，淚水順著我的眼角無聲滑落。
從前只聽別人說青梅竹馬的威力，我還嗤之以鼻。
堅持真心總能換到真心。
可這一刻，我的念頭動搖了。
3
路上許瑤的手機幾次震動，都是江城發(fā)來消息問她有沒有安全到家。
我解鎖了屏幕，本來想禮貌性地回一句。
卻看見她和朋友的聊天記錄。
假結婚是我最后的機會，如果他還是不回來，我就真的要放棄了。
你在班級群里發(fā)一下我結婚的消息，別跟其他人多說。
我戳在屏幕上的手指頓住，猛地關掉手機。
呼吸卻忍不住急促起來。
好像再怎么張口，氧氣都無法進入胸腔。
淚水順著眼角流淌得越發(fā)肆意洶涌。
怪不得她三天前忽然跟我求婚。
在我完全沒有準備的時候。
想給她補婚戒的基本請求都被她直接拒絕，說用不著那么麻煩。
只有一句：別告訴家里人。
我還以為是自己的付出終于將她感動。
卻沒想到期待八年的婚禮不過是她刺激江城回國的籌碼。
我心底對這段感情的最后一絲不舍終于徹底耗盡。
只能不斷安慰自己。
既然已經決定了離開，那他們的一切都不再和我有任何關系。
到家后許瑤的酒意醒了幾分，進門直接自己去了衛(wèi)生間里卸妝洗漱。
我按照江城的話給她準備了蜂蜜水。
最后的三天，總不想給自己這段感情留下遺憾。
剛在沙發(fā)上坐下，領導就打來電話。
說離開前交接手頭上工作的事。
電話掛斷，許瑤煩躁的聲音猝不及防地響起：
“離開？你去哪？”
她一手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面無表情地朝我問話。
我將蜂蜜水遞給她，淡淡開口：
“沒事，去出差?！?br>她懶得多想，又或是根本不關心我的一切。
接過杯子低頭剛準備喝，才發(fā)現里面加了蜂蜜。
眉眼瞬間擰起。
怒聲朝我質問：
“你跟誰學的？”
“別沒事在網上瞎看，網上的東西不一定適合所有人！”
杯子被她重重摔在桌子上，她轉身回了臥室。
我臉上不由溢出苦笑。
果然，白月光的辦法不是我能效仿的。
第二天本來是定好了拍婚紗照的日子。
許瑤一覺醒來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對我的態(tài)度一如既往的冷漠。
可見過了她對江城的繾綣，我再也不會覺得她是天性如此。
吃完飯準備出門那刻，她看了一眼手機。
忽然開口：“婚紗照就別在公園拍了，去學校里吧，我看網上最近都流行這個?！?br>我收拾碗筷的手頓住。
“嗯，都行，聽你的吧?！?br>我知道她為什么臨時變卦。
因為江城早上發(fā)了懷念母校去參觀的朋友圈。
我沒當面戳破她幼稚的謊言，只是不想在感情快要結束的時候讓自己難堪。
距離出國只剩下一天半了，我想給彼此留些體面。
出門前我就猜到今天會發(fā)生什么，所以連婚紗都沒帶。
結果她到最后也沒問過一句，更沒發(fā)現。
攝影師帶著我們到操場上，許瑤抬眼眺望半晌，終于在樹蔭的角落里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沒跟我打招呼，下一秒她就直接轉身去找江城。
我看著滿臉疑惑的攝影師不好意思地笑笑。
“讓你白跑了，今天就到這吧，錢我們照付?！?br>4
我很少穿皮鞋，因為腳踝受過傷骨骼有些變形。
此刻我步履維艱好不容易走到許瑤身邊，她正對著江城露出嬌俏的笑臉，侃侃而談。
我剛剛怕她著涼給她遞的外套被她隨意甩在地上。
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刻，眉頭明顯地緊皺起來。
像是生怕我說漏了嘴在江城面前曝光我們的關系。
她急忙道：
“你過來干什么？我就跟我同學聊一會。”
我表情愣住，唇角扯出笑臉。
“公司有點事沒處理完，我得回去一趟，準備拍照就沒裝手機，只能過來跟你說?！?br>她眼底閃過一抹愕然。
換做從前我肯定會當場拉下臉，可這次我一句話也沒多說，不想在她跟前礙眼。
她臉色緩和下來，點點頭沒吭聲。
我轉過身一步一崴腳地離開。
耳邊傳來的聲音漸漸聽不真切。
“你別多想，就是接了個婚紗店的廣告，非要拉著我和他拍.......”
我沒說謊，回去后一整天都在公司里忙著交接工作。
晚上回到家，她卻意外地擺好飯菜等我。
印象里，這還是她第一次為我下廚。
見我進門，她立刻收起手機，表情有幾分不自然。
“你回來了，怎么今天這么晚，飯已經弄好了，今早看你穿西裝好像瘦了些........”
我腳步頓了一瞬。
瘦了嗎？
好像從看見那些照片起，就沒怎么吃飯。
此刻看見滿桌油膩的菜，我眉頭蹙起。
“你自己吃吧，我沒胃口，去休息了。”
轉身時腳踝上被皮鞋磨破皮的傷口暴露在許瑤視線里。
我剛進臥室，她就拿著醫(yī)藥箱走到我面前。
記憶里這似乎是八年來她第一次對我流露關心。
可惜傷口已經結痂了，我也不再需要她。
我婉拒了她的好意，許瑤臉色沉了沉。
重新走出去拿了一塊三明治放在床頭邊。
“對不起，早上我確實沒想到他會去學校里，認識那么久的同學，碰見了總不能不打招呼，你別多想，我——”
不等她說完，我掃了一眼床頭的三明治出聲打斷：
“我不喜歡吃這種速食，你忘了?！?br>以前總覺得吃完炒菜米飯才算滿足，外國人的飲食方式我一直不太習慣。
只是她對此毫不在意。
在一起這么久，第一次低頭就被我接連拒絕。
許瑤終于沒了好臉色，表情恢復成一貫的冷漠。
這次她轉身出了房間，沒再進來。
到了凌晨我肚子發(fā)出咕咕的叫聲。
起身輕手輕腳地去喝水時，才看見客廳里她手機屏幕發(fā)出的微弱光線。
光照在許瑤臉上，她手指飛快地按動鍵盤，笑得眉眼彎彎。
5
想起她說自己為了抗衰從不熬夜，所以不愿意陪我跨年的話，我心下又冷了幾分。
沒去倒水，直接轉身回了房間。
最后一天，是原本計劃領證的日子。
我走出房間那刻，她已經沒了蹤影。
沒有一句解釋，沒有一條消息。
我習慣性地點開江城的朋友圈，果然看見他發(fā)了住院輸液的動態(tài)。
怎么一個人出國這么久還是不會照顧自己，剛回國就倒了。
一個成年人，怎么在清楚知道過敏原的情況下把自己搞到住院。
我無從得知，也不想再浪費時間探索。
我耗費一天時間收拾了自己的行李。
許瑤到晚上依舊沒出現。
只發(fā)來一條工作加班的消息。
我看著屏幕上的四個大字，滿心譏諷。
她連騙我的話都不愿意動腦子。
那天和她組長打電話，對方特意說為了讓她放心休婚假，沒再給她安排工作。
估計她這會是在醫(yī)院里加班吧。
凌晨，手機壁紙上的倒計時終于變成了0。
我在沙發(fā)上將就了一晚，第二天起床洗漱后直奔機場。
路上不由慶幸。
還好婚禮是假的，沒通知家里，不然我還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爸媽解釋。
進機場那刻，我給許瑤打去電話想說分手的事。
鈴聲剛響了一下，就被對方直接掛斷。
接著，她發(fā)來一條語音消息。
語氣不耐煩到極致：
“我馬上就到了你急什么急？說了辦婚禮我還能跑不成？”
“阿城為了參加婚禮提前辦了出院，路上還出車禍了，你能不能懂點事？”
“你先穩(wěn)住我那些朋友，我今天有話跟你說?！?br>語音播放結束，我面無表情地敲動鍵盤給她發(fā)去文字消息。
分手吧，婚禮讓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