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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星民七誡 試讀章節(jié)


溫秀此刻已拿捏不住平日里那陰陽怪氣四平八穩(wěn)的氣質(zhì),這幾個字,他是從牙縫里生生擠出來的。

他二人年紀相仿,同一天拜入妙巖山。

虞文遠驚:師弟!

原來是那蘇懷瑾不顧場面尷尬,突然跳將出來發(fā)難,舉著手中折扇朝溫秀右臂襲去,敲得溫秀吃痛冷哼。

天河扇全力一擊,打得溫秀猝不及防,一條手臂從指尖麻至肩頭,當(dāng)即動彈不得。右側(cè)衣袖旋即垂下,整條袖子霎時間變得松垮——蘇懷瑾這一敲,竟生生敲斷了溫秀一條手臂。

小洞天內(nèi),一眾弟子頓時神色大變。

蘇懷瑾亦知自己闖了大禍,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虞文遠手中的定魂劍哐當(dāng)落地。

他上前去扶溫秀,卻被溫秀以左臂一把推開。

溫秀:滾!

虞文遠:阿秀,斷臂須得盡快接上,我替你醫(yī)治——

溫秀:說了讓你滾,讓你滾!你是聽不到?還是聽不懂?

虞文遠:抱歉,我送你回玉清峰——

溫秀:我自己不會飛么?

虞文遠:你右臂有傷,不便御劍——

溫秀冷笑:敢問虞師兄——我左臂也斷了么?腿也斷了么?我即便不能飛,還不能走么?我做什么非得依靠你?你是不是以為所有人離了你都活不下去了?

蘇懷瑾:是我生的事,你同我?guī)煾绨l(fā)難做什么?

溫秀:虞文遠,你不是覺得虧欠我,想補償我么?你且代我將這豎子的嘴管好。

虞文遠:阿秀——

溫秀:你他嗎也閉嘴!

溫秀領(lǐng)著斷臂,斷臂領(lǐng)著玉清峰眾弟子,悻悻回玉清峰去了。只余虞文遠、蘇懷瑾與兩個灰衣仆從留在小洞天里。

蘇懷瑾垂著頭,氣焰不再:師哥……我……

虞文遠: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他。

蘇懷瑾:我同師哥一起去!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就算靈樞真人要剮了我,我也……我也——

虞文遠:傷都傷了,多剮你一個有什么用?不過平添怨恨罷了。況且,此番是阿秀先動的手。

蘇懷瑾眼中有精光閃過,忽然間燦若星河:師哥都知道了?

虞文遠:你罵他爹娘,他不剮了你已是一忍再忍。罷了,你先回去吧,晚些等我回去發(fā)落。

蘇懷瑾望著虞文遠的背影,眼里一片星火黯然。

玉清峰。

溫秀閉門謝客。

妙巖山掌門、玉清峰掌峰長老靈樞真人親自接見虞文遠。

虞文遠作揖:掌門師伯。

靈樞:秀兒歇息了,幸而他修為不淺,這條胳膊險險算是保住了。

虞文遠:文遠管教師弟不當(dāng),令師父蒙羞、同門遭難、掌門師伯為難,請掌門師伯責(zé)罰——責(zé)罰我一人。

蘇懷瑾三個月前才上山,彼時匆匆拜入照月峰道寧真人門下,道寧將他托付給虞文遠,就忙著云游去了。虞文遠之于蘇懷瑾,也可謂是半個兄長半個師父。

靈樞:一人?

虞文遠:一人。

靈樞:也罷,你去焚星谷閉關(guān)吧,呆足三個月再出來。

虞文遠:多謝掌門師伯。

所謂閉關(guān),須得封去靈力,不吃不喝。

玉清峰,山腳下。

玉清峰弟子葉步青正在數(shù)落一灰袍仆從,說到興起時,抬掌便要揮去。那灰袍少年比他矮了約莫半個頭,瘦弱得很,身無靈力,只得低頭閃躲。

虞文遠喝止:步青師弟!

葉步青拱手作揖:虞師兄。

灰袍少年亦拱手作揖:虞師兄。

葉步青:你非我山門弟子,師兄豈是你可喚的?

說著抬手就要打,灰袍少年下意識向后躲去,險些滑倒,被虞文遠扶了一把。

虞文遠:小公子怎么稱呼?

葉步青:虞師兄見笑。這是我家中仆役——

灰袍少年插話:葉星北,我叫葉星北。

葉星北將頭垂得更低,山風(fēng)吹過,虞文遠這才看到,那少年的左腿只有小兒小臂那么粗,原是天生有疾。

虞文遠想起來了,五六年前葉步青上山拜師,確實與一半大不大的孩子同行,不過那孩子不是什么仆役,好像是葉步青的胞弟。

他不記得人,但記得腿。

葉步青:虞師兄同我講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虞文遠:無礙。星北師弟倘若愿意,可先隨我回照月峰暫住些時日。等年后絕慮師叔回來,我與你同去凈居峰拜會。

凈居峰為妙巖山五峰之一,絕慮真人是凈居峰的掌峰長老。

葉步青詫異,還想說什么,葉星北卻搶先一步跪下,朝著虞文遠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連聲道:謝謝虞師兄!我愿意!很愿意!非常愿意!

照月峰。

虞文遠同葉星北一齊歸來,一白一灰,一高一矮,一左一右,一前一后。

蘇懷瑾:師哥!你怎么把三瘸子給帶回來了?

葉星北垂頭作揖:小侯爺。

虞文遠扶額:師弟……以后還是不要給師兄弟們起綽號了吧……盡量不要吧……

蘇懷瑾笑:嘻嘻!師哥教訓(xùn)的是!

虞文遠:……

蘇懷瑾手持天河扇,轉(zhuǎn)向葉星北作揖:星北哥哥。

虞文遠:師弟,你且回屋去,將《星民七誡》抄上二百遍。用過晚飯便去,抄不完不要出來。

蘇懷瑾:一千多條?抄二百遍?

虞文遠:一千二百六十條。

蘇懷瑾:重點是二百遍!

虞文遠對蘇懷瑾身后二灰衣仆從道:四維,四方,你二人守好,不要提前放他出來,也不要幫他抄。到時我會一張一張地看。

《星民七誡》七篇分別為總誡、九天誡、凡間誡、九泉誡、星緣誡、靈羽誡、附誡,共計一千二百六十條,每條二十九字,為九重星天的星君所著。

蘇懷瑾:師哥!一遍三萬六千五百四十字呢!

虞文遠:三萬六千五百五十九字,篇名也不可漏抄。

蘇懷瑾:師哥!好師哥!漂亮師哥!求求你換個路數(shù)罰吧!

虞文遠:抄書好,修身養(yǎng)性,適合師弟。

說罷轉(zhuǎn)頭就走,身后跟著葉星北。

蘇懷瑾:虞文遠!你他娘的敢罰你九爺我?

虞文遠頭也不回:加罰二百遍。

蘇懷瑾:師哥我錯了!

哀嚎聲響徹照月峰,虞文遠仍未回頭,只抬手比了個“四”。四百遍,一遍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