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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炳文思索良久,苦笑道:“或許真的存在生而知之吧?!?br>
朱元璋搖搖頭,道:“我原本以為允炆這孩子溫良仁義,是一個好的繼承人。但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的過于婦人之仁了,容易被別人左右想法?!?br>
耿炳文勸道:“或許陛下對太孫的磨礪太少,才造成太孫不通政事?!?br>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敝煸皣@道:“自從標(biāo)兒去世后,我就把全部心血放在了允炆這孩子身上。唉,這樣的允炆,我怎么才能把大明交給他呢?”

“你說,允炆那些叔叔們,要是繼承大統(tǒng)會怎么樣?”朱元璋突然問道。

一聽這話,耿炳文大驚失色,急忙跪下道:“此事陛下一人做主即可,臣不敢多言。”

朱元璋不滿道:“你跟隨我多年,有什么不敢的,大膽的說,就算說錯了朕也不怪你?!?br>
聞言,耿炳文只能硬著頭皮分析道:“皇三子朱棡善戰(zhàn)多智,又是嫡出,若他繼承大統(tǒng),朝廷上下無人不服?!?br>
朱元璋搖頭道:“朱棡雖然有些急智,但是過于殘暴,在晉中時曾無故鞭打他的庖廚,他身邊的人只要犯錯,就會受到嚴(yán)厲的懲罰,他沒有籠絡(luò)人心的手段!”

耿炳文又道:“燕王朱棣文武全才、寬嚴(yán)并濟(jì),若他繼承大統(tǒng),大明定能昌盛繁榮。”

朱元璋想了想,又道:“朱棣性子過于剛烈,如果他當(dāng)了皇帝,恐怕會率領(lǐng)軍隊北征蒙古、西征西藏,甚至連千里之外的朝鮮都不放過……唉,窮兵黷武,大明百姓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耿炳文道:“湘王朱柏寬厚仁義,荊州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可當(dāng)皇帝乎?”

朱元璋嘆道:“朱柏優(yōu)柔寡斷,做事瞻前顧后,只有郡守之才,若當(dāng)了皇帝,天下定會動亂?!?br>
耿炳文搖頭道:“我實在想不出來了?!?br>
朱元璋笑了笑,說道:“你還少說了一個。”

“哦,哪個?”

“朱拓!”

耿炳文想了想道:“十八皇子機(jī)智神勇、知人善任,又胸懷大志,只不過……”

朱元璋笑道:“只不過他年齡太小,又遠(yuǎn)離朝堂,在朝中沒有支持者。生母去世的早,還是庶出,后宮也沒有支持他的?!?br>
“是?!?br>
“算了,不說這些了?!敝煸笆栈厮季w,道:“我將近期事務(wù)處理完,打算再讓太孫監(jiān)國一段時間,最好能把他鍛煉出來。”

“好?!惫⒈狞c頭稱是。

“到時候,你再和我去一趟嶺南?!?br>
“為何?”李學(xué)忠詫異。

朱元璋拂須嘆道:“我看不透朱拓那小子,打算再去一次,摸清他的底細(xì)?!?br>
“是。”

嶺南王府內(nèi),肅王朱拓持劍和呂青對峙。

從外人的視角來看,這是一場非常不道德的比試,畢竟朱拓拿著木劍,而呂青只拿著一條小木棍。

“呂青,我要出招了!”朱拓表情嚴(yán)肅,揮舞著手中的木劍,甩出一個劍花,然后身形猛地一凝,旋即沖了出去。

呂青并不慌張,一個轉(zhuǎn)身,讓朱拓的木劍貼著自己的身體刺空。

而他拿著小木棍,速度極快,那小木棍就像是一條游蛇般,對著朱拓的肩口刺了過去。

朱拓猛地向后一退,手中木劍回防格擋。

呂青搶占了先機(jī),拿著小木棍左右開弓,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殘影,然后落在朱拓身體周遭。

朱拓雖然盡力格擋,但還是挨了不少打。

“不打了,不打了!”朱拓把手中木劍一扔,忿忿道。

呂青笑道:“大王比上個月又進(jìn)步了不少,上個月大王只能勉強擋住我五招,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擋住我十招了。”

朱拓嘆道:“本王可是要上陣殺敵的,只擋住十招怎么能行?呂青啊,你有沒有速成的法子,就那種練習(xí)三個月頂別人十年。”

呂青搖頭,苦口婆心的勸道:“大王,正所謂欲速則不達(dá),只要大王每日勤加修煉,早晚能把武藝練出來的?!?br>
朱拓點頭,思索道:“你說的沒錯,本王就是因為每天忙于政務(wù),這才把武藝荒廢了。所以本王打算每日處理的政務(wù)減半,空下來時間去打獵、去射箭……”

呂青無奈道:“大王啊,現(xiàn)在您每天就批改一個時辰的奏章,再減半的話,那豈不是成天打獵了?”

朱拓詫異道:“什么?本王每天就批改一個時辰嗎?為什么本王感覺每天在這里坐的腰酸背痛?渾身不得勁?”

這個時候,侍衛(wèi)來報,說是長史張渭前來求見。

“快快快,呂青,把這些東西收起來,別讓長史看見?!?br>
朱拓趕緊把長劍扔給呂青,又慌忙脫下常服,換上朝服,三兩步走到案牘前坐下,煞有其事的打開一本奏折。

“臣拜見大王?!遍L史張渭進(jìn)殿后,向朱拓行禮跪拜。

他年齡不小了,須發(fā)花白,再加上被朱拓壓榨,沒日沒夜的忙于朝政,所以頂著兩個黑眼圈。

還沒等張渭跪下,朱拓就連忙讓他起身。

“張大人啊,本王正在批閱奏章,你來找本王有什么事啊?”

張渭朝朱拓努努嘴,忍不住提醒道:“大王,您奏章拿反了?!?br>
“哦?!敝焱刳s緊把奏章正過來,一本正經(jīng)道:“本王向來喜歡倒著拿奏章,還請張大人不要見怪啊?!?br>
張渭又道:“大王,您批閱奏章,為什么額頭上出汗了?”

朱拓用袖子擦汗,胡扯道:“本王心中為嶺南憂慮啊,每每見到這些奏章,心中難以控制激動的情緒,所以冒出了汗。唉,我?guī)X南百姓不容易啊,還好有張大人這樣的人才幫助本王?!?br>
對于朱拓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張渭臉色平靜的猶如一潭死水。

唉,都怪自己當(dāng)年心太軟,本來在山里潛修的好好的,一不留神答應(yīng)了朱拓,然后出山入仕。

結(jié)果朱拓這逆子真不是個東西,所有的事務(wù)一股腦扔給了自己,甚至有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就讓自己研究研究。

鬼知道他這兩年經(jīng)歷了什么。

這長史真不是人干的。

“大王啊,老臣請辭去長史之位。”張渭突然說道。

一聽這話,朱拓頓時急了,三兩步走到張渭面前,一把就攥住他的手:“張大人啊,嶺南要是失去了你,就猶如大明沒了皇帝!”

聞言,張渭嘴角抽了抽。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是能說的嗎?

張渭搖頭道:“自從我當(dāng)了長史,大王無論什么事都一股腦的塞給我,老臣精力不足,實在是有心無力了?!?br>
朱拓叫道:“張大人,本王沒有交給你多少事情吧?”

張渭掰著手指頭算道:“是沒交給老臣多少事,老臣剛當(dāng)上長史時,大王便把墾荒的事情給我了。后來,隨著打敗土司,大王又要遷徙人口,還要修建道路,現(xiàn)在又是秋忙,大王也全都交給我了?!?br>
“除此之外,還有各個官員的任命、考核、監(jiān)察,甚至連與土司的來往交流也交給老臣?!?br>
“老臣實在是分身乏術(shù),唯恐耽誤了大事。所以,大王還是任命別人當(dāng)長史吧。”

張渭一股腦的說了出來,他年齡都那么大了,朱拓還交給他那么多繁重的事務(wù),就算是拉磨的驢子也沒這么使喚的。

朱拓安慰道:“張大人啊,這是造福嶺南的大事。你想想,墾荒、農(nóng)忙、軍事,這些事情對嶺南百姓都是有大好處的?!?br>
“您是個儒者,知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理,當(dāng)年您有大志向,卻只能當(dāng)一個小小的老師?,F(xiàn)在,本王將這么多事交給您,是信任您,是想讓您盡情發(fā)揮才能的??!”

張渭臉皮抖了抖。

他都六十多歲了,黃土都埋到脖子了,還發(fā)揮個錘子啊。

再發(fā)揮就該猝死了。

張渭的臉色很是苦澀,道:“可大王交給我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您不要嫌多,您要為嶺南百姓考慮考慮啊,實在不行,也為自己的后代著想啊。如今本王封給了你兩千多戶,若是把這些事做好,起碼還能再加一千戶,這在嶺南可是獨一份的榮耀啊?!?br>
“現(xiàn)在您出門,哪個人見到都要行禮。嶺南的百姓敬重您,甚至把你當(dāng)成了大善人,嶺南要是治理的好,您就是頭功……”

“可是……”

“沒什么可是?,F(xiàn)在嶺南百姓過得不容易啊,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就是因為這些政策還沒實施,您看著街上的百姓不心痛嗎?”

對朱拓的言辭,張渭早就聽?wèi)T了,甚至都能背下來。

第一,打親情牌,說如何信任自己,如何敬重自己之類的。

第二,打感情牌,說嶺南缺不了自己,話語之嚴(yán)厲,好像只要少了自己,嶺南的百姓明天就要全餓死了。

第三,就是激將牌,說自己身為一個儒者,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要有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覺悟。

他就不明白了,儒者是和你有仇嗎?

動不動就想讓人家累死。

雖然大王愛吹牛逼,但大王說的話也有真的,他的土地越來越多,他的身份越來越高貴,就算是太尉士子梁見了他,也要行禮。

他的親人也被朱拓妥善安置,每個親人都以他為豪,這讓他心中也不由得感激朱拓。

畢竟他從前只是一個教書先生,雖有些賢名,但沒有尊崇的地位。

“老臣不是抱怨,只是想請大王給老臣找?guī)讉€幫手?!笨粗€在滔滔不絕講大道理的朱拓,張渭忍不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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