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現代言情為敘事背景的小說《探明錄》是很多網友在關注的一部言情佳作,“泉兒”大大創(chuàng)作,泉兒牛進兩位主人公之間的故事讓人看后流連忘返,梗概:”“現如今村子里有多少人?”顧知頌開口問道。“我記得,前年統計過一次,臨溪村大約有三百多戶?!崩瞎呕貞浀溃斑@是算上了外來戶,老一輩的村民里啊,只王姓和李姓是大戶,剩下的,就是一些人數不多的小門戶。哦,近十幾年,隔壁幾個村子的人也有陸陸續(xù)續(xù)搬來的...

《探明錄》第4章 奇怪的尸體 試讀章節(jié)



轎輦行在一條曲折的鄉(xiāng)間小路上,雨后的土路有些泥濘,不過因為常有人走,路還算平實。道路兩邊春葉蓬勃正茂,田野間還有零星的野花。

老古仰著頭,接著介紹道:“出了東門再走三十里有一座山,名叫赤狐山,山下有大大小小十幾個村子,大多數都在大山深處,百姓很少與外界往來,基本上指著幾畝薄田過活。但其中有一個例外,那就是臨溪村,哦,也就是咱們要去的村子,那個村里的村民倒是溫飽不愁,人口也多,算是個大村子?!?br>
“現如今村子里有多少人?”顧知頌開口問道。

“我記得,前年統計過一次,臨溪村大約有三百多戶?!崩瞎呕貞浀溃斑@是算上了外來戶,老一輩的村民里啊,只王姓和李姓是大戶,剩下的,就是一些人數不多的小門戶。哦,近十幾年,隔壁幾個村子的人也有陸陸續(xù)續(xù)搬來的。這幾年大旱,莊稼收成不好,老百姓也都是為了過日子不是?以往的縣太爺也就默許了,只囑咐務必將人口的信息仔細登記在冊就好,這些工作也是我一直負責。”

顧知頌點點頭,半晌后才接著問道:“臨溪村的里長叫什么?”

“王保?!崩瞎艖暣鸬?,“當了幾十年了,他爹叫王欄,也曾是里長?!?br>
“這臨溪村有什么特別之處嗎?”

“據我了解,臨溪村如此特別,應該有兩個原因。其一,赤狐山下有一條貫通南北的大路,凡經此地必走此路,而這條大路正好經過且只經臨溪村,也算是沾了地理位置的光?!崩瞎糯鸬?,又思忖半晌,接著說道,“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應該是第二點?!?br>
“哦?”顧知頌挑眉。

“四十年前,村子里建了一座狐仙廟?!?br>
“狐仙廟?那不是發(fā)現死者的地方?”

“正是?!?br>
顧知頌閉口不言,若有所思,半晌,開言道:“走吧?!闭f罷,將轎簾放下。

四名轎夫聽到縣太爺的命令,忙加快了腳步,肩上扛著的轎輦卻絲毫不顯顛簸。官轎通體漆黑,如仔細查看,有些常觸碰到的地方掉落了漆皮,看上去斑駁不堪。轎門上懸掛的黑色的綢子也顯老舊,不過,畢竟是官府出行必備之物,遠遠望去,仍顯氣派。

張家兩兄弟本想在山上多待幾天,好多打些野貨賣錢,只是張邦體弱,昨晚受了點風寒,只能提早下了山。

張弛肩上扛著昨天下午打的兩只兔子走在前邊,張邦緊跟其后,二人順著羊腸小路緩慢往山下走。地面濕滑,兩個人走的很慢,張弛一邊走,一邊撥開面前的荒草,山上的荒草很茂盛,雖周身還是金黃色,可春雨過后,根部全都冒出了新芽。

張邦邊走懊惱自責:“哥,都賴我,要不你也不至于上山一趟,就打了兩只兔子回來。這下也賣不了幾個錢了?!?br>
張弛語氣不安地應道:“是我非要帶你上山的,你本來就身體不好……以后我不會帶你去了。”

“別別別!哥,我愿意跟你上山打獵?!睆埌钪闭f道,語氣中帶著懇切。

兩個人說著話,很快就來到了山下。老遠就看到村口的石碑旁,站著兩名佩著長刀的官兵,張邦感到奇怪地問道:“怎么村口站著縣衙的人?”

張弛面露擔憂之色,心中隱隱透著不安。當他與張邦快步走到村口的時候,正好遇到從鄰村舅舅家匆匆趕來的母親,只見母親雙眼通紅,眼角還淌著淚珠,見到兒子,便直接撲到了他身上,泣不成聲。

張弛慌忙問道:“娘你怎么了,你不是到說要回去照顧生病的舅舅,四五天才回來嗎?你怎么哭了?”

一位手執(zhí)拐杖的老漢佝僂著腰從村口出現,看到張弛摻著老母,便在不遠處喊了起來。幾人聞聲抬頭,張錢氏用袖子擦擦眼角的淚水,牽著兒子的手往前走:“走,兒子,我們去見你爹!”說罷想到傷心處,又哽咽起來。

張邦也是滿腹狐疑,不過見伯母哭的如此傷心,心中不由得一沉,一種不安感充斥全身。

巡邏的官兵見兩男一女從村外走來,便伸手攔?。骸罢咀?!從哪來的?”

張錢氏正要回答,只見那名白發(fā)蒼蒼的老漢走過來恭敬地說道:“二位大人,他們便是你們要找的張忠的家屬,麻煩行個方便,讓他們進來去見大人吧!”

“你們就是張忠的家人?”其中一名官兵帶著審視的目光看向他們。

張弛一聽忙問向母親:“娘,他們什么意思啊,我爹怎么了?”說罷急忙要推開阻攔回家。

二位官兵一看這架勢便知道幾人是死者家屬無誤,就放他們進去了。張弛沖開束縛大步往前走,反而被老漢攔住,老漢抬起胳膊,用手中的拐杖攔住張弛,說道:“哎呦,張弛,你昨晚到哪去了,今天一早,里長就叫一個村的年輕人到處找你,我家柱子也去山上找你去了,你看見他了嗎?”

“找我們干什么?”張邦走過來問道。

老漢未等開口,張錢氏搶先說道:“弛兒,你爹,被人殺了!”

猶如晴天之下一道霹靂,張弛的大腦中發(fā)出嗡嗡的響聲。母親的那句話一次次地在他耳邊循環(huán),淚眼婆娑的面容在他眼中一次次地滾動。

良久,他才有了知覺。忽然,他瘋了一般地朝前跑去,張錢氏也小跑著跟了上去。張邦也要走,卻被老漢攔住,口中嘟囔著:“原來張弛娘早就知道了?”

張邦狠狠地甩開他的手大聲吼道:“你這老頭!老攔著我們干嘛?”說罷便飛也似地跑了。

“嘿!這小兔崽子!沒!規(guī)!矩!”老漢生著悶氣,用拐杖不停地杵著地面,沖著張邦喊道。他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想起來對著他們的背影大聲道:“在狐仙廟,這你們可不知道了吧?狐仙廟——”

沿著臨溪村正中心一條大路向東行至盡頭,便是狐仙廟。王保在門口東張西望了許久,遠遠看到一頂官轎駛來,忙小跑著迎上去。

轎輦落地,一位身形修長,面若冠玉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老古湊過去低聲提醒道:“他就是王保,也就是第一個發(fā)現尸體的人?!?br>
王保滿臉堆笑,忙走過去恭敬作揖:“臨溪村里長王保,見過顧大人!”

顧知頌只是淡淡點了點頭,道了聲:“不必多禮,起來吧。”

王保面露喜色,諂媚上前,接著說道:“大人車馬勞頓,實在是辛苦了。今日大駕光臨,真是令小村感到蓬蓽生輝??!小老兒在家里特意備了飯菜,不過都是些粗茶淡飯,還請顧大人移步歇息片刻,好養(yǎng)足精神,視察公事啊?!?br>
顧知頌舉目盯著他,半晌開言道:“我說王里長啊,是不是你們村今日清晨報了命案?。俊?br>
“是……是啊?!蓖醣M掏掏峦碌貞?。

“又不是長途跋涉,車馬有什么好勞頓的?”顧知頌面露慍色,低聲斥道。

王保一驚,身上立時冒出一層冷汗,他抬頭見老古等人憋笑,尷尬地一言不發(fā)。只聽得顧知頌緩緩開口:“這就是發(fā)現尸體的地方?”

王保原本低著頭,聞言又重重點點頭:“是的,大人。我已經叫人在門口守著,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出。”

看到顧知頌滿意地點點頭,他這才常舒了一口氣,自己引路在前,帶著眾人進入大門。

老古走到他身邊,開玩笑道:“我以為今日他會給大人準備一個揚鈴打鼓的架勢,等了這會卻沒有?”

顧知頌輕笑,抬頭環(huán)顧,四處凋敝寥落,門鎖銹跡斑斑,正門之上掛著的那塊黑漆木匾上,三個鎏金大字“狐仙廟”鏗鏘有力,剛勁有聲。當初有多氣派,就顯得今日有多頹敗。輕嘆口氣,邁步走進了狐仙廟的大門。

院子里雜草叢生,無從落腳,任五用刀鞘撥開面前的雜亂,才從中找出一條毫不起眼的碎石堆砌的小路。

王保半弓著腰,趨奉走在前,行至三十幾步來到路的盡頭。伸手推開了門,可開門的一剎那,大家的面上卻露出了驚訝之色。

房內光線一下子亮了起來,正對著門的是一尊人身狐面石像,一具男尸在地上一動不動地躺著,頭朝里腳朝外。

可是,旁邊,卻蹲著一個年輕姑娘。

年輕女子聞聲抬頭,打量著門口所有人。忽然,一雙驚魂未定的眼睛瞪得極大,眼中充斥著驚異與恐懼,她愣愣地盯著顧知頌,沉默不言,又仿佛在思考。

王保大驚失色:“你是誰?什么時候進來的?”說罷連忙看向顧知頌,解釋道,“大人,小老兒一直親自在外面守著,自認為連蒼蠅都飛不進來。這……我也不知道她從哪冒出來的?”

王保站起身,兩三步竄到蘇泉兒跟前,一把把她拽出來,口中念叨著“你給我離尸體遠點”的話,三兩下將她拉到顧知頌的面前。

顧知頌低聲問道:“姑娘叫什么名字,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面前的男子穿著一件明中期的九品官服,氣質儒雅,又不失威嚴,白皙清瘦的臉上,一雙丹鳳眼露出奕奕神采,黑而濃的眉毛與挺直的鼻子相映成章。她心想,這要是在21世紀,大概是各大媒體爭相邀約的模特吧。

不對!這張臉她見過!

“我好像見過你!”泉兒盯著他,愣愣地說道。

“見過我?”顧知頌怔住,眼中露出狐疑之色,沉吟半晌問道,“顧某初到運河縣,不足五日,你從哪見過我?”

“好像是……”泉兒回憶道,“一張邀請函上!那上面有一幅畫!”

眼前的女子身穿一件長及小腿處的米色長裙,飄逸順直的長發(fā)披散在身后,未施粉黛,面容清秀,面上浮現出的疲憊,和她清瘦羸弱的身材倒是匹配。他淡淡笑著卻用疏離的語氣說道:“姑娘,我想你是看錯了,顧某從沒聽過什么邀請函,況且,我也從未見過你?!?br>
說罷,他掠過蘇泉兒,徑直走到尸體身邊,但此刻,卻無奈地皺起了眉頭。

擺在自己面前的,赫然是一具壯碩的無頭男尸。他自己的頭顱早已不見蹤影,脖頸處被人用細麻繩縫連了一顆赤狐貍的頭顱。它緊閉著雙眼,面上安詳寧靜,好像只是睡著了一般,與活著一般無二。

顧知頌好似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頭,緊盯著面前的蓮臺。蓮臺上的人身狐面石像,面露微笑,雙手合抱,好像一個坐望世間的天神,任憑腳下翻江倒海,依舊穩(wěn)穩(wěn)佇立,巋然不動。

老古也看出端倪,走上前說道:“大人,這人的死狀好像和石像一模一樣啊!”

老古說的不錯,只不過,面前的石像較常人要高大很多。衣飾也有區(qū)別,死者兩手自然垂在身體兩側,上身穿褐色棉布交領短衣,下著黑色褲子,很明顯是農夫裝扮,衣領處的血跡已經干涸成深色。而石像所穿的服飾要更繁復華美一些,風格上也與本朝男子不同,更像是前朝的服飾。

“仵作還沒有來嗎?”顧知頌頭也不回地問道。

老古答道:“派人去叫了,一會兒就到。”

顧知頌將王保叫過來:“王保,你能確定此人就是張忠嗎?”

“這……他所穿的的確是張忠的衣物?!蓖醣C媛峨y色,接著說道,“他的家里人都不在家,不過我已經安排人去找了,到時候死者身份一認便知。”

正說著,從門外傳來一陣哭聲,轉眼之間,兩位年輕男子攙著一老婦人走來。老婦人步履蹣跚,顫顫巍巍地跨進門檻,直到走到他們跟前,才無力地癱軟在地上,止不住的大聲嚎哭。旁邊一個身形較為精壯的年輕人跪倒在地,伏地大哭,口中不停地喊著“爹”,另一個人也不住地抹眼淚。

王保深有所感,用袖子抹著淚,良久走過去上手將老婦人攙扶起來,口中兀自嗚咽道:“大嫂,你可別哭壞了身子??!發(fā)現的時候,不是全尸,顧大人讓你們母子去看看,到底躺著的是不是張忠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