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狐的《春床奴》小說內容豐富。在這里提供精彩章節(jié)節(jié)選:方以舟是在魏昭平三年冬第一次見到燕國公子喜狐那年冬天,大雪盈尺,真是冷啊她將將在兩軍交戰(zhàn)中與大表哥沈宴初失散,成了燕軍的俘虜,與上百個被俘的魏國將士一同被緊縛雙手,在馬鞭的驅趕下冒雪往前挪著風大雪急,她凍得全身僵硬“給老子快點兒!”負責押送的燕兵厲聲呵斥,嫌誰走得慢了便掄起馬鞭肆意抽打她不知道要被趕到何處去,有人說要去前線做肉盾,也有人說要當著魏國大將軍的面就地射殺,但俘虜總歸是死路一...
方以舟被擠得東倒西歪,她高高地舉起手中的青龍寶劍,朝他大喊,“大表哥!方以舟在這里!”
他拽住韁繩環(huán)視周遭,一眼便在人群中認出她來,他喊了一聲,“方以舟!”
旋即調頭打馬走來,他的騎兵為他左右開道,輕輕松松便到了方以舟身前。
她仰起頭時,眸中眼淚已是泛濫成災。
他垂眸看她,五分驚喜,五分憐惜,“方以舟,你還活著?!?br>她抓住沈宴初的戰(zhàn)靴央求,“大表哥,我跟著你罷?!?br>就似當年求他跟去軍中一般。
但這一次他沒有拉她上馬,他只是微微俯身握住了她的手,“方以舟,回家等我?!?br>他指節(jié)修長,掌心溫熱,如記憶里一般。
只有大表哥疼她,她心里一酸。
有什么東西硌到了她的柔荑,她攤開掌心,那是一枚云紋玉環(huán)。
他一向貼身佩戴,偶有一次置在案上,方以舟才見過的。
方以舟鮮少收到禮物,她緊緊握住玉環(huán),不肯放開他。
他的馬往前趨著,她便也跟著往前挪步,幾乎要哭出聲來,“大表哥帶著方以舟罷!”
她害怕一個人去沈家,害怕見到舅母與表姐,也害怕見到外祖母。這些年,唯有跟在大表哥身邊才是安穩(wěn)的。
即便一身戰(zhàn)甲,他的聲音亦總是溫柔的,“快走,安邑大亂,你躲在家中不要出來。”
方以舟凝視著他如墨的眼,從他烏黑清潤的瞳孔中看清自己灰頭土臉的模樣,聽了他的話,握著他的玉環(huán),她的心莫名地便安定下來,想到他此行必是十分兇險,不禁問道,“舅舅也在安邑嗎?”
“在?!?br>方以舟微微放下心來,舅舅在,必會護大表哥周全罷。
沈宴初笑著握了握她的手,溫和有力,“方以舟聽話,父親與我很快就回?!?br>方以舟意識到沈家的確反了,她緊緊跟著他的馬,眸中清波流轉,“大表哥,你要好好活著。”
沈宴初一笑,他大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幾分勝算罷,因為他沒有回答,只是別過臉去朝一旁的人命道,“護表小姐回家?!?br>那人抱拳應了。
沈宴初也驅馬走了。
他一走,方才停歇消散的哀鳴與劍影,又在風雪之中綻開。一時間人馬嘶鳴,刀斷戟折,哀嚎之音,不絕于耳。
她這才想起那把青龍寶劍還在自己手里,她想追上去,但沈宴初一人一馬很快便消失在這無涯的夜色中。
一旁那人道,“表小姐快隨末將來。”
方以舟只得隨那人走,一步三回頭,但再也看不見沈宴初的身影。
周遭火光益盛,在雪光的映照下越發(fā)顯得刺目耀眼。
繞開大道,那人七拐八拐地將她送到了城郊一處宅子,只叮囑了一句便要走了,“這是老夫人在安邑落腳的地方,表小姐快進去,無事不要出來?!?br>方以舟回過神來,便問他,“將軍,大表哥有幾分勝算?”
“五分?!?br>那人笑著,臉頰上的血色在月光下亦能看得分明,喝了一聲便策馬馳遠了。
方以舟心中不安,原來只有五分勝算罷了。
她立在門外抬頭望去,這宅子遠不如大梁沈家的府邸大,但安邑本是普通城池,能在逃亡途中有一處所臨時落腳已是不易。
滔天的火光燒融了安邑城屋檐的雪,露出原本青黑色的瓦當來,滴答滴答地往下淌著水。
方以舟在門外踟躕著,久久不敢叩門。
她渾身冷透了,就連手中的青龍劍也凍得幾乎握不住,但玉環(huán)被她攥得暖暖的。
她想,她要用紅絲線搓成一股細繩,把玉環(huán)牢牢穿起,藏于頸間貼身佩戴。
這輩子都不會摘下。
也不知到了什么時辰,外頭殺聲漸漸小了下去,瓦當也不再滴水,待到天光大亮,這才看清外頭已是血流漂櫓,在料峭的孟春中結成了一層殷紅色的冰。
聽聞院里漸漸有了人聲,方以舟愈發(fā)情怯起來。
她想起當年病重的父親送她去大梁,外祖母閉門不肯相見,如今她比那時的境況還不如。
那時還有父親,而今只有她自己。
“吱呀”一聲宅門開了,有人探出腦袋來,那是沈府的家宰(即古代卿大夫家中的管家)趙伯,看來也跟著沈家女眷一起逃了過來。
家宰驚訝問道,“表小姐何時來的,怎么不進門?”
方以舟垂下眉來,“趙伯,外祖母身子還好嗎?”
家宰微微搖頭,“老夫人年紀大了,這一路從大梁逃難到安邑,累出病來了,起不了身了。”
見她凍得臉色發(fā)白,家宰忙要引她進門,“外頭兇險,表小姐快進來?!?br>方以舟立在原地踟躕,“趙伯先去稟告外祖母一聲,若外祖母點頭,我便進去侍奉?!?br>家宰微嘆一聲,只能先進了門通稟去了。不久便回來迎著方以舟往里走,和藹說道,“老夫人請表小姐進門?!?br>方以舟邁過高高的門檻,在院中先看見了沈淑人,便是逃亡途中沈淑人依舊打扮得光華奪目。
一身的錦衣華服,環(huán)佩叮咚。
本是十分明艷的美人,目光卻挑剔刻薄,上上下下打量了方以舟一番,似笑非笑道,“喲,我當是誰,要飯的回來了?!?br>要飯的。
沈淑人只當她是要飯的,從來不肯給她什么好臉色。她垂下眸子,目光所及之處是自己滿是塵土的破爛衣袍,不必想亦知自己此時定是蓬頭垢面。
渾身上下唯一值錢的便是兩手中的物什。
一樣是云紋玉環(huán)。
一樣是青龍寶劍。
任哪一樣都價值千金。
方以舟屈身福了一福,“表姐?!?br>沈淑人自然是識貨的,此時溜達過來,盯著她手上的劍便要奪,“你拿的什么?”
方以舟往后一躲,“殺人的劍?!?br>沈淑人秀眉蹙起,“可了不得,你都會殺人了?!?br>繼而命道,“給我!”
方以舟的東西,沈淑人是強拿強要慣了的,從前方以舟年紀太小,不敢不給,如今卻不肯了。
她將青龍寶劍緊緊握在手中,“這是我的?!?br>“你的?”沈淑人掩唇笑了起來,聲音似泉水一般清脆動聽,說出來的話卻似尖刀一般句句扎人,“你一個要飯的,從哪兒偷來的?”
小說《春床奴》試讀結束,繼續(xù)閱讀請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