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代言情類型《他的一抹藍(lán)》,現(xiàn)已上架,主角是杜筱爾衛(wèi)垣,作者“云門”大大創(chuàng)作的一部優(yōu)秀著作,無錯版精彩劇情描述:其實她自己都不太清楚,“家”這個措辭是否得當(dāng)。自幼,她時常腦補著杜燁這位偉大的單親媽媽如何辛苦操勞把自個拉扯長大。因為杜燁離過婚,并且一談及前夫就陷入無盡沉默里,這就愈發(fā)加深了她腦海中母女相依為命的苦情劇本。直到杜筱爾高考結(jié)束沒多久,患有先天性腦血管畸形的杜燁一朝病發(fā),埋在身體里的定時炸彈時間耗盡,...

第1章 往事 試讀章節(jié)

夏日午后,猛然而至的狂風(fēng)暴雨擊起地面塵土,水泥地上的余熱蒸騰起悶熱陣陣。

往常逡巡于樹梢枝頭上的蟬鳴鳥啼稍作歇整,宿舍床上躺著的杜筱爾被灌了一耳朵風(fēng)搖葉片。

半睡半醒間,很多蒙塵的記憶在她腦海里一一閃現(xiàn),那些自己從未挖掘深究過的事情就這么一點一滴浮現(xiàn)出來了......

大約是一年前。

杜筱爾在陽光燦爛、云卷云舒的夏日里乘上了回家的大巴。

其實她自己都不太清楚,“家”這個措辭是否得當(dāng)。

自幼,她時常腦補著杜燁這位偉大的單親媽媽如何辛苦操勞把自個拉扯長大。

因為杜燁離過婚,并且一談及前夫就陷入無盡沉默里,這就愈發(fā)加深了她腦海中母女相依為命的苦情劇本。

直到杜筱爾高考結(jié)束沒多久,患有先天性腦血管畸形的杜燁一朝病發(fā),埋在身體里的定時炸彈時間耗盡,“boom!”地一聲毀滅了杜筱爾的滋潤小日子。

杜燁好些年前體檢就知道這回事,但是鑒于此手術(shù)風(fēng)險很大,聽聞過近來有人做腦血管畸形手術(shù)直接成了植物人,心有余悸。

加上那時剛從大街上抱養(yǎng)了杜筱爾這么個白嫩奶娃娃,就覺得余下歲月活一天賺一天,總不能把剛捧上手心,還沒來得及沾上幾分熱乎氣的孩子轉(zhuǎn)身又拋手出去?

杜燁一病發(fā)就被立即送醫(yī),從重癥監(jiān)護(hù)室里轉(zhuǎn)了一圈回來,做了開顱手術(shù)。

偏癱,運動功能和感覺功能受損,所幸吞咽和言語功能較好,認(rèn)知也清晰。

她雖大部分時間坐于輪椅上,但是腳上穿戴個踝足矯形器,拿個手杖也勉強具備步行能力。

就這樣,依然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可是做到這種程度,是在有醫(yī)保的前提下,賣了房子消耗了所有積蓄才換來的。

杜燁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告訴杜筱爾,兩人并無任何血緣關(guān)系的事實,試圖紓解這姑娘的郁結(jié)悲痛。

畢竟,我都不是你親媽,別這么難過嘛。

她這么想著,試圖寬慰幾句,開導(dǎo)一番。

而杜筱爾什么都沒說,只是默默流淚,死死地抱著杜燁不撒手......

那天,杜燁被送去了康復(fù)??漆t(yī)院接受治療,杜筱爾要回的家也就是一臨時租來的房子,里頭還存放著些準(zhǔn)備大一開學(xué)拖去學(xué)校的行李。

大巴要開足足八個小時,一上車杜筱爾就萎靡了,她昨晚沒休息好,暈車,想吐。

沒顧得上犯潔癖,她一上去就靠在窗口處,額角抵住窗角,塞著耳機,聽著舒緩音樂,發(fā)著呆。

任由外頭風(fēng)云變幻,山河從身側(cè)奔涌而過,她都提不起半點興致。

發(fā)呆是僅次于吃喝拉撒最快樂的事情了,虛度光陰,無所事事,什么都不想,多好。

大巴的車輪轉(zhuǎn)啊轉(zhuǎn)啊,杜筱爾吐啊吐啊,感覺膽汁都給吐出來了——吐無可吐之時,嘴里泛起了苦。

起先窗外還會傳來汽車鳴笛聲,人群接踵擦肩的繁雜音,車子也是走一段路就停上那么一會兒。

隨著一個又一個拐彎,刺眼的陽光時不時閃現(xiàn)。

這么三四個小時過去了,外面的天色突然暗了下去,飄忽如棉的白云失了色,成了集聚的烏云朵朵,暴雨頃刻間籠罩了下來。

豆大的雨斜打在窗口上,留下一道道帶著尾巴的水痕,雨點越來越多,敲擊著窗發(fā)出不小的聲響。

與此同時,因著雨幕遮擋,視線可見度低了很多,車子前進(jìn)的速度慢了下來。

這么前進(jìn)了會兒,天際云端分開,有陽光傾瀉而出,光束從云端散開。

但這里有近半月的陰雨連綿和暴雨傾盆的接替相接,山路邊緣不可避免地有黃土漫了上來。

杜筱爾隨著顛簸的車身整個人都有些許的晃動,正是半睡半醒的時候,只隱隱感覺到了臉頰上的融融日光,也不曬,就是暖洋洋的溫度,還怪舒服的說。

一個急剎車。

她腦袋狠狠地往前面椅子磕了過去,身子不受控制往左邊傾倒,往車廂上撞去。杜筱爾半個屁股飛出了座椅,幸而腰腹部橫著條安全帶,沒讓她原地起飛,翱翔于空。

杜筱爾一陣心悸,心口砰砰直跳,那顆小心臟似乎隨時能蹦跶出嗓子眼去遨游太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她嚇了一跳。

這么一驚嚇,伴隨著不少人的叫喊與碰撞聲。大人們口中是反射性噴涌而出的腌臜話,孩子們嘴巴一張、眼睛一閉,就是嗷嗷直哭,怎么哄都哄不住。

有好幾個在行車半途中偷偷解開安全帶的乘客,他們紛紛不同程度地受了點傷。

甚至有個挨著過道邊上的,直接從座位上滾了下來,額頭處給撞腫了,右手手臂不知在哪個地方給劃拉出了一條老長的傷口,地上給灑了些血。

車上隔著幾個座位就會放置一個鐵桶——用來裝嘔吐物。

近半數(shù)的人都中招了,衣服椅子上難以幸免地沾染上了些傾灑而出的嘔吐物。而那位在過道里滾動的可真是一丁點兒都沒浪費,悉數(shù)給招呼到了自己身上,堪稱“滾動的清潔機器人”。

“狗日的會不會開車?!”

“操!搞什么呢!”

......

“前面有東西滾下來了!喊你媽b呢喊!”

司機也是個暴脾氣,毫不客氣以更大的音量把車內(nèi)各處響起來的抱怨咒罵聲給壓了下去。

他拍著方向盤,轉(zhuǎn)過頭,嘴巴就跟花灑一樣,往外迸發(fā)著晶瑩透亮的唾液,將剛接收到的辱罵加倍奉還。

杜筱爾覷著這場面有些瑟縮,心里胃里苦海翻涌。

這片山路經(jīng)行的車輛不多,大巴就孤零零停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兒,目前也就遠(yuǎn)遠(yuǎn)望著有車輛往這一塊地馳來。

司機操著一口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打著救援電話,打完一個又接著撥打了一個,忙得不可開交。

車內(nèi)乘客七嘴八舌抱怨著,宣泄著情緒,或給家人打著電話,報備著路途不順,晚些抵達(dá)。

杜筱爾反射性捏緊了手機:我是不是要給媽媽打個電話?

這念頭在一秒之內(nèi)被她扼殺在搖籃里了。

她摁著手機側(cè)方的音量鍵,加大了聲音,試圖在這片喧囂吵鬧的地方給自己隔絕出一塊清凈之地......

等了二十多分鐘,杜筱爾從半昏睡中醒了過來。

杜筱爾看了眼時間,往窗外探了一眼,后方已經(jīng)聚集起了一條長龍。這個大巴里一半多的人已然下了車,抽煙、閑聊、咒罵。

雨后天晴殘余的彩虹掛在遠(yuǎn)處,心里不存事的孩子抹干眼淚吸溜了鼻涕,嘴里咬著指甲,指著那片七彩虹橋咧著嘴笑著。

杜筱爾撓了撓臉,揉了揉眼,累了。

剛解開安全帶起身,要下去透透氣來著,一陣陣如潮似浪的尖銳嘶厲叫喊劃過耳膜,倏地直刺在杜筱爾神經(jīng)上。

隨即,視網(wǎng)膜深深印刻下這一幕:

另一側(cè)車窗戶立即有黃土沙礫覆了上來,席卷著的沙石里有一截雪白的胳膊,窗上印著只手掌,那肥嘟嘟的細(xì)嫩手掌屬于剛才嘴里咬指甲,手上指彩虹的娃娃。

畫面僅一霎那就轉(zhuǎn)變了。

車身傾倒,天旋地轉(zhuǎn)間,摻雜著樹枝草木的泥沙飛石隨著半開的窗戶灌入其中,杜筱爾原地踉蹌了幾步,整個人猶如浮萍無所著力......

天地蒼茫,暴雨席卷而來,狂風(fēng)大作,山間綠樹青蔥,若隱若現(xiàn)的不知名野花綻放在各角落里,風(fēng)過葉動間,土腥味里裹挾著一絲血腥氣。

杜筱爾再度醒來時,是在顛簸搖晃中,伴著身上絲絲入骨的寒氣,天色灰暗下去了,豆大的雨點打在人臉上生疼。

她這么被人打橫抱著,姿勢有點仰面朝天,雨滴無處不入,弄得她幾乎睜不開眼。杜筱爾略一活動腦袋,后知后覺感知到頭頂處的劇痛,“嘶”了一聲后,她正欲動動手。

“先別亂動?!?/p>

男人說話有些喘,顯得聲音低沉發(fā)啞。

出這類自然災(zāi)害的救援任務(wù),對精神氣力都是一次巨大的消耗。手里這姑娘不算重,但好歹也是個成年的大活人,在這樣一個泥濘暴雨的地方抱著她奔走,衛(wèi)垣是需要集中精力萬分小心的。

杜筱爾反射弧能繞地球三圈似的,迷迷糊糊地聽著頭頂上的陌生聲音,輕輕動了動腦袋往旁邊的發(fā)熱源蹭了蹭,鼻間縈繞著揮之不去的鐵銹味,感覺頭有點暈。

她腦袋上做了最簡單的止血處理,但傷口處還有血液絲絲縷縷地滲出。

杜筱爾費力撐開眼皮,看到了他衣服上一片藍(lán)色,又費力瞇著眼努力調(diào)整著視線焦距,想要看清些什么。

她靠著這人胸口處,聽著擂鼓似的強勁搏動的心跳,聽到了他直喘粗氣,感受著他臂膀的力度,手中無意識地揪著他胸膛前的一片衣料,臉頰貼著這世間唯一的溫?zé)帷?/p>

這塊地方不是什么人跡罕至的偏遠(yuǎn)村落,但救援行動再迅速也得耗上不少時間,好幾個求助電話一撥出去,就屬距離最近的藍(lán)天救援隊來的最快。

這場泥石流掩埋了不少人,身處車廂內(nèi)的杜筱爾受的傷反倒不那么致命了,她成了為數(shù)不多的幸存者之一。毫無疑問,杜筱爾的幸存全托那男人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