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孩


祁瀛在正廳一直待到傍晚,之后一個侍女來說,晚膳已經備好了,請攝政王,公子移駕湖心宴廳,瑾旭想帶上瑾素,于是提議帶上這里的妹妹們一起去,祁瀛也沒有制止,于是在正廳的女孩子們都跟著一起去了宴廳。 司玉再把攝政王和謹言,瑾旭送去正廳后,回到自己的宅院,吩咐侍女們關好門窗后都在外等候,她便迫不及待的把衣服和發(fā)飾都扯了開來,扔的滿地都是,因為穿著黑色的禮服,炎熱比平時更加難耐,幸好留下來的侍女提前放了冰塊,現在冰塊已經化開,充滿房間的涼氣在衣服脫掉的瞬間包圍了因為熱氣而有些發(fā)燙的身體,有些沉重的呼吸稍稍得到了緩解,司玉把散掉頭發(fā)理了理用絲帶重新扎了起來,這時,在外等候的嬤嬤說,“小姐,可否需要沐浴?!?“去吧,在去叫叩文來伺候沐浴。” 在沐浴之前司玉要等很長時間,為了不浪費等候的時間,她開始冷靜頭腦思考攝政王到這來的目的,她很清楚她的父親絕不是什么普通的掌權者,至少他不是一位慈祥的父親,不然當初沒滿月的她是不可能被嬤嬤帶著這里居住,更何況他是身居攝政王之位,還未稱王登基卻早已同王無異,掌握天子坐了十幾年的皇位,連他自己都自稱孤了,那道圣旨只怕也是他自己寫的這樣的堂堂‘一國之君’豈會因為有些勞累這種瑣碎的原因,就帶著向皇帝求假,在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從國度一路到這來,只為了在這個偏離國都的地方休養(yǎng)生息,開銷的問題先不說會有多少,離開皇宮就等于讓皇帝自己掌握政權,皇帝很可能會就此機會廢除攝政王,將她的這位父親軟禁甚至賜死在這里,司玉自己也將自身難保,即使皇帝昏庸無能無法奪權,也自然有人會想要鏟除她的父親,國都的勢力大體可以分為三派,一為?;逝?,二為攝政王一派,還有一些余下的皇親國戚和一些前朝元老則是中立一派,剩下的都是些零散的幫派成不了氣候司玉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聽說最近?;逝傻男袆佑行﹪虖?,也有人傳言?;逝擅菜剖钦襾砹耸钟惺侄蔚拇炭?,近期就要伺機行刺攝政王,但此刻終究是刺客想必即使是再有手段的刺客也未必能形成威脅,可是事有萬一即使是攝政王做事不可能如此有把握,隨行的護衛(wèi)數量雖然頗多,但顯然實實在在的高手并不多,現在仔細想來在這種情況下,她的父親甚至還帶著兩個將來可能要繼承自己并登上王位的兒子出宮,司玉越想越覺得她這個父親的腦子里究竟在盤算著什么,也越來越搞不清楚究竟會發(fā)生什么,這想著她的頭都有些發(fā)疼了。 “小姐,熱湯備好了,讓奴婢為你寬衣吧?!?突然冒出的聲音讓司玉心里一驚,但隨即便緩和了下來,那正是叩文的聲音。 “小姐,您不是要沐浴嗎?”叩文以為司玉沒聽見,所以又叫了一遍,這次司玉反應了過來,回答道,“我聽見了,幫我寬衣吧,然后整理一下房間。” “是。” 司玉走到放在屏風后面的浴桶邊,浴桶里的水還在冒著熱氣,她伸出手試探了一下水的溫度,水還稍稍有些燙,她慢慢地踏入水中,把身體泡入水中皮膚因為有些不適應溫差而有些許泛紅,但是在有些適應水溫后,她索性把半個頭也埋進了水里,讓剛才思考到有些頭痛的大腦得到些許的緩解,在熱水的浸泡中緩慢的釋放壓力,溫潤的水漸漸讓身體不自覺地放松力量,肢體隨著水的流動著,寂靜的耳邊只聽得到肢體在水中飄蕩時發(fā)出的聲音,給人一種仿佛整個人都漂浮在空中一樣的錯覺,司玉很想睜開眼睛看看到底周圍是什么景色,‘可是眼睛會疼的吧’這么想著她卻還是睜開了眼睛,她掙扎著把頭伸出水面想要讓涌進眼睛的水從眼中流出,可是在接觸到空氣的一瞬間還是讓眼睛被扎的生疼。 “小姐,出什么事了?”聽到聲音,叩文立刻著急的趕了過來。 “沒什么,把衣服拿來吧,我要出去?!彼居裆陨岳潇o了一下,跟以往一樣說道。 “是,奴婢這就去拿。” 叩文拿的是一件藍色的齊胸襦裙,柔軟的布料十分舒適,藍色的布料上用稍淡一些的顏色繡著紛飛的蝴蝶,腰帶則是青綠色,上面繡著幾只不完整的蝴蝶再加上幾件薄薄紗裙,風吹過就好似蝴蝶真的在飛舞一樣。但是穿這件去赴宴的話,未免還是有些單調,所以司玉讓叩文梳了稍微復雜一些的發(fā)型,在臉的兩側留一部分頭發(fā),在在余下的頭發(fā)里,挑出幾縷頭發(fā)編成辮子,向后梳用一個珍珠發(fā)梳固定,又在梳了兩縷頭發(fā)編成辮子額前,在簡單的添加一些珍珠和額飾看上去卻并不是太過奢華,余下的頭發(fā)就那樣放在身后就看著就十分養(yǎng)眼。臨出門時,她隱約覺得不對勁,于是遣走了叩文,從梳妝臺的暗格里拿出了一樣東西。 司玉打開房門后發(fā)現天色已經有些隱隱發(fā)暗,從溫泉湖的方向傳來了樂器的聲音,大概是攝政王先行一步去了宴會,因為時間上可能有些來不及所以司玉并不大算走大路,她走的是一條比較近的小路,叩文走到半路想起還有些要緊事,只能她自己一個人提著燈籠走,結果因為天色太暗,司玉還是迷路了,不管怎么走,總是會走回同一座假山前,在走過假山的時候,從空隙中看到了一個背影,很熟悉,頭發(fā)只是簡單地用緞帶扎起來,穿著淡綠色的曲裾,那是司玉最好的幾件衣服之一,她還記得那件衣服上的花紋,簡單卻十分注重細節(jié),所以她是很少穿的,她想追過去但是看到那背影旁邊的人她打消了追過去的打算,那是她的弟弟,謹言。身體不受控制的大步跑開了,從與他在宅院門口的那段短短的談話中就看的出,謹言是容不下她的,作為長女的她繼承皇位機會會比謹言更高,加之謹言那囂張的態(tài)度,必然是常年驕縱,怕是早已目中無人,加之謹言要在這里居住半月之久,還不知道會有多少見面的時候,想到這里她的頭又在隱隱發(fā)痛。 在次轉回這座假山時,無奈的她只好爬到假山上,站在高處能看到溫泉湖方向有一座島燈火通明,大概就是舉行宴會的小島,提起放在地上的燈籠司玉繼續(xù)往小島方向走去,在快要走到湖岸的附近時,她看到了一個人影,本來還以為是什么可疑人物,結果只是一個偷懶的船夫,船夫看到她立刻跪了下來。 “給大小姐請安,大小姐,您要去湖心宴廳嗎?” “你叫什么,我見你嗎?”司玉有些疑惑,為什么一個船夫會認識她。 “小的叫阿四,大小姐前些日子去湖心島時,是小的劃得船?!闭f著,阿四便把頭抬了起來,好讓司玉想起來,那天司玉被叩文害的她肚子都笑疼了,著實沒有注意船夫的長相,但是在看過阿四的長相后,她只能說阿四長得與她想象中的船夫著實是太不一樣了,面相雖然不是一等一的出挑卻也是十分耐看的,也不似其他船夫皮膚黝黑,反而有些白凈,‘也還可以算個美男子’司玉想到。 “大小姐,大小姐,您是要去湖心宴廳嗎?”回過神時,司玉看到放大幾倍的阿四的臉,他用手在司玉面前晃了晃,嚇得她連退好幾幾步,“大,大膽,小小賤仆,竟敢如此冒犯。”司玉覺得臉上熱熱的,大概臉已經有些犯紅了,她只好用袖子擋住臉,好不讓人看到她這幅樣子,而阿四也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么,趕緊跪下磕頭,求司玉恕罪,司玉也不想追究,畢竟說出去不好聽。 “好了,你起來吧,這件事不許告訴任何人,否則我定叫你生不如死?!彼M量裝出兇狠的語氣,想要嚇嚇阿四。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卑⑺呐率潜粐樀搅耍Z氣里有些驚慌。 “好了,渡船去湖心宴廳。” 司玉覺得她有些想死,并不是真的想要死的意思,而是現在的情況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和一個剛剛近距離接觸的人坐在一條船上,雖說他只是要劃船,她不知道應該怎么做,也不敢抬著頭,她坐的位置雖然離得比較遠卻正對著阿四,她只好一直低著頭撥弄著手指,臉上本來臉有些消退的熱度又有些回升,司玉把頭低了又低,幾乎要把頭整個埋進地里,脖子因為長時間維持著一個姿勢有些酸疼,她第一次如此希望時間快點前進,兩個人就這樣一直沒有說話,司玉覺得氣氛越來越微妙了,終于等船靠岸后她立刻跑了出去,她覺得她的臉很燙,大概真的已經整張臉都紅透了。 在狂奔了一段路后看到了司玉看到了一個涼亭,因為跑的太累了,她想要喘口氣不得已只好停了下來,她覺得胸口快速跳動的心臟讓她必須停下來,現在司玉有些后悔當時為什么沒有硬拉著叩文和自己一起來,即使有再要緊的事情,只要她說兩句,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她還是第一次這樣單獨與一個成年男子相處這么久,她知道這種感覺叫害羞,但她卻感覺到還有一些別的東西,一些別的她不知道的東西,這么想著阿四的臉又浮現在腦海中,棱角分明的臉龐,有些白皙的臉龐,眼睛里有些年輕人特有的傲氣,眉毛也細細長長,總覺得越想,阿四的臉也越清晰,司玉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趕緊用手拍了拍臉好讓自己清醒一下,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奇怪了,很不正常的奇怪。 司玉充分的休息后,才發(fā)現自己的燈籠被落在船上了,于是她索性坐下來,想要把阿四趕出她的大腦,也總算有心情好好思考之前看到的人影,先不說那人穿的是自己的衣服,為什么本應該在宴廳享受宴飲的大公子會在花園附近和一個可能是可疑人物的人走在一起,她突然想起自己在院門口和假山那里都沒有仔細看過謹言的長相,不過她記得眼角掠過的時候,看到謹言的臉十分白皙,司玉的膚色也很白了,但謹言似乎白一些。 ‘生在皇宮的大公子就是不一樣,不過阿四的臉也有些白啊,就和,謹言一樣?。?!’ 司玉馬上就提起裙子往回跑,因為回去的路只有一條,所以即使沒有燈籠她也能飛奔過去,但是,在岸邊只有一條快沉入水中的小船,她知道要出事了,但是顯然阿四已經走遠了,司玉下意識的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東西,轉身又向宴廳所在的方向跑去。 ‘你好像很有意思!’ 突然,司玉的腦中出現了一個聲音,那聲音仿佛十月寒冰,卻又不似冰塊那樣清冷,而是有著一種惡心的,黏稠的讓人覺得如同身處腐爛物中的惡心感,更是分不清男女,光是這一句話就惡心的快要讓她吐出來了,她只好停下步伐。 “你是誰?”司玉想要盡量表現的鎮(zhèn)定一些。 ‘你總算聽見啦!小女孩,用你的思想回答我啦,不過第一次居然能忍住不吐,你還是很厲害的嘛!~’聲音又一次直接反映在腦海里,不過這次沒有那種惡心感,這讓司玉稍稍松了口氣。 ‘你究竟是誰?’司玉在心中繼續(xù)問道。 ‘我是誰,我也不知道,嘛,按你們這的說法,應該是妖怪吧!’那個聲音變得有些輕佻,似乎是有些享受現在狀況。 ‘妖怪來找我做什么,難道不是應該一口吃掉我嗎?’司玉有些疑惑,但沒有停下腳步繼續(xù)往宴廳走去 ‘嘿,你居然不怕我,真不枉我等了這么久,啊,我好開心?。 ?接著,妖怪就一直在唱著曲調詭異的歌曲,司玉也沒工夫管它,前方的能隱隱的看到一些燈光,但是演奏的樂器都停止了。 ‘大概都死了哦!你確定要看嗎?不過我是很喜歡的啦!’妖怪突然停止唱歌,繼續(xù)跟她說。 ‘我本就不是為她們來的,再死多少都與我無關’ ‘恩,恩,很好地的覺悟,表情也很不錯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么扭曲的人呢’說完妖怪又開始哈哈大笑起來,司玉覺得這個妖怪很奇怪,不過,能這樣跟妖怪說話的她也挺奇怪的。 ‘沒錯,你是我見過的最奇怪的人類了,真不知道,到底是誰把你養(yǎng)成這樣呀,我還真想見識見識?!?‘人類?不過,你究竟有什么事,如果沒有,就請你快從我腦子里出去’司玉覺得有些煩躁。 ‘別這么冷淡嘛!人家可是等了有十幾年,才讓你聽到我說話的,我是來,啊呀!你還先專心眼前的事情,把命保住吧!’ 司玉回過神,發(fā)現她已經跑到宴廳了,地面上滿是血,有很多的很多的尸體,有些身體還端坐著頭已經不見了,她提起裙子小心地先前走著,她慢慢地低頭走著,跨過一個又一個的殘肢斷臂,小心地選擇沒有被血沾染的地磚,動作優(yōu)雅的如同在跳舞一樣,終于,她看到了一雙男靴,她抬起頭來看著那張臉,那是張有些陌生的臉,卻也是蒼老而熟悉的臉,那是她的父親祁瀛,他的臉上還有未干涸血液,司玉向她的父親微微行了一個禮,連她自己也沒注意到她在笑。 但是,祁瀛在顫抖,司玉笑的越是開心,他越是抖得厲害,就像父母對做錯事的孩子說沒關系一樣,只會讓負罪感更深,他想向過司玉會用哪種表情對著他,無論是恐懼,還是驚恐,卻沒有想到是如春光一般燦爛的微笑。 “父親,讓謹言弟弟留在岸上就是您吧,深怕會有人誣陷,大公子謀害攝政王,然后祁家就會被鏟清,怕是父親在九泉之下也會不得安寧吧!還有阿四,只怕也是我眾多兄弟中的一位吧!” 祁瀛在害怕,不住的顫抖,他用盡最大的力量,提起他的劍,向面前的司玉砍去。 瑾旭不知道到底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他努力地回想著可能會引起現在這種狀況的語句但是他想不到,,甚至只是一兩個可疑的動作,眼神都找不到,他的父親突然拿起佩劍開始屠殺,他驚呆了,他甚至只來得及帶著瑾素跑到一個屏風后躲起來,鮮血四處飛濺,耳邊傳來刺耳的尖叫聲,甚至有人就靠在屏風的另一面被殺死,瑾旭全身止不住的顫抖,雙腳根本無法很好地站起來無法,他只能緊緊地抱住瑾素,盼望這可怕的時刻快點過去,直到他聽見有人走進來的聲音,那是他的長姐,祁司玉,他看到那個穿著藍色的華服的司玉優(yōu)雅的走到父親的面前,露出微笑的十分完美,仿佛四周的尸骸根本不存在一般。 祁瀛揮起手中的佩劍向司玉,她并沒有躲開只是直直的看向祁瀛砍來的方向,祁瀛也的確砍中了,在距離司玉的頭有一指節(jié)的地方,就好像砍中了看不見的東西,無法在前進一步,司玉在劍砍來的一瞬間因為恐懼而停止了呼吸,兩條腿上的力氣就好像被抽干一樣,隨即便跪倒在地,她雖然學過一些防身的功夫,但絕對沒有厲害到能逃開祁瀛砍來的劍,能夠得救都是妖怪的關系。 ‘喂,你還真以為我會救你嗎?’妖怪的聲音再次映在司玉的腦中。 ‘你當然會救我,因為你有求于我,不是么?!?‘哈哈哈,被你發(fā)現了,不過’妖怪停頓了一下,又用那種讓人惡心的聲音說,‘你就不怕我想要的,是你的命嘛!’ ‘你應該很多年前就盯上我了吧,為什么沒一見面就殺了我,而且就算你用那種聲音說話,我也不會覺得害怕?!?‘啊哈哈,被發(fā)現了,不過你也快點解決吧,那個人也太煩了?!?司玉看向祁瀛方向,也許是因為在也看不到面前的的人了,她想最后看看這個叫做父親的人,他臉上沾滿了鮮血,卻還是看得出那年歲漸長在臉上留下的痕跡,頭發(fā)里也能看到掩不住的白發(fā),她的父親早已經無比蒼老,她是那么想要感謝她的父親,即使他現在是如此的想殺她,司玉還是愿意感謝她的父親,她不會怨恨她的父親,因為他讓自己出生了,甚至給她如此富裕的生活。 “謝謝你,父親?!彼居裎⑽⒌芈N起嘴角,扯了一個自認為還可以的笑容,眼角卻有些熱熱的東西流了出來,可以的話,她真的不想親自動手的。 她掏出藏在袖子里的東西,那是一把十分鋒利的匕首,她十分輕易地把匕首戳進了她父親的的身體,溫熱的液體順著匕首不斷地流到她的手上,司玉甚至沒有猶豫將匕首抽了出來,再次捅進去,這個動作她重復十幾回,每次都有許多血噴濺到司玉的臉上,那感覺真的不好,那些血液就好像被煮沸了,燙的讓她想要放手,但她還是沒有停下,直到眼前的人逐漸倒自己的懷里在地上,他已經表情上還留著一絲驚訝,司玉就那樣呆呆地坐在那里,她覺得喉嚨口有什么堵住了,影響了呼吸,她使勁的喘氣想要恢復正常的呼吸,使勁的握住雙手卻怎樣也無法阻止顫抖的手,她鼓起勇氣把懷中的人甩在一邊,扔掉了沾滿血的匕首努力的從地面上爬了起來,她環(huán)顧四周幾乎沒有幾個活下來的,還有幾個有氣的也就不活了,不過的在一個木雕的屏風的后邊確還有一個活著的,那個人似乎十分害怕,沒有注意到衣服的一角露了出來,大概是因為那里離祁瀛所處的位置比較遠。司玉輕輕地走了過去,轉過屏風,她才發(fā)現躲在那里的人是瑾旭,而且還不止他一個,他的懷里還有一個小女孩,就是那個在院門口看到的白衣的女孩子,大概他們兩人的關系很好他,看到司玉走過來瑾旭抱緊了懷中的小女孩,那孩子卻好像是睡著了。 “長姐,求你放過我們吧,弟弟不會與你爭搶的,只求長姐饒弟弟一命吧!”瑾旭趴在地上不停地向她磕頭,完全看不出攝政王二公子的威嚴。 “起來吧,這里發(fā)生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帶上那個孩子走吧”司玉低身扶起瑾旭“只是,能告訴我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嗎?以后若是遇到了也可能幫上忙?!?“她叫瑾素,從弟弟的瑾字,樸素的素?!辫袼坪踹€有些害怕,一直低著頭,但是因為瑾旭很高的關系,司玉完全可以看到他的表情。 “你們快走吧,再過些時候,謹言就該過來了,這附近有一座小島,以你的體力應該能游過去,在那里躲一段時間,至于要去哪里,就看你自己了?!?“弟弟自有打算,還望長姐不要深究?!辫竦恼Z氣雖然還是有些唯唯諾諾,卻聽得出一份強硬,大概真的不愿讓她知道。 “我不會管的,攝政王二公子祁瑾旭,大小姐祁司玉及其數十名庶出之女”司玉走到華幔,還有紗窗附近,踢翻了那里的幾個燭臺,“因湖心宴廳失火,未能及時逃出,喪生火海?!?“長姐要放棄繼承皇位嗎,長姐真的甘心嗎”瑾旭大喊道。 “即使我不甘心,我也不可能繼承皇位,男尊女卑,即使我是長女,還有謹言這個大公子,和從小被扔出皇宮的我比起來要好用太多,快走吧,火勢漸漸大起來了” “多謝長姐救命之恩,弟弟永生難忘。”說著,瑾旭又向她磕了個頭,接著,抱起瑾素跑了起來。 司玉和瑾旭走的是相反的方向,因為怕被人發(fā)現,她特意沒有拿照明的東西,夜色也徹底變得的深沉了,耳邊聽得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還有昆蟲的鳴叫聲,因為大風而被吹得形狀詭異的樹木在漆黑的夜色中變得更加詭異,讓她有些不安,明明是在被溫暖的霧氣包圍的小島上,卻有種刺骨的冰冷感,遠處的狩獵林里的狼傳來的叫聲更是讓人覺得不安,讓她總覺得十分壓抑,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對剛才所做的事情在感到后悔,但她不能后悔,絕對不能。 ‘喂,干的不錯啊,不過你為什么要哭啊’ “誒,我哭了,”司玉摸了摸臉上,原來她早就哭得滿臉都是了,“為什么會哭呢?” ‘這就是叫做悲傷的感情吧,雖說我不是很明白,說起來,你接下來要去哪里?’ ‘從今以后,祁司玉就已經死了,我的名字是阿秋。’ ‘那阿秋,想去哪呢?’ “去國都?!?祁瀛勉強的睜開眼睛,他能看到天花板,不過似乎著火了,周圍傳來木頭被火燒的噼啪噼啪的聲音,他想起來,自己似乎被捅了很多刀,身體有些無法控制而且很冷,‘看來我快要死了吧’他這樣想著,火勢漸漸地將他包圍。 攝政王祁瀛在位列宰相時便對于政權有著異常的癡迷,并不是喜歡享受坐擁金山的生活而是喜歡這種危險的生活方式,喜歡猜測著敵人的行動,在像蜘蛛一樣結下一張張蛛網,看著獵物一點一點地走進他準備的陷阱時,他才能覺得快樂,這不是一個不好的習慣,這一點他個人也很清楚,他希望能給他愛的女子一個安全的生活,希望能讓他未來的孩子能活在安全的世界,他是多么的努力克制這種欲望,但老天似乎不希望他如此浪費自己的才能,太后下令封他為攝政王時,他再也沒能抑制住那種欲望,他一月之內連斬數家皇親國戚和元老級的朝臣,迅速掃清朝中的保皇派,很快皇宮中便再也沒有能夠與她為敵的人了,誰能想到他這樣做為的只是為了給他即將要出生的長女能夠快樂成長的世界,上天賜予他這個孩子時,他就在心中暗暗發(fā)誓要拼盡全力保護這個孩子,看著她慢慢長大,說第一句話,第一次走路,第一次開懷大笑,看著她慢慢長大成人,看著她穿著大紅色的喜袍與她心愛的男子在他面前結為夫妻,他是那么的想要保護她。 ‘即使世界都是危險的,我也會制造出能讓你快樂長大的角落’那是的祁瀛是那么的愛著這個即將出生的孩子,他想象著他的第一個孩子出生的樣子,她一定會是個可愛的女孩,他寬大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抱著那脆弱的身軀,仿佛抱著這世界唯一的珍寶,即使隔著那層絲綢他也能感覺到那小小的心臟在有力的跳動的著,那是他與他最愛的女子的孩子,但是那個讓他費勁心思想要保護的孩子卻讓他感覺到了威脅,那是曾經過著多年來勾心斗角,過著危險生活培養(yǎng)出來的直覺,就像人在被攻擊時本能的會回避一樣,看著那個還未來得及清洗,粘著胎血的,用柔軟的絲綢包裹著的那脆弱的嬰兒時,他確實的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他本來想一笑而過,畢竟只是個剛剛出生的嬰兒,能有什么威脅可言。但是一天天過去了,那個即使在平常人眼中,那只是一個還只知道哭泣的白白嫩嫩嬰兒,卻深深地讓他感覺到那股威脅在日益壯大,甚至只因為那一瞬間的害怕,他甚至險些親手掐死這個孩子。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那不是你的孩子嗎?為什么,為什么???”是啊,那個女人就是那么絕情的離開了,明明是那樣脆弱,但又是那么的讓他深愛著,在他把孩子送去石楠后,他們兩人就鬧翻了,那個女人整日整日的哭泣,甚至不思茶飯,他甚至有些后悔了,他是那么愛那個孩子,為了那個孩子他做了那么多,不論再大的威脅那也是他的孩子。 ‘不過現在看來,好像還是選錯了,結果,不管怎么選,還是選錯了吧?!?火勢也燒越大,天花板終于失去了承重掉了下來 “父親,父親!”看到島上起火后,謹言立刻坐船趕了過來,但他看到的卻只是滿眼的廢墟和無盡的火海,旁邊的仆人趕緊去叫來其他的人幫忙滅火,謹言卻早已搞不清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不是陪父親來祈院修養(yǎng)的嗎,他只是在中途離開與長姐閑聊了一會,為什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他從沒見過這種狀況,他不知道該怎么做,甚至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謹言就那樣跪在地上,他看到有無數仆人在他身邊來回穿梭著,他們不停的拿著裝滿水的水桶,努力地想要澆滅這場大火,但是火勢早已經失控,橙色的火焰就那樣蔓延開來,點燃了周圍的樹木,所有人見勢不妙打算逃開,謹言卻早已經沉浸在悲傷中,不知道到底該怎么做,甚至沒意識到他被火包圍了,但是有一個人突然沖進來拉起他便往外跑,他沒有注意那是誰,他的眼睛只是一直盯著宴廳,在那強大的能燒毀一切的火焰中,他不再是攝政王的大公子,不在尊貴無比,他只是一個連哭泣都做不到的沒用的小男孩罷了。 突然,有人打了他一巴掌,他很氣憤的罵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攝政王的大公子,祁謹言?!?“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嗎,對,你是攝政王祁瀛祁家的大公子,所以,你絕不能死在這里,記住了嗎?”那個人扯著他的衣服,用比他更大的聲音吼了出來,謹言一瞬間回過神來,對啊,他不能死,如果他死了,不光是皇權會在次被皇帝奪回,他的兄弟會被肅清,祁家也會被永世唾罵,這樣即使在九泉之下他也會愧對列祖列宗。 回過神后,他才發(fā)現身上的衣服都燒得不成樣子了,有好幾塊地方都被燒傷了,對面那個人也沒有好到哪去,甚至有半邊臉都燒傷了。 “你總算是清醒了,快點更坐船逃跑吧!”那個人再次說道,這次謹言仔細看了看那個人的臉,雖說因為根本是陌生的長相,但是一看就知道那人的另外半張臉,就知道他的皮相很好,應該過著十分舒適的生活,“別看了,你在看也看不出來的,我們根本沒見過?!?“那敢問小兄弟你叫什么,來日,我登基后,必當重用?!敝斞噪m然有些疑慮,但還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額,不用啦,我就是個船夫,叫我阿四就行了?!蹦莻€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兩人所處的地方地勢開闊,火勢還沒有蔓延過來,所以兩人并沒有著急趕路,但是從那之后,阿四就在沒有開口說話,謹言也猶豫著該不該說話,成片的樹木被點燃,燃燒著的樹木噼啪噼啪的聲音隨著風聲在兩人耳旁蔓延,謹言不愿相信他的父親會葬身火海,畢竟只要是個人都會在起火的時候迅速逃離那里,宴廳雖然很大但是很容易逃脫,父親雖然年老,但不至于沒有跑開的力氣,‘說不定父親早就逃到別的島上去了’這么想著他覺得心里好受了些,但是阿四還是不開口,謹言從沒覺得憋著不說話是那么難受的一件事,他總是找機會想要聊一下天,來緩解一下氣氛,卻總是在看到阿四緊閉的嘴巴后,失去了勇氣,結果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岸邊,這是似乎是小島的另一邊,周圍雜草異常的旺盛,但是能看到一艘小船停在岸邊,阿四很熟練的走到小船上,要撐船離岸。 “喂再不上來就丟下你啦!”阿四喊道 謹言怕真的被丟下,急急地跑上船去,阿四看到謹言已經做好,便用竹竿撐船駛離了這座小島。 點擊進入整本閱讀《冬如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