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歡而散 試讀章節(jié)

聽見喊聲，他停下腳步，示意李永芳，“稍等片刻。”

烏尤塔急忙道：“寶樂兒，你去準備些草原上的東西帶給姑姑?！?/p>

“哎！”寶樂兒應下，很快整理出一個包袱交給她。

月色下的草原，一襲紅衣的烏尤塔向他奔來。

她的流蘇頭飾搖曳在風中，火紅而又熱烈，飄飄然好似仙子。她的美艷動人，仿佛這天地星辰，風花雪月，皆理應給她陪嫁。

這個夜晚，唯有她光彩奪目，美收進他的眼底。

烏尤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調整呼吸后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這里是科爾沁的牛羊肉和馬奶酒，煩請你帶給姑姑?！?/p>

“京城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p>

“??？”烏尤塔的臉色因為奔跑而變得通紅，紅到了脖子根處，紅進了嫁衣里。

皇太極接過包袱。

“那又如何？京城里有名為‘科爾沁的烏尤塔送姑姑的禮物’的東西嗎？”

“那倒沒有。”他忍俊不禁，“快馬加鞭，只消一日，我便能趕到京城?！?/p>

烏尤塔點點頭。

那邊的奧博看著二人，心里不是滋味。

轅門外，李永芳的馬嘶鳴了一聲。

“保重。”

眾人回眸。

月色下，皇太極已駕馬疾馳而去，馬蹄翻起草皮，散在風中……

烏尤塔回到奧博的身邊。

這不請自來的“客人”來得突然，去得也快。

留下奧博和滿珠習禮一頭霧水。

滿珠習禮和烏尤塔兩姐弟關系十分親密。

奧博沉思時，滿珠習禮走到烏尤塔身邊，關心道：“阿姐，皇太極說了什么？”

“進去帳房說。”

婚禮已進行得差不多，民眾逐漸散場。

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她有必要對奧博坦白。奧博將是和她共度一生的丈夫，她對自己的丈夫，沒什么好隱瞞的。更何況她和奧博是青梅竹馬，一同在科爾沁草原上長大，她對他的信任無需多言。

這種無條件的信任，直到有一天，變成了他利用自己、傷害自己的利器。因著這信任，烏尤塔所受的苦難，便是今時今日誰也無法預料到的。

奧博、滿珠習禮、烏尤塔、寶樂兒四人進入蒙古包，圍桌而坐。

“奧博，我想，皇太極的突然到來，跟在大霧的草原上遇到的沖突有關。其實，今天在河邊我救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皇太極，他當時受了很嚴重的傷，我于心不忍不能見死不救。誰知后來反被他威脅，不能說出他的事情?！?/p>

寶樂兒道：“我能證明，皇太極把刀架在姐兒的脖子上，姐兒的手也受傷了?！?/p>

“阿姐？你怎么都不和我說呢？”

寶樂兒內疚道：“都怪我不好，是我?guī)е髯尤サ暮舆叀！?/p>

“如果這樣的話，我們今天在珠河岸邊發(fā)現的兩隊殘骸，正好就能說通了！一隊皇太極的正白旗，一隊林丹汗的人，所以皇太極是在那里被人所傷，然后被阿姐所救。這也就對上了，他來這里只有百余號人?！睗M珠習禮分析道。

“應該就是如此。”烏尤塔贊同道。

奧博一言不發(fā)。

“首統(tǒng)，你怎么不說話？”滿珠習禮推了推沉思的他。

奧博這才發(fā)話：“皇太極有沒有說他來科爾沁的目的?”

“這……他說……”烏尤塔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他說，他是要去喀爾喀蒙古，途經科爾沁而已?！?/p>

滿珠習禮疑惑道：“喀爾喀蒙古在林丹汗所轄的察哈爾蒙古的北面，他去那里干什么？”

“這他沒說。”

奧博回想在婚禮上發(fā)生的一幕幕，關于此事的諸多細節(jié)，他都心存疑慮。

“烏尤塔，你是第一次見皇太極嗎？”他試探性地詢問。

“我跟皇太極素未謀面，我救他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他是皇太極，后來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是我未曾想到的。雖說他是姑姑的丈夫，姑姑出嫁十年，我就十年來沒見到過他們，怎么了？”

滿珠習禮說：“科爾沁和大金結盟，也才今年二月的事。我也是第一次見皇太極。”

“沒什么?！眾W博便沒有多問，可是心里卻起了芥蒂。有些事情，他寧愿爛在肚子里，也不愿意去尋根問底。

“這么說，今夜的造訪在皇太極計劃之外，也不是努爾哈赤的意思？”

滿珠習禮答道：“目前分析是這樣。”

“也許，大金和林丹汗起沖突，對我們科爾沁來說是好事?！?/p>

血氣方剛的滿珠習禮不屑于玩弄權謀，反駁道：“科爾沁一面暗中聯絡林丹汗，一面與努爾哈赤結盟，倘若他們起沖突，我看第一個就要來踏平兩面三刀的科爾沁?！?/p>

父親還沒有去世的時候，科爾沁一直同蒙古各部一起，積極地阻止努爾哈赤的擴張。說到底科爾沁部和察哈爾等部都為蒙古族胞，血親關系更濃。然而，多年征戰(zhàn)均以失敗告終，科爾沁元氣大傷，父親翁果岱也在傷病中去世。

奧博即位，面對努爾哈赤的結盟之約，還是同意了。雖然委曲求全不是萬全之策，但是能換來一段時間的休養(yǎng)生息，能保住一時的平安是一時?？茽柷咴俳洸黄痖L年累月戰(zhàn)爭的消耗。

“你！”奧博拍案而起。

滿珠習禮爭辯道：“我難道說錯了嗎？我們是蒙古人，不和族人共同抵抗女真人，反倒和他們結起盟來，看他們的臉色！”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烏尤塔連忙出來打圓場。

“小兔猻他年紀小，不會說話，首統(tǒng)你多見諒?！庇謱M珠習禮說，“好了好了，奧博是科爾沁的首領，我相信他做的都是為了科爾沁好。時間不早了，你先出去吧?！?/p>

“阿姐——”

“好了好了，少說兩句！寶樂兒帶他走?！睘跤人邮謱M珠習禮推走。

“小爺，走吧?！?/p>

寶樂兒和烏尤塔一起把滿珠習禮推走。

帳中只剩烏尤塔和奧博。

“夜深了，歇息吧?！彼崧暤?。

奧博道：“我有事情要想，你先睡吧?！闭f罷便也出了帳門。

月光皎皎，這個夜晚本應該是屬于新婚夫婦的，卻因為變故而弄得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