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刪減版本的奇幻玄幻《一念慈悲》,成功收獲了一大批的讀者們關(guān)注,故事的原創(chuàng)作者叫做一碗蓮子羹,非常的具有實力,主角李十月一碗蓮子羹。簡要概述:”隨后咦了一聲:“咋的你半點不受影響?難道那鬼魅看上了你這光頭身上那一百多斤肉?不舍得傷了你壞了口味?不能夠吧,沒聽說和尚的肉吃了可以增長修為啊,要不然你割一塊給我嘗嘗試試?”李十月斜瞥了一眼:“我的肉吃了能不能增長修為我不知道,但是你要是給那里面那群東西吃了,我保證他們功力大漲,你試試?”齊性化冷...

第4章 桃葉巷內(nèi)鬼夜游 試讀章節(jié)

月光在屋頂來回踱步,趕著黑暗,爬上了墻。清光從樹間篩灑而下,地上陰影斑瀾,此時尤為幽絕。

齊性化與李十月一起躡手躡腳躲過了士卒的巡查,走進(jìn)了客棧男人口中的桃葉巷。

齊性化開口道:“此地確實邪乎,連我這種修道之人走近都要遍體生寒,這鬼看來有點道行?!?/p>

隨后咦了一聲:“咋的你半點不受影響?難道那鬼魅看上了你這光頭身上那一百多斤肉?不舍得傷了你壞了口味?不能夠吧,沒聽說和尚的肉吃了可以增長修為啊,要不然你割一塊給我嘗嘗試試?”

李十月斜瞥了一眼:“我的肉吃了能不能增長修為我不知道,但是你要是給那里面那群東西吃了,我保證他們功力大漲,你試試?”

齊性化冷哼一聲:“ 我倒是想,怕就怕他們牙口不夠硬,崩壞了牙齒。不是,你給說道說道,為何......”

正說話間,一抹黑影從二人身后掠過,齊性化迅速轉(zhuǎn)頭,黑影已經(jīng)消失于巷弄之中。

齊性化雙腿打顫臉上卻依舊面不改色:“裝神弄鬼,道爺我什么妖魔鬼怪沒見過,想嚇道爺我,你還.....啊啊啊啊......”

剛轉(zhuǎn)過頭,一顆倒掛懸空的頭顱出現(xiàn)在齊性化眼前,頭顱雙瞳全黑,頭發(fā)向下垂落,眼角的鮮血一滴一滴緩緩滴落在地。

它的嘴巴一點一點張大,絲毫沒有停息跡象,眼看嘴角至臉頰已撕出一條巨大血痕,它尤不停息。

血痕越扯越大,伴隨著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響,頭顱的臉頰已經(jīng)全部裂開,迸出的鮮血濺在齊性化臉上,血盆大口朝著齊性化撕咬而去。

齊性化臉上充滿了震驚與恐懼,接著一聲尖叫響徹桃葉巷,啊啊啊啊……

隨后便有了這一幕。

一個年輕男子一只手隨手扯住那顆恐怖頭顱的頭發(fā),然后另外一只手以手作刀在空中隨意橫抹了幾下,頭顱與外界的氣機牽引便被生生斬斷,動彈不得。

隨后齊性化賊兮兮笑道:“嘻嘻,騙你的,沒想到吧。”

然后一邊扇那顆頭顱的耳光一邊罵道:“就道爺好欺負(fù)是吧,嚇唬道爺是吧,女鬼是吧,咬道爺是吧,濺道爺一身血是吧”......

李十月翻了一個白眼:“好玩???”

齊性化嬉皮笑臉:“演得像不像,是不是很有天賦?”

李十月愁眉苦臉:“咋的那些鬼怪就只嚇唬你一個人,無趣,不行,下次得到我!”

“你手上那顆頭借我玩玩?”

齊性化隨手一丟:“拿去拿去,下次我繼續(xù)裝良家碧玉,你來英雄救美?還是我倆都裝良家碧玉?”

那顆頭顱就這么眼巴巴的看著,再死一遍的心都有了。

倆人就這么一個雙手?jǐn)n著袖子,一個一手轉(zhuǎn)著頭顱,往桃葉巷深處走去……

——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許久之前,桃葉巷并不是這般凄慘模樣。

那時的桃葉巷是淮陽城內(nèi)最為怡然之地。淮陽城內(nèi)桃葉巷的桃花釀當(dāng)時在天下可謂是美名遠(yuǎn)播,酒香之濃厚,十里之外可聞,是真真正正的十里飄香。

桃花釀色澤清潤到底,花酒入杯,淡苦至甜,香味入喉,沁人心脾,喝一口便唇齒留香,當(dāng)?shù)闷稹按司浦粦?yīng)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嘗”一評。

枝頭紅葉翩翻,疏林如畫,桃花滿地,白柳橫坡。當(dāng)時桃葉巷家家戶戶皆釀酒,那種生活,曼妙而醇香,未飲而醉,人人樂在其中,不知疲憊。

直到數(shù)十年前那場席卷天下的大戰(zhàn)開啟,淮陽城作為西蜀最重要的城池自然被嚴(yán)重波及。

由于當(dāng)時淮陽城守將據(jù)城死守兩年之久,導(dǎo)致那位在當(dāng)時還不是皇帝的大將軍死傷十?dāng)?shù)萬大軍。隨后那位將軍頒布了一道最為后人詬病的命令:城破之日城內(nèi)高過膝蓋之人皆盡數(shù)斬殺!此外城內(nèi)不是有條揚名天下的桃葉巷嘛,巷內(nèi)之人悉數(shù)斬首,再將頭顱埋于酒窖之內(nèi)!

直至十多年前那位蜀王來坐鎮(zhèn)此地,淮陽城才漸漸重現(xiàn)往日繁華,但是那條桃葉巷依舊如百年前那般毫無生機。

城內(nèi)的老人都說此地怨氣太重了,好像當(dāng)年城內(nèi)死不瞑目之人都一股腦往那兒鉆去了,怨氣這么重,閻王爺也不敢收,所以啊也投不了胎,久而久之怨氣轉(zhuǎn)成陰氣,現(xiàn)在哪里還有活物能夠在那兒安生。

那桃葉巷內(nèi)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種植桃樹,屠城之后那些桃樹無人照顧料理竟也不就此衰落,生氣依舊,甚至有些被士卒攔腰斬斷的樹竟重新生起,連曾經(jīng)那些被連根拔起之處也重新生長出桃樹。

離奇之處在于,那些桃樹不復(fù)舊時的桃紅色,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鮮活血紅色,仿佛是當(dāng)年死去的冤魂所凝結(jié)而成的一般,在訴說著惱怒與憤恨,永不消散。

一片桃葉一具魂,一片片,一枝枝,一棵棵。桃樹的周圍滿是死寂與破落,紅與黑,生與死,滑稽又可悲......

————

月光直射,已是子午夜。小巷深處尤有幾戶人家燈火通明。

李十月與齊性化蹲在一處的屋頂,已是風(fēng)燭殘的瓦片在二人腳下咯吱作響,將碎未碎。

李十月舉起那顆頭顱晃了晃輕聲道:“齊大真人,我手里這家伙只是個看門的小嘍啰,后頭肯定還有一些藏藏掖掖的老妖怪,你我兵分兩路,各自尋找他們的蹤跡,若是遇到對付不了的家伙你便收斂自身氣機迅速退回此地,千萬不可逞強,我覺察不到你氣機之時便會迅速返回此地。”

齊性化聽得直翻白眼:“你也是一樣,不過到時候誰救誰還不一定呢?!彪S后跳下屋檐,身形一閃而逝。

李十月來至一間燈火通明的院落之前,輕輕敲了敲院門,無人回應(yīng),隨后來到圍墻旁輕輕一躍進(jìn)了院內(nèi)。

院子比較寬敞,兩棵桃葉血紅的桃樹一左一右立在屋前,仿佛兩尊滿身煞氣的陰神。

李十月走到屋門前推門而入,并無人影,只有一根根白色蠟燭立在桌面之上,蠟燭的火光被吹進(jìn)屋內(nèi)的風(fēng)吹得搖搖晃晃,一閃一閃的,地上的影子也跟隨著火光一起搖曳。

李十月問道:“有人嗎?有人嗎?”見無人回應(yīng),李十月便要朝著里屋走去。

突然,李十月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轉(zhuǎn)頭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蒼白且陰暗的臉,臉上無須無眉,眼角腮旁布滿深深的溝壑,眼睛深深藏在眼角紋路之中。

他沙啞地開口:“許久許久沒見過活人到這地兒來了,尋常人躲都躲不及,你這小和尚倒是膽大?!?/p>

李十月雙手合十:“深夜前來多有叨擾,貧僧聽聞此地有鬼怪作亂,附近無甚人家,獨獨這里燈火通明,便想著前來查探一二,如有冒犯,還請不要怪罪?!?/p>

老人身材矮小枯瘦,枯柴般的手掌杵著一桿粗糙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椅子上。

由于太久沒跟人說話了,口齒含糊不清道:“什么鬼什么怪,我在這住了七八十年,從來就沒遇到過。數(shù)十年前倒是遇到過一群活鬼,見東西就搶,見人就殺,連孩子也沒放過,我藏在酒壇內(nèi)聽著那些鬼殺人,那時候怎的沒人來捉鬼呢?你這小光頭還是快快離開罷,這地兒不適合你們這些外人待?!?/p>

李十月聞言久久無語,最后只是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輕聲道:“打擾老施主歇息了,貧僧這就離去?!?/p>

“有花有酒春常在,無燭無燈夜自眠?!崩险哧P(guān)上屋門,屋內(nèi)的燭火瞬間熄滅。

————

齊性化腳下生風(fēng),在巷子內(nèi)來回穿梭,最后走至一間屋子門前,打量了一眼自言自語道:“此地倒是蹊蹺?!彪S后正了正衣襟,很是“仙氣飄飄”地抖摟了一手仙家術(shù)法。

只見他以雙指劃地轉(zhuǎn)圈,嘴里念念有詞,隨后捏出一張符紙,手指凌空虛劃,最后念了一個“進(jìn)”字,那間屋內(nèi)便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年輕身影。

饒是以齊性化的見多識廣都給屋內(nèi)的陳設(shè)驚艷到了。

墻上掛著一副墨龍大畫,畫中之物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畫下兩張金絲楠木太師椅,旁邊紫檀案上設(shè)有兩尺來高的青綠古銅鼎,匙箸香盒與美人觚,梅花式的茶幾上放置著各類茗碗茶具,此外各類名貴古董珍玩一一排放在柜內(nèi),琳瑯滿目。

齊性化嘖嘖道:“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竟然還有人有這種閑情雅致附庸風(fēng)雅?!?/p>

募然間,齊性化身后出現(xiàn)了一襲紅袍,剛要轉(zhuǎn)身,頭頂便被一只晶瑩如羊脂美玉的纖細(xì)手掌按住,瞬間動彈不得。

紅袍走至齊性化身前,手掌依舊放置在齊性化頭頂,一張傾城容顏映入齊性化眼簾。

女子三十多歲的風(fēng)情卻是肌膚水嫩,身材苗條,體格風(fēng)騷,腮凝新荔,鼻膩鵝脂,一雙丹鳳眼,下巴像是冬天掛在屋檐下的冰錐子。

女子眼神玩味,對齊性化嬌聲道:“怎的學(xué)了幾手不入流的鬼畫符便敢來姐姐這里抖摟威風(fēng)呢,姐姐脾氣好可以當(dāng)做是你年少無知,不會怪罪你,可是姐姐心眼小呀,這一屋子的名貴物件兒可都是姐姐的心頭肉,要是少了個一件半件的,不就跟你拿一把刀子在姐姐心頭割走了一塊肉一樣嘛,那時候姐姐就得心疼死了,我一個人無依無靠的找誰訴苦去?”

“不過姐姐看你模樣還算是周正,不然就留下來陪姐姐一些個時日,這些物件兒呀你隨便把玩,你看行不行呀?”

齊性化義正言辭開口道:“誤會!絕對是誤會!唉,都是弟弟不好,術(shù)法不精,誤打誤撞就進(jìn)入了仙子姐姐的閨閣,弟弟保證絕無任何非分之想!我們這些出來混江湖的,講究的就是一個‘以誠待人’,仙子姐姐您頂好看的一個人,相信心眼肯定不會如您所說小到哪里去,您大人有大量,就饒過弟弟這一回,弟弟這就退出去,保證絕無下次!”

紅袍女子掩嘴而笑,將信將疑道:“小嘴倒是會說話,可是我們女子最重要的就是清白二字,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要是叫別人看到該怎么想,姐姐以后還怎么嫁人?姐姐我平生可是最怕別人亂嚼舌根,而且這種事情可不就是越描越黑的?!?/p>

齊性化聽得直翻白眼小聲嘀咕道:“這鬼地方除了道爺有誰敢來......”

紅袍女子嗯了一聲:“說得也是。要是在平時也就算了,可是不湊巧,今天姐姐的心情可不太好,哪能這么輕易就放過你呢?”

齊性化破口大罵:“道爺好聲好氣跟你講你還蹬鼻子上臉得寸進(jìn)尺是吧?真當(dāng)?shù)罓敽闷圬?fù)?鬼東西,這副模樣糊弄糊弄凡夫俗子也就罷了,在道爺眼里,你那臉上的破皮爛肉都快糊道爺臉上了,要不是道爺?shù)佬膱皂g,早給你嚇?biāo)纻€十回八回了,也不看看道爺是誰,叫你一聲仙子你還真當(dāng)自己是仙女下凡了!”

隨后默念了一聲道門口訣,紅袍女子放在頭頂?shù)氖炙查g被震散而開,恢復(fù)自由身的齊性化腳尖一擰,一圈氣機漣漪激蕩而出,隨后默念了一個起字,屋內(nèi)地面一陣劇烈搖晃,一具身披符文紅甲的高大甲士破地而出,手中長刀綻放出的金光直刺紅袍女子眼眸,隨后符文紅甲高高躍起,朝著紅袍女子當(dāng)頭劈下!

紅甲消散于屋內(nèi),塵煙四起,地上留下了一條深達(dá)數(shù)尺的裂痕。

出人意料的是,紅袍女子并沒有想象中地被這勢大力沉的一刀劈成兩半,而是消散在四起的塵煙之中,只留下幾句滲人的笑聲傳入齊性化耳中。

齊性化冷哼了一聲:“有點道行,我到要看看你能橫行到幾時。”

隨后從袖管中摸出了一張符箓,雙指一捻,符箓化為一縷黃煙,黃煙并不就此憑空消散,而是一路悠悠飄蕩至更上的樓層,如人蹈虛慢行。

齊性化跟在黃煙身后大聲道:“仙子姐姐往何處去?我這為了找你可是耗費了不少銀兩,回頭弟弟可就從你這些寶貝中挑個一兩件稱手的回去了。”

“咦?怎的還不出來,可是知道弟弟的符箓手段是初窺門徑,想著要先損耗弟弟的氣機,之后好再和弟弟周旋?那姐姐可算是白費心思了,弟弟雖說無甚拿得出手的看家本領(lǐng),可頂不住有錢法寶多啊,隨便拎出一件可就夠姐姐喝一壺的了,我看你還是不要浪費光陰,乖乖束手就擒吧?!?/p>

“唉,怎的弟弟都如此以誠待人了,姐姐還是如此委婉不肯見人呢,罷了罷了,既然姐姐不肯主動現(xiàn)身,那么弟弟就要主動去找你了?!本瓦@么一個人自言自語,獨自往樓上走去。”

齊性化行至二樓。

“燈光燈光,有燈即光,無燈即暗,燈是光之體,光是燈之用,名雖有二,體本同一。都說千年暗室,一燈則明。姐姐你這屋子如此陰暗,也不點知道幾個燈火,沒有燈火哪來的光,你這天天見不到光可不就是要心生陰暗,害人殺人了。弟弟我就是奔著救苦救難去的,哪能眼睜睜見你在這為害一方呢,你說是也不是?”

驀然間,樓層地板上憑空出現(xiàn)一條條顏色鮮紅的古怪桃枝,桃枝伴隨著一股血腥氣沖天而起,將齊性化團(tuán)團(tuán)圍住。

緊接著,一片片鮮紅桃葉從齊性化頭頂憑空落下,他的身上被桃葉切劃出一道道細(xì)若游絲的口子,鮮血順著切口流至手掌滴落在地,不等齊性化作出動作,桃枝便緊隨著飄落的桃葉朝著齊性化直直刺去。

齊性化身形快若奔雷,躲避桃枝的同時從袖中摸出一顆金色小球,隨后默念道門口訣,小球圍著齊性化旋轉(zhuǎn)數(shù)圈后形成了一套金色法袍,頭頂不斷飄落的桃葉和法袍摩擦后發(fā)出刀劍摩擦金石之聲,嘶嘶作響。

隨后齊性化掏出那個繡著石青金錢蟒的紅色布袋,一條小蛇出現(xiàn)在樓層內(nèi),募然間小蛇變成了一條巨大青蟒,巨蟒一聲嘶吼,隨后在屋內(nèi)橫沖直撞,將那些桃枝硬生生攔腰撞斷。

巨蟒爬回主人身旁,邀功一般地親昵蹭了蹭。齊性化拍了拍巨蟒的碩大頭顱笑道:“干得好小青,等等給我抓到那女鬼就把她賞給你吃了,保管你大半年都撐著肚子!”

正說話間,屋內(nèi)異象再起。

那些被青蟒攔腰撞斷的桃枝消融于地面,那些桃葉也不再落下,一股肉眼可見的紅色迷霧平地而起,將齊性化和青蟒團(tuán)團(tuán)圍住,緊接著將二人裹挾至一處伸手不見五指的秘境之內(nèi)。

一聲柔媚的嗓音響徹秘境:“既然你想玩,姐姐陪你便是了......”

————

李十月步至一間有微微火光的屋子門前,依舊輕輕敲了敲門,輕聲問道:“可有人在屋內(nèi)?”

過了良久一陣慢慢悠悠的腳步聲伴隨著幾聲帶著咳嗽的沙啞嗓音響起:“來啦來啦?!?/p>

開門的是一位年過七十身形佝僂的老嫗,老嫗略顯訝異,微微抬頭打量了一眼來者,隨后笑著開口問道:“小和尚,來這里有何事?”

李十月依舊是之前那一套說辭。

老嫗笑道:“你先進(jìn)來吧?!?/p>

屋內(nèi)除了幾件桌椅幾件尋常擺設(shè)并無其他陳設(shè),屋外雖破敗,但屋內(nèi)卻整潔素雅,桌椅之上不落灰塵。

老嫗端出用白碗裝著的水笑著開口道:“小和尚,我姓劉,你就叫我劉姥姥吧,我這兒呀常年不曾有外人落座,所以啊也就沒有備什么茶水,就只能委屈你喝些井水解解渴了。這深夜你在此也難找到歇息處,不如在姥姥這兒將就一晚?”

李十月趕忙雙手接過,道了一聲謝接著說道:“您不用這么客氣,小僧了解完一些情況就走,不敢叨擾您太久?!?/p>

老嫗揮了揮手道:“談不上談不上,我啊已經(jīng)許多年不曾同人講話了,這好不容易有了可以說說話的人,可不舍得你走。”

李十月握住老嫗的手道:“那我便在這陪著姥姥多聊一聊?!?/p>

老嫗開口緩緩道來。

在數(shù)十年前那場屠戮下,我和后邊住著那老頭兒是一起躲在酒壇子下才堪堪躲過一劫的,我自己還好,從小就是一個人無依無靠的,可老頭子可就遭殃了,一家上下六七人全給殺了,當(dāng)時我在壇內(nèi)死死捂住老頭子的嘴才不讓他出聲的,不然估計我倆也逃不過去。后邊還有幾個人是逃過一劫的,不過也都年紀(jì)大了,在這幾年也都死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我和老頭子兩個活人在這巷子里住著了。

每次到外邊去買些吃食,外邊兒那些人就跟白日見鬼似的躲著我們,好像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吃了他們一樣。

但是這也不怪他們,那次屠城之后,住在這巷子里的可不就是活鬼嘛。

外邊都說我們這巷子陰氣重能殺人,沒人敢過來,更別說住下了,可是姥姥我呀,可真不覺得這兒有半點陰氣,倒是覺得這巷子外邊才陰氣森森。

前些年倒有倆人到我這來,來的有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子,那把背負(fù)在背上的大刀我現(xiàn)在還記著,刀上那股寒氣隔著老遠(yuǎn)都感受得到。

還有一個是一個老道士,那道士白發(fā)跛足,一身破舊道袍,跟我啊真真切切說了一大通外邊云山霧海神仙玄幻之事,也不知是真是假,說來好笑,我年紀(jì)大了,他講過的也忘了七七八八,那位道長算是白費了許多口舌了。

不過啊有一事我倒記得清楚,他說啊,以后有一天會有小一個和尚和一個小道士來到此地,并且那個小道士會有性命之憂。本來我啊就當(dāng)做個笑話聽,以為老道士是想讓我活著有些盼頭,不至于那么早死了,沒成想這還真就給我等到你來了,不過怎的不見到小道士。

李十月聞言一驚,起身告辭一聲朝著外邊飛速掠去。

老嫗慢悠悠來到門口,望著李十月的背影,笑意恬淡。

掠出屋外的李十月身形快若奔雷,躍至一處屋頂,在屋頂左顧右盼,別說齊性化的身影,就是連一絲外泄的氣機都感受不到。李十月只得沿著齊性化先前離去的方向挨家挨戶地尋去......

————

被裹挾至一處秘境的齊性化掏出一張夜行符,注入氣機后,符箓瞬間化作齏粉,沒有絲毫建功。

齊性化皺了皺眉,再掏出一張淡紫色符箓,這張相較于先前那張,顯然品質(zhì)要高出許多,不過注入氣機后,同樣是化作了齏粉。

秘境內(nèi)傳來了一陣譏笑聲:“我勸你啊,別白費氣力了,此地可是專門吸取氣機的,現(xiàn)在是不是感覺自身的陽氣被一點一點蠶食了?用不了一個時辰,弟弟你啊可就要成一個干尸咯。”

齊性化笑道:“弟弟我啊,用不了一炷香就能把姐姐揪出來,到時候還不是想出去就出去?!?/p>

“喲,年紀(jì)不大,口氣恁大!”

片刻之后,齊性化身形驟然拔高,腳踩青蟒頭顱,朝著聲源處急掠而去。青蟒張開血盆大口,朝著一處幽暗地狠狠吞下,無果,紅袍女鬼早已不見蹤影。

齊性化眼神冷冽,口中吐出一枚拇指大小的圓球,圓球飄至手中,瞬間成了一把紫光耀眼的三尺長劍。

秘境之內(nèi)瞬間光亮如晝,一幅滲人至極的場景映入齊性化眼簾。

只見地面皆是斷臂殘肢,濕漉漉血淋淋一片一片,不遠(yuǎn)處有一處用人頭筑起的京觀,京觀旁有一棵血紅的桃樹,桃樹與京觀同高,一個半面妝容的紅袍女子坐在一枝纖細(xì)桃枝上,一只腳光著,另一只穿著一雙繡花鞋,雙腿搖晃著,嘴上念念有詞:“少年郎,少年郎,皆是我京觀......”

隨后指了指身旁的那一堆血淋淋的頭顱對齊性化說道:“今日我這京觀又要多了一顆大好頭顱?!?/p>

齊性化二話不說,雙膝彎曲,一躍十?dāng)?shù)丈,喊出了一個“敕”字,隨后雙手持劍,手中法劍朝著女鬼當(dāng)頭劈下,空中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形模糊的金色道士法相,法相高達(dá)十丈,手中亦有一抹紫色長劍光影,人相即法相!

紅袍女子不見絲毫慌亂,只是雙手輕輕一抬,地上便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形已快凝為實質(zhì)的巨大鮮紅魅影,魅影身軀尤要高出空中的金色法相數(shù)丈,只見它朝著道士法相一聲嘶吼,尖厲卻無聲,接著以身軀硬抗當(dāng)頭那勢大力沉的一劍,手中十指插入法相頭顱狠狠劃落而下,本就身形飄渺的法相瞬間支離破碎。

緊接著紅袍女子向前伸出一只手憑空虛握再隨手丟出,魅影亦是相同動作擰住了齊性化的頭顱再將他向前狠狠丟去數(shù)十丈......

做完一系列動作的紅袍女子并沒有乘勝追擊,而是依舊泰然自若地坐在桃枝之上搖晃著雙腿,看著倒飛出去的齊性化女子譏笑道:“這么大陣仗,嚇唬誰呢?”

齊性化身形踉蹌,站起身吐了一大口鮮血,臉上再沒有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隨后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往下一看,胸口處多了十個觸目驚心的洞口和十道至腿的滑痕。

剛剛那鬼魅硬抗法劍的一擊遠(yuǎn)沒有表面那么簡單。

在這出秘境之內(nèi)齊性化自身氣機用一分就少一分,那紅袍女子卻能夠源源不斷地從他身上汲取,剛才化出的巨大法相已經(jīng)耗費了齊性化大半氣機,算上被吸取而去的,至多剩下四成。

更為雪上加霜的是,剛才那一擊僅僅是讓那女子受了輕傷,但是她那一擊卻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中了齊性化的三寸,不但讓他受傷不輕,還能夠加速他氣機的流逝。

這一來一回,齊性化便落入了很大的下風(fēng)。

現(xiàn)在齊性化就只能用剩下的氣機破開這秘境,好跟小和尚會和了。

紅袍女子看穿了齊性化的心思,神色譏諷道:“弟弟你就別白費功夫想著如何走出我這方寸地了,進(jìn)了我這方寸小世界,除非我死了,否則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退一萬步說,就算給你走出去又如何?找那和你一起進(jìn)入這桃葉巷的小和尚?哼,無非是在我這京觀上多添一顆頭顱罷了......”

正說話間,一道身影憑空而至,只見一個小光頭探頭探腦,左顧右盼,最后好像終于見到了站在遠(yuǎn)處狼狽不堪的齊性化。

隨后小光頭朝齊性化招了招手,一路小跑至齊性化身前,看著他那副慘淡模樣撓了撓自己的小光頭憨憨笑問道:“咋個回事嘛......”

接著朝著齊性化一頓擠眉弄眼,齊性化心領(lǐng)神會,眨了眨眼。

隨后小和尚繼續(xù)左顧右盼,最后好像終于見到了坐在樹枝上目瞪口呆的紅袍女鬼,很是嫌棄地咦了一聲說道:“長的咋這么嚇人,師傅果然沒說錯......”

紅袍女鬼跳下了樹枝,內(nèi)心驚懼不已,臉上卻是云淡風(fēng)輕,她指著李十月語氣冰冷道:“為何你能闖入此地?”

李十月?lián)项^憨憨道:“看到了就進(jìn)來唄,有啥闖不闖的......”

紅袍女鬼雖滿腹疑惑,卻自行揮手解除了自身天地小世界。

隨后大義凜然開口道:“速速帶著那個小道士離去罷,記著往后可別隨意進(jìn)入別人家中,不禮貌......”

由不得紅袍女鬼不退讓,在那個小和尚進(jìn)入此地后,秘境中多年積攢的陰氣便以令人咋舌的速度自行消散于天地間,而且那個小和尚在她眼中宛如一尊天上佛陀立于眼前,在他身邊就像時時刻刻處于火爐之中,用不了半個時辰自己便會被硬生生被消熔而亡。

竟是天生克制鬼物的存在!

女鬼腹誹不已:“奇了怪哉,為何剛開始半點看不出來!”

李十月?lián)u了搖頭道:“不行,我得先把你收拾了才可以走,免得在此地禍害了別人?!?/p>

紅袍女鬼聽聞此話一揮衣袖,房屋內(nèi)瞬間紅霧彌漫,身形化作一股紅煙毫不猶豫轉(zhuǎn)身逃走。

李十月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身形風(fēng)馳電掣,卻不是直直朝著女鬼逃遁的方向沖去,而是朝著墻壁猛的前沖,借助墻壁彈向那一股紅煙,五指如勾。

紅煙被迫現(xiàn)出原型,微微側(cè)頭,躲過了李十月的那一抓,隨后輾轉(zhuǎn)騰挪,驚險躲過那霸道無比的拳罡。

李十月出拳如雨落,拳意漸漸攀升,每一次出拳都比上一次更快上一籌,力道也更重幾分,幾個呼吸之間,紅袍女鬼便躲閃不及,被一拳洞穿腹部,再被一記橫掃踢的撞碎屋子倒飛出去老遠(yuǎn)。

李十月如影隨形,根本不給女鬼喘息的機會,不等女鬼落地便又出現(xiàn)在她頭頂,雙手握拳重重掄下,把女鬼打的嵌入地面數(shù)尺。

緊接著李十月捏小雞一樣捏住女鬼的頭顱,將她舉至空中,往齊性化那邊狠狠丟。

齊性化早有準(zhǔn)備,躍至空中,手中法劍淡紫轉(zhuǎn)深,朝著女鬼一記豎斬橫抹,女鬼便被硬生生斬成了四截,已無任何氣機漣漪,就此消散于天地之間。

齊性化落地后法劍又變成圓球重新被他吞入腹內(nèi),隨后嗤笑道:“小小鬼怪還敢覬覦道爺?shù)男悦?,真?dāng)?shù)罓斈嗄蟮牟怀伞!?/p>

李十月走回齊性化身旁,手指在齊性化身上幾處穴道輕輕敲擊,幫他止住了傷勢,隨后瞪了他一眼。

齊性化大大咧咧咧嘴笑道:“沒事沒事,小小傷勢不足掛齒。”

“要是我再晚來幾分,說不定就要去那座小山上找你的人頭了。”

齊性化趕緊呸呸呸了幾聲說道:“咋的說這晦氣話,道爺我可是還有幾手壓箱底的手段沒使出來,只是怕動靜太大了,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就在這時兩人身后響起一聲沙啞的嗓音:“哦?那我今天可不是得要大飽眼福了?”

——

此時的桃葉巷內(nèi)不再“死氣沉沉”,巷內(nèi)有稚童嬉戲打鬧,有女子笑靨如花,有小販推車販酒,有店家開門迎客,有老人擺龍門陣談那天南地北、古今中外,有小娘在那胭脂鋪里挑挑揀揀、討價還價。

熱鬧而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