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小說《思公子》,是小編非常喜歡的一篇古代言情,代表人物分別是蘇沅蘭顧姜先生,作者“顧姜先生”精心編著的一部言情作品,作品無廣告版精彩片段:蘇居安聞言難掩震驚,他擦了擦臉上的汗,一臉期待地繼續(xù)問,“咳……還有嗎?”她認真地想了想說:“我還想做個偽君子?!焙髞硖K居安告訴她裝模作樣太累了,他情愿她做一個小人。她從記憶中回神,看著大殿上那尊佛祖金尊,很是懷念地輕聲說:“女兒這個身份我做的不好,奸臣這個身份,我反倒做得還不錯。只是阿爹,我很擔心...

第4章 武安王 試讀章節(jié)

還記得她很小的時候,蘇居安問她,“閨女啊,你以后想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人。”

她揚起稚嫩的臉,堅定地說,“爹,我想當個奸臣。”

她那時候哪里知道女子鮮少有能為官的,更料不到她之后誤打誤撞真的做了官,還是權傾朝野的一國之相。只是,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眼前這景象,不就是鮮明的例子嗎。

蘇居安聞言難掩震驚,他擦了擦臉上的汗,一臉期待地繼續(xù)問,“咳……還有嗎?”

她認真地想了想說:“我還想做個偽君子?!?/p>

后來蘇居安告訴她裝模作樣太累了,他情愿她做一個小人。

她從記憶中回神,看著大殿上那尊佛祖金尊,很是懷念地輕聲說:“女兒這個身份我做的不好,奸臣這個身份,我反倒做得還不錯。只是阿爹,我很擔心陸懷晏,她一直過得都不好?!?/p>

蘇沅蘭的語調愈低,神色沾染幾分難過,她沉默著等香燒完,聲音微不可聞地喃喃道:“不要怪我這些年總是和您念叨些差不多的話,阿爹,我已經快要忘了您的樣子?!?/p>

剩下的回憶已經時隔二十二年,很多事很多話反復地在她腦海中呈現(xiàn),只有蘇居安那張溫和的臉變得越來越模糊。

等這些結束后,她一如既往隨慧覺回了齋堂,看著依舊樸素的齋飯,她忍不住說,“慧覺,我每年給你那么多銀子,你怎么還用這些不能吃的打發(fā)我?!?/p>

慧覺大師吃的安然,聽了這話眼皮卻突突地跳,“施主慎言,您每年捐的香火錢并非給了貧僧,是作寺廟維護修繕之用,善哉善哉?!?/p>

“給興教寺不就是給你?難道你以為我這么好心,愿意養(yǎng)這么多閑人不成?”

慧覺大師辯不過她,于是擺出自己招牌的普度眾生笑容,蘇沅蘭看他這樣子就來氣,索性也不說話了。

蘇沅蘭挾了兩口就懶得吃了,她一貫挑嘴得很,珺園的廚子都換了不下十幾個。

等到飯后,二人移步藏經樓,這才徹底安靜下來。雖說佛門清靜地,但人來人往,繁且聲雜。

蘇沅蘭拂過面前經書上的薄塵,漫不經心地問:“陛下下詔讓今年所有藩王都回京述職,這事你知道了嗎?”

慧覺大師雖得了消息,卻不敢輕易回答。蘇沅蘭不理會他,自顧自地繼續(xù)說,“我聽說長沙王一家都會回來??汕f要回來啊?!彼镁枚紱]見過他們了呢。

“施主,這么多年過去了,您還是不能放下仇恨嗎?”慧覺大師不復方才的輕松,他嘆了一口氣。

蘇沅蘭隨意打開一頁佛經,里面都是讓她頭昏腦脹的梵文,她冷笑一聲,“我說過,所有幫過她的人,我都不會放過。”她的聲音顯得冷漠,面色陰沉,卻輕柔地摩挲著紙上字跡,“哦,是了,這其中還有你的功勞呢。除了你,就剩武安王了。你說,是先輪到你,還是他呢。”

“罪孽殺戮,貧僧還是要勸施主勿要再犯業(yè)障,積德成善,才于施主前途可助?!被塾X想起了這些年死的人,又想起了武安王,手中的經卷一松,落在了案上。

“你如今勸我,當初為什么不勸勸自己?!笔裁辞巴灸兀送旧纤言贌o可進,而她的所有未來,也都更像沒有未來。蘇沅蘭想不明白,她怒極反笑,語氣里添了更多嘲弄,“慧覺,你這么不想死嗎?每每都要拿這套說辭糊弄我,就想我不殺你了?可惜你當時幫她的時候,怎么不想想你做了這事會沾多少因果孽障?”

“貧僧的命如草芥,施主盡管拿去就是。若是因此能止施主殺戮之心,貧僧愿雙手奉上?!被塾X大師依舊面色平和,他對生死早不掛懷,對蘇沅蘭這番話也已經聽過多次,可他仍不放棄,盡管蘇沅蘭的所謂報仇已經進行到了尾聲。

“你以為你逃得掉?”蘇沅蘭好似在笑,殺意卻抑制不住涌上心頭,她本就是喜怒形于色的人,如今雖是因為太恨以致情緒空白,但不如說,她把自己從情緒中抽身,只為等一出戲。

“不過你放心,以我們交情,我怎么舍得這么快就讓你死呢?我肯定會把你留到最后的。所以我覺得,武安王該死了?!彼D過身來,語調刻意揚高,一字一頓敲在慧覺心上,“你說我是直接殺了他,還是先折磨他,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呢?”

用碧玉做成的九連環(huán)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慧覺慌亂起身連走幾步,迅速推開木門。

木門發(fā)出陳舊的響聲,門外除了碎成斷玉的滿地狼籍,還有一個要哭不哭的男孩,似乎已經在這里站了良久。那孩子看起來有六七歲,原本白嫩的面頰上蹭了一點灰,華貴的衣袍也跌破了個口子,但眼眸里浸潤的天真卻格外讓人心軟。

慧覺認得這個孩子,他知道自己不應該生氣的,因為但凡有一點情緒,就是落入蘇沅蘭的圈套之中。

可是他控制不住,即便他已經是一個所謂的得道高僧。如果放在從前,他看到這樣的情景只會心懷慈悲,但這么多年過去了,蘇沅蘭每每與他說過的話,都日夜折磨動搖著他的禪心,他想,蘇沅蘭果然贏了,她果然又贏了。

佛對蒼生苦難從來冷眼旁觀,什么化緣超度不過是掩蓋的工具,而蘇沅蘭終于把他硬拖回這世俗惡果。

慧覺大師抬眼看去,武安王妃并一眾奴仆才匆匆尋來,臉上焦急的神色更像是可悲的映照。

終于找到自己寶貝的兒子,武安王妃幾乎喜極而泣,她蹲下來抱住孩子,即便有外人在也沒法顧及形象,“你這孩子,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了?!彼脑捰胸煿?,卻也不敢大聲,唯恐再嚇著孩子。孩子回到了母親的懷抱,只雙臂環(huán)住母親的脖子,一味地哭。

等王妃收拾好了心情,在嬤嬤的攙扶下,歉意地向智覺笑笑,說道,“孩子頑皮,打擾大師清靜,還請您見諒。”

“無礙?!被塾X只是擺出他常對世人的那副模樣,雖然略顯僵硬,但武安王妃顯然沒有什么心思再留意其他。

等她們一眾人漸離漸遠,慧覺才轉身,對上屋里那個正笑得玩味的女人,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已然僵硬,血液仿佛凝固著不肯動作。

他有些恍惚,傳聞蘇相身邊總跟著八百暗衛(wèi),慧覺時常與她接觸,知道這可能并非夸張,何況自己早吩咐過不要讓人靠近藏經樓,如何能讓小小孩童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

除非——慧覺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只有這位智多近妖的蘇相故意把人引到這里來。

她是故意的。

“慧覺,你猜,那孩子有沒有聽到我同你在說什么呢?”她臉上好像有疑惑,但恐怕嘲諷更多。

“施主,那還只是個孩子?!被塾X面色沉痛,他終于拉下了那副慈祥面容。

“孩子?她走的時候,我才幾歲呢?一歲?兩歲?你記得嗎?!碧K沅蘭緩慢站起身,目光如炬,逼得那位出家人都不敢與她對視,慧覺這番姿態(tài)顯然取悅了她,她輕笑聲,“可是我已經不記得了。我現(xiàn)在只知道,他一定聽到了,他會不會回去給他的阿爹說呢,說:‘阿爹,我聽到有人說她要殺你?!?/p>

她頓了頓,仿佛真的沉浸在自己設想中,“武安王聽到后會相信嗎,那孩子又不認得我,等他細細一查,一定就能查到今天在藏經閣的人是我,我也一定會讓他查到。到時候,又會是什么樣的表情?!彼笮Τ雎?,似乎十分痛快。

“你不好奇嗎。”她繞他走了一圈,應該是在觀察他,慧覺干脆闔眸苦笑,心里默念著《地藏本愿經》。

“武安王這些年唯恐避我不及,卻不知道我根本一直記得他。是了,當年我送走先帝出來時,你不知道他的眼神多驚恐?!?/p>

“我早說過的,當年幫她離開的人,我一個我不會放過?!彼难凵窳髀冻鰬z憫,不知是對那些她眼中的必死之人,還是對誰。

“貧僧與施主由棋相識,也算有緣。因這緣分,貧僧也不得不同您說一句。施主您經歷過,您知道一個孩子失去親人的痛,推己及人,如何將這樣的苦楚同樣加給另一個無辜的孩子,甚至事后讓他覺得,是自己害了自己的父親?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p>

慧覺大約猜到蘇沅蘭的謀劃,他這些年雖然一直堅持勸說蘇沅蘭放下仇恨,但從未阻止過她。盡管有他阻止不了的原因,但因果循環(huán),他們這些人也確實應該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塾X從來承認自己做錯了,也早就等待著圓寂那一日,只是這次蘇沅蘭做得讓他實在不能不顧。

“緣分?所有巧合不過是精心算計,”蘇沅蘭的神色恢復淡漠,“如果不這么做,又如何能解我心頭之恨呢?!?/p>

“無論是刻意還是偶然,施主,相遇即是緣分?!被塾X大師嘆了口氣,逐漸放緩了語氣,“我佛慈悲,阿彌陀佛?!?/p>

即便話至如此,兩人仍下了一盤棋后,卻未分勝負,蘇沅蘭這才離去。

在她走后慧覺大師透過窗看向窗外的那座山,好像看見了很多年前自己最懊悔做過的事。而他身邊那杯涼透了的茶,自然只有倒掉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