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歷史改變 試讀章節(jié)

離婚這兩個字，趙楠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她默默地轉(zhuǎn)身離開。

看到媳婦還要走，林紅武相當(dāng)著急，心底慌慌的，連忙跑了幾步，擋在她前面，攔住去路。

趙楠已經(jīng)豁出去了，擺出絕不退讓的樣子，跟他對峙。

臉上那種表情好像在說，你打吧，我不怕你，你打?。?/p>

注意到媳婦的敵意，林紅武明白自己是關(guān)心則亂，又讓她誤解了。

將自己的心緒不寧壓制下去。

“媳婦，你誤會我了，我不是不讓你去，而是我想代替你，我去送飯。你看，你白天又是上班，又要燒飯，已經(jīng)累壞了，就在家里歇著吧。”

趙楠不為所動：“林紅武，我一點(diǎn)都不累，你讓開?！?/p>

看到媳婦那決絕的表情。

林紅武清楚，不讓她去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想了一下，只能采取迂回的辦法。

“媳婦，我讓開也可以，但你要答應(yīng)，讓我陪你去醫(yī)院。”

趙楠不曉得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可她也知道，要是不答應(yīng)，恐怕還要僵持下去，只好退一步。

“你快給我讓開?！?/p>

“誒！”

林紅武明白媳婦嘴上沒說行或者不行，但她心里已經(jīng)同意。

他就帶著憨厚的笑容，退到一邊。

就這樣，兩人一起出了門。

在此之前，筒子樓里的那些鄰居都站在陽臺上，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著林紅武家的那些事，一副吃瓜看戲的架勢。

等到兩人出門，那些人不約而同地縮了回去。

當(dāng)然，也還有人繼續(xù)站在走廊，裝作干其他事情，若無其事，可看起來很假。

趙楠心里和明鏡似的，明白他們是在看熱鬧。

她很是難為情，就低著頭，加快腳步，從旁邊匆匆而過。

林紅武重生一回，對這些事情看得很開。

人就是這樣，你要是倒霉了，他們就會暗暗高興，看著你過得慘，他們心里就很舒坦。

你要介意這些事情，那你就會過得太累。

反正你不管好還是壞，總會有人看你不順眼。

林紅武現(xiàn)在眼里只有自己的媳婦，管不了其他人，不敢大意，他可不想媳婦再次遭遇不測。

樓梯出口那邊。

站著一個流里流氣的男人，正靠在欄桿上，嗑著瓜子，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林紅武，臉上的鄙夷清晰可見。

等他走近之后，對方又換了一副嘴臉，裝著很熟絡(luò)的樣子。

還頻頻向他示意，向他使眼色，偷偷地，做出打牌的手勢。

林紅武知道這個人是吳曉明。

吳曉明跟他一樣，整天不務(wù)正業(yè)，游手好閑。

當(dāng)然，以前的林紅武是住在廠領(lǐng)導(dǎo)的家屬小院，跟吳曉明沒有多少交集。

他那時看不上這家伙。

后來林紅武父親出事，院子被收走，他家搬到筒子樓，那些狐朋狗友都消失不見，他才會跟這家伙鬼混到一起。

別看吳曉明表面上跟他哥倆好。

但林紅武后來清楚，吳曉明不安好心，經(jīng)常帶他打牌，坑他錢。

他很想現(xiàn)在揍這家伙一頓。

不過，林紅武忍了下來，心里清楚，這家伙還有用，可以利用，暫時不跟他翻臉。

于是跟吳曉明擠眉弄眼一番，再擺擺手，然后跟上了媳婦的腳步。

走到樓下，趙楠跟滿鳳嬸碰了面，就聊了兩句。

只是后者一看見林紅武，連忙將手上的雞蛋藏了起來，還對林紅武警惕不已，生怕對方過來搶奪。

滿鳳嬸像防賊一樣防著他。

林紅武并不介意，滿鳳嬸其實(shí)是面冷心熱，刀子嘴豆腐心。

也是為數(shù)不多對他好的人。

他就笑容滿面地打了一聲招呼。

“滿鳳嬸，你好！”林紅武說完，追著媳婦而去。

留下滿鳳嬸愣在原地，滿頭霧水，心里非常納悶。

這混蛋剛才居然說出那樣的話，還你好！這是出了鬼吧？滿鳳嬸摸不著頭腦。

突然之間，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臉色大變。

“我的老母雞啊，該死的，我說剛才怎么覺得不對勁，這個混蛋……”

說完就向后院的雞舍跑去。

傍晚，日頭慢慢地落入天邊，天色暗淡下來。

周圍的溫度又低了不少。

盡管已經(jīng)立了春，但空氣中的寒意并沒有消散，感覺很冷。

看著媳婦那消瘦的臉龐，看著她那微微發(fā)抖的身體，林紅武非常自責(zé)。

趙楠穿得太單薄了，她身上沒有棉衣，只有一件單外套，恐怕還是秋裝，根本不保暖。

當(dāng)初她什么都沒從家里拿，死心塌地地跟著他。

一年多來，連一套冬衣都沒有換來，太讓人寒心。

他真是混蛋。

林紅武心里很難受，連忙將身上大衣脫下，湊到媳婦身邊。

“媳婦，外面有些冷，你把這大衣披上吧。”

他舉動讓趙楠有些意外。

但僅僅只是意外而已，她心里篤定，這家伙又在玩什么花招，絕不能上當(dāng)。

“不用！”

趙楠還加快了腳步，向巷子走去。

林紅武知道媳婦已經(jīng)失望透頂，沒有再去嘗試。

自己也不穿大衣，陪在她身邊，默默地走著。

從筒子樓出來，要經(jīng)過一段巷子，然后就到了大街，再沿著大街走半個鐘頭，就能抵達(dá)醫(yī)院。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班時間。

工人們或推著自行車，或零零散散地一邊聊天，一邊往家里趕。

林紅武算是遠(yuǎn)近聞名，很多人都認(rèn)識他。

路過之后，還會在遠(yuǎn)處對他指指點(diǎn)點(diǎn)，對他品頭論足。

林紅武現(xiàn)在對這些流言蜚語無所謂。

因?yàn)榈搅岁P(guān)鍵時候。

趙楠就是出巷子的時候，被一輛摩托車撞倒，當(dāng)場死亡。

林紅武精神高度集中，一下子走到了媳婦前頭，東張西望，等到快要出巷子口的時候，他連忙攔住了趙楠。

“媳婦，我們先停一下，注意左右，萬一遇到車禍，就不好了！”

“車禍？”

趙楠再次疑惑起來。

很古怪，自從在家里打過她之后，這家伙的舉動都很反常。

難道是心里很愧疚，想要彌補(bǔ)她？

剛一冒出這個念頭，趙楠就甩了甩頭，狗改不了吃屎，絕不能再上他的當(dāng)了。

“你讓開！”

林紅武這次沒有聽她話，而是故意和她周旋了一會。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摩托車從前頭絕塵而過，盡管隔著一段距離，林紅武還是下意識地拉著媳婦，往后避去。

隨后看著對方的車尾，怔怔出神。

等到趙楠甩開他離去，他才反應(yīng)過來。

林紅武的身體止不住地戰(zhàn)栗，但這不是嚇的，而是興奮，他渾身興奮。

媳婦不會死了！

他朝著摩托車的影子豎起了中指，猛然大聲喊道：“尼瑪隔壁！”

喊完，心情一下子舒暢不少，臉上都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九一年的街道是灰蒙蒙的，整個城市沒有多余的色彩，有些死氣沉沉，可林紅武卻感覺不一樣，反倒體會到某種溫暖。

看著遠(yuǎn)去的“氣包公交車”，他突然喜歡上了這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