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碌碌無為少年郎 試讀章節(jié)

人有貧富之別，國有高低之鑒，星球亦是如此，眾生皆為道之所形，亦歸道矣。

淮南授時歷，庚子160年，時值大暑。

瓊珠翡星。

南宜國。

南宜國五林國家二級森林生態(tài)保護(hù)自治區(qū)內(nèi)。

煙嵐云岫，林澗交錯，溪流潺潺，振翅于空之聲不絕于耳，呦呦鹿鳴，夾雜其間，魚躍于溪，鳴蟬相和。

清風(fēng)向山間襲來，為酷暑下的少年二人帶來一絲透心的涼意。

少年二人各自背著一個竹編筐簍，彎腰負(fù)身低頭行走在林間，采摘著顏色各異的菌菇等山林藥草之物，只見筐內(nèi)已成小小丘堆之狀。

“哥，哥，這有好多蘑菇，快來幫我一起搬......”少年高亢的叫喊聲在林中傳蕩，臉上興奮喜悅之意甚濃。

“小祈，知道了......”

少年一邊回應(yīng)一邊大跨步的緊跑在叢林之中，臉上充滿天真歡愉的笑容，也難掩此刻心中激動之情。

少年二人自幼家境貧寒，每有閑暇之余都會結(jié)伴上山以采摘菌菇藥草獵物等去集市相賣，來補貼家用。

走近細(xì)看，只見一青年，年紀(jì)大約28歲左右，面色蒼白似紙，膚色萎黃，軀骨瘦弱，肢比干枝，似有骨無肉，肌腱略顯，一身寬松的黑色衣服將其包裹在內(nèi)，一陣透心風(fēng)迎面襲來，寬大的衣服轟轟作響。

青年名叫蘇一，是家里的老大，與之交談的少年則是其弟，名曰蘇祈。

蘇一將竹簍放在少年身旁，蹲身便搬起了蘑菇，一邊大夸少年運氣爆棚，一邊憧憬幻想這么多的蘑菇能賣多少錢。

少年轉(zhuǎn)頭咧嘴一笑，唇紅齒白，面白如玉，漆黑的雙眼炯炯有神似精光在閃，與蘇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大聲說道“哥，我們明天還可以再來嗎？我可以請假的，畢竟媽媽……”

蘇祈道著母親的辛勞與不易，細(xì)數(shù)著過往的樁樁件件，希望以此來博得蘇一的同意。

“不了，你馬上就要開學(xué)了，好好學(xué)習(xí)便是對媽媽最大付出的認(rèn)可?！?/p>

“好的。一定會。”蘇祈鄭重的點了點頭。

“今天我們也得早點回家，替你早點收拾行李，去城里還得將之前晾曬干凈的蘑菇賣掉，為你以后的生活費做準(zhǔn)備?？蓜e忘了晚上要教我讀書哦？小蘇老師?！碧K一一邊說著，一邊打趣著蘇祈。

“再多搬一會吧，先將袋子裝滿，然后再把簍子裝的滿滿的再回也不遲......”少年手中動作加速了許多，眼中失落之色轉(zhuǎn)瞬即逝，原本完整的蘑菇群，也出現(xiàn)了難看的缺口。

“蘇祈，你慢點，弄壞了可就不值錢了，城里那些有錢人可是很注重賣相的，小心點......”蘇一在一旁心疼的勸誡著，再看蘇祈麻利的動作，顯然是沒有聽進(jìn)去。

許久，兩筐蘑菇便堆成小山堆，仿佛一走路就會掉幾簇下來。

蘇一從口袋中掏出一個黃色的化肥袋子，在半空中迎風(fēng)抖了抖，折了幾根枝柳，將袋子撐成一個圓桶狀。

蘇一將筐中蘑菇小心翼翼的放了進(jìn)去，兩筐蘑菇進(jìn)袋，黃色的袋子已經(jīng)滿滿當(dāng)當(dāng)，赫然寫著兩個醒目大字“尿素”。

蘇祈面露驚咦之色，嘟囔著嘴抱怨道，“哥，這袋子也太丑了吧，一點逼格都沒有，上次你就拿這袋子給我裝行李，害得我被同學(xué)嘲笑了許久?！?/p>

“這不是方便嘛，這袋子用起來最合適不過了，既結(jié)實又耐用。”

“是方便呢？還是免費呢？”蘇祈撇嘴問道。

“既方便又免費，還很環(huán)保！”蘇一咧了咧嘴說道。

蘇祈露出了一個憨厚略顯苦澀的笑容，心中暗自嘟囔道，“誰讓咱家窮啊，要是爸爸還活著的話，哥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學(xué)畢業(yè)了吧，也不用再去......”

蘇祈又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蘇一那身寬大的衣服，這是父親去世前穿過的，哥哥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買過新衣服了，心中自責(zé)，便又將搬蘑菇的速度提快了許多，絲毫沒有將蘇一剛才的話放在心上。

時間又過了許久。

暮色蒼茫，群星逐月，時斷時續(xù)襲來的清風(fēng)，使得兄弟二人只覺心中倍感痛快，紛紛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彼此交談時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容干凈而又明亮。

“蘇祈，我們回家吧?！?/p>

“再等等，馬上就好了?！?/p>

“蘇祈，快點走了，再晚媽媽就該擔(dān)心了?！?/p>

“好的，再等一下，馬上就來?！?/p>

蘇一只覺頭重腳輕，眼前黑霧籠罩，雙眼一黑，啪的一聲倒在地上暈了過去，而蘇祈為了多采摘些菌菇便走的極遠(yuǎn)，許久之后蘇一才緩緩睜開眼睛，撇頭看去，蘇祈仍在俯身賣力的尋找采摘。

“蘇祈，快回家了，你要是不回我可自己先走了?！?/p>

蘇一身背竹簍，手拎袋子，大聲呼喊著蘇祈招手向山下方向走去，遠(yuǎn)遠(yuǎn)向山下望去，斑駁的燈光燁燁閃耀，充滿了人間煙火氣，二人一路上看盡山林鄉(xiāng)間美景，時而和以鳥獸飛鳴，感受著自然氣息。

“哥，這些能賣多少錢啊？”蘇祈搖著手問道。

“大概一千五六，兩千吧，曬干還會更貴一些的?！?/p>

......

蘇祈表示還可以弄更多的，明顯是為沒有達(dá)到今日的預(yù)期而沮喪。

一路上，兄弟二人，一問一答，談天說地，好生快樂，蘇祈還不忘教蘇一背誦詩文典籍。

“高峰峭壁近江城，曉日浮舟蕩漾明。”

“高峰峭壁近江城，曉日浮舟蕩漾明。”

“并峙幽巖云外邃，朋來……”

“并峙幽巖云外邃，朋來……”

......

幸安鎮(zhèn)，蘇一兄弟二人就生活在這個小鎮(zhèn)，家住小鎮(zhèn)外圍，略顯偏僻，但好在也是上山必經(jīng)之路，于此時寸步難移，身重千均的蘇祈而言倒是顯得格外的關(guān)照。

在蘇一的拉扯下，催促中蘇祈走完了極其艱辛而又漫長的最后一段路。

只見一婦人向下山的方向抬首四處張望，來回踱著腳步，徘徊不前，面露緊張擔(dān)憂之色，只聽得遠(yuǎn)遠(yuǎn)傳來一聲“媽”的叫喊聲，緊皺的眉頭也漸漸舒緩開來。

蘇祈不知哪來的動力，一股做氣快速奔跑，沖向蘇母懷中，掏出幾顆極為細(xì)小的地瓜遞給蘇母，露出了一個干凈的笑容，然后便向院中走去。

“小安，今天收獲怎么樣？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西紅柿炒雞蛋，可得多吃點，今天辛苦你們兄弟倆了......”蘇母柔聲說道，眼中滿是心疼之色。

蘇祈一進(jìn)門便飛奔向床，躺在床上，大口喝著桌旁水杯里的水，大聲說道“媽，我們今天搬到好多蘑菇，有一片很值錢的哦，是我發(fā)現(xiàn)的，特別特別大的一片蘑菇，它足足有那么大，可集中了?！?/p>

蘇祈還不忘揮舞著乏力的胳膊試圖描繪出蘑菇群的寬大。

蘇祈又補充道“媽，媽，我要吃兩碗大米飯......?！?/p>

“好，好......”

蘇母一邊應(yīng)和著，一邊從廚房走了出來，看著滿頭大汗的兩人，蘇一被汗?jié)n浸濕胸脯的上衣，心中心疼不已。

蘇祈已經(jīng)躺床上自顧自講述著今天的經(jīng)歷，蘇一則是將簍中蘑菇一一擺在院子的臺階上，做著晾曬工作，以免因在袋中悶熱而導(dǎo)致生蟲壞掉。

蘇母身材略顯臃腫，面色蠟黃，細(xì)長的手指格外靈巧，為蘇一接了一杯水遞過去后，便也蹲在一旁將蘑菇一一掰去掉泥土晾曬開來。

“小安，辛苦你了，你去歇息去吧，順便留意一下鍋中大米，上汽的話就拔了電源。”蘇母說道。

小安，這是蘇一養(yǎng)的一只流浪貓的名字，原本的蘇一是沒有小名的，小安死后，蘇一就以貓的名字作為自己的小名。

蘇一沒做應(yīng)答，坐在電煮鍋旁，聽著母親的絮叨，一口一個小安，把蘇一的記憶拉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是一個積雪過膝，每日都要喝辛辣難以下咽的干姜湯度日的冬天，沒有足夠可以取暖的煤炭，也沒有富足的電力供給，冬天的電費還格外的貴，以至于蘇一正日都是在被窩里度過。

一日兩餐，大米粥配干姜湯，只為多喝一口湯來裹腹，抵御嚴(yán)寒。

更可笑的是，陽光出來的時候，室外溫度居然比室內(nèi)要暖和的許多，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室外風(fēng)太大，刮的臉生疼，即使這樣，蘇一仍是會在正午之際裹著單薄的棉被出去曬太陽。

那時候是真的很冷，而此刻正坐在電煮鍋旁的蘇一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寒顫，以示自己的記憶沒有絲毫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