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間小可憐 試讀章節(jié)

說好要給云靈打下手的幾個人，進(jìn)門第一件事先在沈自玉家參觀起來，云靈拎著菜去廚房，只有潘越主動走過來幫她擇菜。

沈自玉家的廚房超大，可謂是一應(yīng)俱全，常用的調(diào)味料也都有，云靈征求他的意見后，打開了冰箱。

四開門的冰箱里除了有一邊專門放飲料，其他大多空著，但云靈還是在另一邊的冷藏柜里，發(fā)現(xiàn)一大盆腌制好的雞翅中。

“可以烤雞翅嗎？”云靈指指一旁的烤箱，詢問道。

“嗯?！鄙蜃杂裾驹趶N房門邊，看云靈有條不紊地在廚房里忙碌，看潘越手腳麻利地?fù)癫?、剝蒜，而他想幫忙卻發(fā)覺自己根本插不上手。

劉瑩和湯雯雯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嘻嘻哈哈地跑過來問云靈，要不要幫忙嘗嘗咸淡，云靈舀了一勺子鹽遞過去，一本正經(jīng)道：“來得正好，快嘗嘗?！?/p>

二人說了幾句俏皮話又嘻嘻哈哈地跑開了，云靈注意到站在門邊的沈自玉，彎著眼睛問道：“你能吃辣嗎？”

沈自玉遲疑著點了點頭，云靈就轉(zhuǎn)過身去又切了兩個小米辣。

在客廳里搶遙控器的是他同學(xué)，在廚房里忙碌的也是他同學(xué)，隨著潘越削完最后一顆土豆，洗干凈手出去，廚房這邊，只剩下云靈和沈自玉。

那些到了嘴邊的話，呼之欲出，沈自玉明知道不該去好奇云靈的事，卻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你經(jīng)常做這些事嗎？在家里煮飯做菜……”

“對啊。”云靈笑著點點頭，“你放心吧，我做的菜還挺好吃的，我哥哥嫂子的同事經(jīng)常來家里吃飯，都夸我呢。”

沈自玉陷入了沉默。

看云靈動作嫻熟地翻動鍋鏟、掂鍋，同時還要兼顧湯鍋、烤箱和蒸箱，像個一刻不停的旋轉(zhuǎn)陀螺，只覺得心里更堵了。

這究竟是什么人間小可憐，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白天上學(xué)，晚上回去要做一家人的飯菜，時不時地可能還得應(yīng)付她哥嫂的同事。

難道只有他一個人覺得，這么壓榨一個高中生很不人道嗎？

“為什么不回自己家?。磕惆謰屇?？”沈自玉灌了口蘇打水，想聽一聽究竟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讓身為監(jiān)護(hù)人的父母，不必履行自己的責(zé)任。

云靈關(guān)掉燃?xì)庠钌系幕?，朝沈自玉走近幾步，拿手背揉了揉眼睛（被油煙熏的），啞著聲音（并沒有），說道：“我家在深山里，是我哥帶我出來的，我爸媽還在山里?！?/p>

深山？沈自玉腦海中浮現(xiàn)出貧困的偏遠(yuǎn)山區(qū)，腦補出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夫妻倆，將懵懂的小女兒托付給好不容易走出大山，在大城市定居的兒子，眼淚汪汪地叮囑他：“兒砸，帶你妹妹走吧……”

不行了，沈自玉兀地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云靈此刻的神情，他轉(zhuǎn)過身，干巴巴地道：“你忙吧，我去看看他們……”

好奇心會害死貓。

回想起云靈為了他上樹翻墻摘石榴，跟蹤尾隨送早餐，沈自玉心里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人與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沈自玉走到沙發(fā)旁坐下，聽見顧聞舟吹噓自己手上的腕表，說是他姐送的中考禮物，要兩千多呢。

劉雯雯不屑道：“稀罕，你個啃姐族，腳上穿的鞋也是你姐買的吧。”

“你就羨慕嫉妒恨吧，有姐姐的幸福你想象不來?！鳖櫬勚壅酒鹕?，故意拉開鞋套的松緊，給劉雯雯炫耀他腳上的新款球鞋。

劉瑩在看一檔綜藝節(jié)目，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臺上唱跳的愛豆，頗為得意道：“上次君君來湘州錄綜藝，我拿到了他的親筆簽名照哦，后援團(tuán)的小姐妹都羨慕死我了?！?/p>

“你是君君的粉絲啊，我喜歡楠姐，氣場一米八，又酷又颯！”湯雯雯湊過去挨著劉瑩坐到一塊兒，愉快地談?wù)撈鹱约旱呐枷瘛?/p>

“雞翅烤好了，要端過去嗎？”云靈從廚房探出頭來，詢問道。

“要的，要的，我都餓死了，快讓我吃兩口墊墊。”劉瑩聽到吃的，也顧不上她的愛豆君君了，第一個往廚房里沖。

雞翅烤得金光，表面還撒了一把芝麻，劉瑩在廚房先嘗了一個，吃得眼睛瞇起來，唇角沾了蜜汁，才給大家端過去，放到沙發(fā)的茶幾上。

“唔，好好吃?！眲Ⅵ┠闷鹨粋€才咬了一口，忙不迭地又拿了一個在手里。

顧聞舟更夸張，能整個塞進(jìn)嘴里，三兩口吃完一個，再把骨頭吐出來。

沈自玉靜靜地看著他們，還在想，為什么他家的冰箱里會有一盆腌好的蜜汁雞翅，請的阿姨知道他從來不吃腌制食品，就算做雞翅也是紅燒的。

“快拿著，顧聞舟就是個人形饕餮，再有兩分鐘他能把你家盤子都吃下去，潘越，給……”劉瑩一手拿了一個，分別遞給還矜持著的沈自玉和潘越。

沈自玉接過拿在手里，眼睛卻看向廚房里幾乎被人遺忘的云靈。

直到盤子里只剩下最后一個，劉瑩趕在顧聞舟伸手前，搶先一步端走了盤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道：“你夠了啊，云靈還沒吃呢。”

顧聞舟只能遺憾地縮回手，對劉瑩道：“你去問問云靈，什么時候開飯啊，我快餓死了?！?/p>

“你丫吃得最多，還好意思喊餓？”劉雯雯也白了他一眼。

“傳單都讓潘越拎了，你當(dāng)然輕松?！鳖櫬勚鄄豢蜌獾鼗貞凰?。

“我去，你還好意思說傳單?！睖┝嫉关Q，拿油乎乎的手指著顧聞舟，嫌棄道，“你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男人?！?/p>

“快來端菜，開飯了。”云靈適時地打斷了二人的爭吵，劉瑩也幫著勸道，“別鬧了，你們好意思在同學(xué)家里吵架??？快去幫忙端菜。”

劉雯雯哼了一聲，高馬尾一甩，往廚房去了，顧聞舟沖她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小小聲嘟囔：“本帥哥不跟她一般見識?！?/p>

大家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把菜端上桌，又各自盛好飯，趕在下午兩點前，終于吃上了午飯。

“哇哦，色香味俱全，云靈你跟我回家吧，我一直都想有個妹妹?！眲撟炖镆е符}排條，手里拿瓷勺舀著肉末蒸蛋，眼睛還盯著顧聞舟肆虐的筷子，簡直不要太忙碌了。

大家都很給面子的，挨個夸了云靈的廚藝，連潘越也說好吃，跑廚房添了三回飯。

吃得最少的卻是云靈，她筷子基本上不動桌上的葷菜，唯一吃的一塊肉還是劉瑩給她的烤雞翅，大多數(shù)時候她都在細(xì)嚼慢咽，聽見有人夸她還會停下筷子，笑得眉眼彎彎的。

沈自玉越吃越覺得心里不是滋味，跟壓了塊石頭在心上，憋悶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