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想靜》5、先要找一下李主任 試讀章節(jié)

坐著等人很無聊，尤其是等不熟悉的人，時間帶給人的感覺是煎熬。

高樹林惴惴不安之際，就想到裝在口袋里的信。他伸手掏了出來，這才仔細的地看了看。原來張俊國交給他的是個牛皮信封。當時他也沒看，從張俊國手里接過來就裝到口袋里了。

信封的封口沒有封死，只是被張俊國折過來壓結實了而已。經(jīng)過他一路不斷的摩擦，信封被弄皺了，封口也翹了起來。

看著看著，高樹林開始納悶信封里面的內(nèi)容了。他有心抽出里面的信紙看一下，覺得對不起張俊國，這畢竟是一封私信，是委托他捎給李主任的私人信函。

說是私信吧，又沒有封口，里面的內(nèi)容肯定是不回避捎信人的，要是不樂意讓第三者看到，封口肯定是用膠水糊住的。

想來想去，高樹林感覺看一下信封里面的內(nèi)容也無可厚非。人都有獵奇的毛病。

他聽了聽房門外面，沒有一點動靜，又起身探出頭去掃了一下，一個人也沒有。他就背對著門，站著把信紙?zhí)土顺鰜恚苄〉囊粡埍愎{，但還是被折疊起來放在了信封里。他迅速地展開看，上面兩行清秀的字：

老李，茲介紹高樹林同志到你行工作，該同志原系省行教育處工作人員。

醫(yī)務室黃大夫介紹，請給與接洽照顧為盼！后續(xù)檔案手續(xù)由人事處辦理?？?。

張俊國的字寫得還不錯，看著比較順眼，應該是專門練過書法的樣子。

當然更順眼的，是信的內(nèi)容。高樹林覺得這封信既是介紹信，又像是一道圣旨，圣旨是由妗子黃大夫發(fā)布的。有了這道圣旨，接下來的路應當很是平順了。

他不由自主地對妗子又多了一份崇敬，想，等過年的時候一定要給妗子和舅舅準備一份厚禮。

他又想到，自己雖然離開省行了，吳興華處長這個關系一定不能忘記，畢竟他也給了自己許多的幫助，而且雙方的性格特點好像還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張俊國這個關系也不能忘掉和丟失，自己已經(jīng)跟他打過好多次交道了，仔細想來，這個人也不算壞。他位置重要，說不準以后還要需求他的幫助呢。

他們兩位必須要經(jīng)常問候聯(lián)系，必須要隔三差五的請他們吃個飯。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一聲“李主任請停下，簽個字”。

高樹林只好停止漫天亂想，身子不由自主地往門后靠了靠，將手中的信箋麻利地塞進信封，將信封一折二，快速的裝進口袋里。

這一連串的動作剛做完，一個中年瘦高個急匆匆的踏進屋里來，差點和高樹林頂了個滿懷。

來人狐疑地看了一下高樹林，便問：“你干什么的，找誰。”

高樹林有了“圣旨”在身的底氣，一點也沒害怕，挺直了腰桿回答：“我找李主任，他不在，我只好在他辦公室等一下?！?/p>

中年人手里提了一個大大的筆記本，隔著辦公桌夠一米扔了過去。筆記本與桌面發(fā)出不愉快的聲音。

“我就是，你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兒？”中年人順勢坐在了椅子上，先翹起了二郎腿，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哦，是這么回事兒，李主任，我是省行委派下來的員工，被安排到咱們支行工作。”高樹林不亢不卑地答道。

李主任擰起了眉頭，欲說又止的樣子，一只手亂翻著筆記本，停了會兒，他還是說話了：“歡迎，不過……不過，你來了，我還沒接到通知，是不是……你……之前？”李主任有些語無倫次，但意思表達的明白。

高樹林馬上意識到自己說的空口無憑，難怪人家起疑心，馬上從口袋里掏出信封遞過去：“李主任，這是省行人事處張俊國科長讓我捎給您的一封信。”

李主任看了看信封，一個字也沒有，又看了看反面，仍舊沒字，便掀開信封的封蓋，往里面吹了一口氣，信封便鼓脹起來。

他抽出便箋看了一下，臉上多少有了點笑意，說：“這么回事呀，我知道了，你稍等，剛才鄭行長找了我有點事，我去去就回來?！?/p>

高樹林心里暗笑，想：哪是行長找你，你肯定是去驗證信函的真?zhèn)瘟?，真狡猾。嘴里又不好說，只好應著：“沒事兒，李主任，您先忙您的?！?/p>

李主任很快回來了，臉上布滿了笑容，對高樹林張嘴就說：“你來得正好，支行剛成立不長時間，正缺人手呢，你能來，就非常感謝你了。咱們這地方位置遠點，又偏，條件也差，交通也不便利，你能過來，就是對支行莫大的支持?！?/p>

聽著李主任說話，高樹林又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皮鞋，被一層半干不透的泥巴圍繞著，心里又窘起來。注意到李主任也好像注意到了他的皮鞋，便自我解嘲道：“李主任說交通不便，說的是大實話，您看，第一次來就給您留下這樣的邋遢模樣?！彼惶嬷疤Я颂_。

李主任哈哈大笑：“不足為怪，我們都習慣了，碰到下大雨，我們都是趟水過來，我們每人都在單位準備幾雙鞋子，到單位換上新鞋，路上穿破鞋?！彼f完，又莫名其妙的笑起來，說：“上下班路上穿的鞋都是舊的。”

高樹林會意，馬上也跟著笑起來。想，同樣是不新的鞋，破鞋跟舊鞋理解起來就不是一回事了，怪不得你笑的不三不四呢，是說禿嚕嘴了，鞋再舊也不是破鞋呵。

高樹林知道“破鞋”這個極富貶義的詞匯是說那些作風不正派、亂搞男女關系的女人的。不管什么時候，他一聽到有人說“破鞋”，心里就會產(chǎn)生不適感，腦袋里就會產(chǎn)生一個模糊的女人的模樣。

一次他和陳澤西、靳建宇走在城區(qū)西珠市口大街附近的一條胡同里。陳澤西說：“看見沒，這條胡同是八大胡同之一，中國的詞匯之一“破鞋”就是從這條胡同里形成并傳遍中國、走向世界的?！?/p>

他問：“你這話什么意思？”

陳澤西反問：“沒聽說過“破鞋嗎？”接著說：“在這兒做皮肉生意的那些妞們，為了招攬生意，在自己的工作室外常常挑掛一只繡花鞋作為招徠客人的幌子，天長日久，風吹日曬，霜打雨淋，慢慢地，那鮮艷的繡花鞋就像冬天掛在樹上干癟的石榴，變成了只只”破鞋?！?/p>

他記得自己長長舒了一口氣：“哇塞，“破鞋”原來是這么來的，高，高，有趣，老大懂得真多，知識學得都成雜家了。”

從那以后，他很少聽到過“破鞋”二字進入耳中。想不到若干年后，在一個叫李煥亭（音譯）的男人嘴里不經(jīng)意間冒出來。

李主任也意識到詞不達意，返回頭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似乎作了更正，但還是把高樹林逗笑了。

“情況會慢慢好起來的，我查了下資料，省里、市里對高技術開發(fā)區(qū)很重視的，交通不暢只是暫時的，相信不久的將來，一切都會變好的。”高樹林為了舒緩剛才的尷尬，居然大義凜然、居高臨下、像個領導對下屬般說話了。連他自己聽得都有些刺耳，虛偽。

李主任嘿嘿了兩聲，沒作任何回應的意思表示。他摸起桌上的電話，聽他話里的意思是要一個人到他的辦公室里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