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我一世歡顏》中有很多細節(jié)處的設(shè)計都非常的出彩,通過此我們也可以看出“魅冬”的創(chuàng)作能力,可以將秦滿兒周邵等人描繪的如此鮮活,以下是《許我一世歡顏》內(nèi)容介紹:隔壁的喜兒幫我從市集帶了些繡線回來,她指著呆坐在旁的阿邵與我說道:“秦姐姐,你就算養(yǎng)只豬都比他強,好歹豬肉還值點錢呢,可他卻每天只知在那坐著,什么也不干,那么個大男人竟靠你養(yǎng)著,當真白費了那張漂亮的臉兒。”喜兒不喜他,又覺得他與我這未婚女子待在一起不好,所以很是挑剔。我對此笑而不語。這兒鄉(xiāng)下地方,只...

第1章 引子一 試讀章節(jié)

我從死人堆里將阿邵拖回家時,他奄奄一息,后來活了,卻是一副癡傻的模樣。

那日我拿著繡品外出去兜售,回來時便瞧到了他,那疊得極高的死人堆中,唯獨他還活著。若非他被人堆護得極好,也活不到我路過。

誰也不知道阿邵原本叫什么,我撿回他時,他身上有塊玉,上頭刻了個“邵”字,故而叫他阿邵。

隔壁的喜兒幫我從市集帶了些繡線回來,她指著呆坐在旁的阿邵與我說道:“秦姐姐,你就算養(yǎng)只豬都比他強,好歹豬肉還值點錢呢,可他卻每天只知在那坐著,什么也不干,那么個大男人竟靠你養(yǎng)著,當真白費了那張漂亮的臉兒?!?/p>

喜兒不喜他,又覺得他與我這未婚女子待在一起不好,所以很是挑剔。

我對此笑而不語。

這兒鄉(xiāng)下地方,只有勤勞能干的好兒郎才入得了姑娘們的眼界,像阿邵這種……唔,像他這種干不了活的,被挑剔那也是正常的。

喜兒與我話了幾句家常便走了,她走后,我捻著新買回來的繡線開始做些活計。

我素來討厭刺繡,然,為了生計,再討厭,我也會忍。

自小到大,我別的本事學得不怎樣,倒是那“忍”字,時時刻刻記在了心上。

晚飯時,我做了苦菜湯,配幾個紅薯。

不知為何,阿邵極愛這種苦菜湯。這種湯其實十分苦,即使兌許多水,仍苦澀不堪,加之我熬湯素來不愛兌太多水,那苦味可想而知。

我從前也是不吃苦的人,在這地方落了腳后,入鄉(xiāng)隨俗,再苦也喝得面不改色。倒是阿邵,一個連豬圈都不曾見過的人,第一次喝這種湯時竟也能面不改色。

其實我并不介意他的癡傻與不勞作,沒有哪個剛從死亡邊緣回來的人會那么輕易地將一切看開。

但我也不希望他將那些記太久,他畢竟不是待宰的肥豬,養(yǎng)太久我怕負擔不起。

很多年前,大叔將我撿回來時,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也像阿邵那般,癡傻,不懂得言語。

大叔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很少與我說話,卻極愛在夜里坐在小院子里獨酌,我釀酒的本事便是從他那兒學的,不過他不善炒菜,遂我的菜也炒得差強人意。

從前我總說大叔是勞碌命,撿回我之后,生活大不如前,再也找不回當初一個人時的那種自在。他死時還很年輕,剛過而立之年,那日他睡著后便再也沒醒來,我發(fā)現(xiàn)之時,他臉上甚至帶著笑——我認識他多年,他的笑容屈指可數(shù)。

大叔下葬時,一身干凈的衣裳,一口薄棺,便入了土。

從頭到尾,我不曾落淚。

村里人只當我嚇傻了,被那突如其來的噩耗給折騰得忘了何為哭泣。

其實,死亡在很多時候?qū)ξ覀儊碚f,是一種解脫。

這種亂世,尋的不就是一個安生?

喜兒說我屬于賢妻良母型的女子,我約莫是有那種做賢妻良母的潛質(zhì),這些時日以來我將阿邵伺候得極好。

后來我想,興許我和大叔一樣,天生勞碌命,覺得一個人不夠自在,才會撿個人回來給自己做伴。

我又想,我應該比大叔更懂得照顧人些,昔年他可是拿我當兒子那么糙養(yǎng)長大的,直到我來了葵水,他才驚覺不能再那樣養(yǎng)下去。

夜里,天上的明月將四周映照得柔和沉靜,偶爾有幾聲蟬鳴在有意無意地提醒著我,夏日到了。我拎了一小壇自釀的酒在阿邵身旁坐下,抬頭望月,“明月千里思故鄉(xiāng),我的故鄉(xiāng)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想來你也是?!?/p>

“金戈鐵馬,白骨森森,他們都回不去了?!?/p>

今夜當真是奇了,從不言語的他竟開了口,那話語之間聽著凄涼,可我這人素來樂觀向上,無處話凄涼。

之后我與阿邵漸漸熟識,他并未說起本名,我依然喚他阿邵。阿邵問我:“將一個陌生男人帶回家,你到底有多大的膽子?”

我單手支頜,盯著他瞧了許久,才道:“興許是我看上了你的美色吧!”

阿邵自然不信,嗤笑了一聲,那雙晶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我,試圖從我臉上尋到說謊的痕跡。

我裝模作樣地嘆息一聲,道:“如今戰(zhàn)事連連,男子大多都隨軍出征,留在家中的寥寥無幾,像我這種老姑娘,嫁不出,也只得撿一個回來。我算是好運的,你看村口的楊家姐姐,都等成了老姑娘,愣是沒能嫁出去?!?/p>

阿邵聞言有些呆愣,我則低頭悶笑。

其實,除了撿他回來當夫婿是假的之外,其余的卻是大實話。

如今處處都是硝煙戰(zhàn)火,男丁大都征召入了伍,連我們這種偏遠小村子也是,那楊家姐姐又極為挑剔,遂一直都沒能嫁出去。

不論在哪兒,嫁不出去的女子都是十分悲哀的。

我想,阿邵應該是個富家子弟,在農(nóng)家十分常見的活計他似從未見過。他力氣大,學得很快,漸漸地,那些重活兒臟活兒都被他攬了下來,我頓時輕松了不少。

喜兒再來我這兒時,已經(jīng)對阿邵改觀,時??滟澦?。她看到阿邵光著膀子在院子里劈柴時總會羞紅臉,而后偷偷摸摸地瞧。

為此,我時常逗她,惹得她跳腳離去。

阿邵的身體曲線十分好看,蜜色,不黝黑,又精壯——平日精壯一詞我只用來形容豬肉,如今多了阿邵,便再也不對豬用了。我第一次見他光膀子的模樣時也和喜兒一樣,臉紅心跳,但瞧的次數(shù)多了,倒十分坦然。

立夏時分,天氣炎熱,阿邵在院子里劈了一小會兒柴便大汗淋漓。我給他送毛巾時,遇到了村口的宋媒婆。

我們這小村子,村口到村尾,不過一里路,雖然人少,媒婆還是有的,宋媒婆便是我們村里碩果僅存的一個。

宋媒婆見了我笑瞇了眼,道:“滿兒姑娘,大喜?。 ?/p>

我微笑,問:“喜從何來?”

宋媒婆道:“村口的老楊托我來與你們家阿邵說媒,老楊家就你楊姐姐那么一個女兒,阿邵娶了她自是不會吃虧的?!?/p>

這倒是大實話。

老楊家是我們村里的大戶,膝下無兒,獨有一女,阿邵若娶了楊家的女兒,確實不吃虧。

我想,既然娶妻的人不是我,我回避一下也是好的。

正當我轉(zhuǎn)身要走時,阿邵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拖了過去。我毫無防備地撞入他懷中,撞得我鼻子生疼,眼淚差點兒決堤。

只聽阿邵說道:“滿兒曾與我說,我是她撿回來當夫婿的,我當時沒走,便算是應了她的婚事。楊家小姐固然好,但我有滿兒便足矣?!?/p>

宋媒婆看了偎在阿邵懷中的我一眼,十分尷尬,也便走了。

她走之后,我從阿邵懷中掙脫出來,嘆息道:“其實那楊家姐姐雖然年紀大了些,卻也是不錯的?!?/p>

阿邵聽了,丟了手中的斧頭,冷哼一聲便進屋去了。

我站在原地摸著發(fā)紅的鼻尖覺得自己甚為可憐,我說的真真是大實話。

阿邵似乎生氣了,自午飯起就不再與我說話。

不說便不說,早前我一個人待習慣了,也是不與別人說話的。

入夜之后,我點了燈,在燈下做繡活兒,阿邵拿著書在我旁邊看得入神,我們誰也沒說話,他手上那書是大叔留給我的,我雖收得妥妥的,卻一本也未曾翻過。他來了之后,我怕他無聊,便將那些書拿給他看,平日夜里我做繡活他便在我身旁看書。

書頁翻動的聲音很輕,我卻覺得很是清脆悅耳。

少時,大叔在燈下看書時,我也是這般做繡活,阿邵來了之后,我想起大叔的時間便少了。

大抵真的是一個人寂寞得久了,我竟覺得如今這樣頂好。想了想,我終是開了口,道:“阿邵,不如我給你做件新衣裳吧!”

本以為阿邵不會理我,卻不想他一口應了,還得寸進尺,“外加一個香囊?!?/p>

我想我真是自討苦吃,他這人實在太厚臉皮了。

雖是如此,我也應了。

見我如此有誠意,阿邵這才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再小的地方,魚肉總是比青菜要貴上許多,所以我很少買那些,久了后,阿邵卻不允了。他覺得我太瘦,需要補充些營養(yǎng),我與他說養(yǎng)家糊口不易,忌浪費,他瞪了我許久,便不再提那些。

過了兩日,阿邵出門歸來時,帶回了一頭大野豬,我站在院子里看到他扛著野豬進門時,驚訝不已。

阿邵會武功我是知道的,哪個參軍的不會那么兩下?但那頭野豬怎么說也有百來斤,他卻毫發(fā)無傷地將它給打死又扛了回來……我從驚訝中回神后,忙擰了毛巾給他擦汗。

他將野豬放下后,與我說道:“夠我們吃幾日了。”

他與我說這話的一剎那,我想起了去世已久的大叔。從前大叔在時,偶爾也會上山去獵些野味回來,而后也像阿邵這樣與我說話。

后來阿邵便時常上山去打獵,也會去河里捕魚,我們的生活頓時有了極大的改善,讓四周鄰里羨慕不已。

我時常將阿邵帶回來的東西分給他們,那之后,阿邵在他們眼中已然成了村里好男兒的代表。

他們謝我時,總夸我有福氣,撿回了這么個好夫婿——其實阿邵與我之間,清清白白的,那婚約不過是句玩笑話。

平日里我與阿邵相處時,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親事。

其實阿邵有幾次若有若無地提起了,卻被我含糊地回避過去,之后又提了兩三次,見我依舊如此,也便不再提起了。

與阿邵相處了一整年,大叔留下的那些書阿邵都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我的繡工又長進了不少,人也胖了許多,看起來倒比早前年輕了些。

阿邵雖然不多話,卻極為貼心。

喜兒問我準備何時與阿邵成親時,我竟有些動心。

我如今年近二十,不小了。

人生在世,能尋一個良伴也是極好的,阿邵當真是個好對象。

那日做午飯時,我一直在琢磨著該如何委婉地與阿邵提我們的親事,若我提了,他也無異議,我們便這么成親,繼續(xù)過現(xiàn)下這般平靜的小日子。

我喊阿邵吃飯時,家里來了幾個衣著富貴的隨從,他們是來尋阿邵的。

此前我正想著待阿邵上了飯桌,我便與他說起我們的親事,我沒想到的是,這日之后我便再無機會與阿邵提起。

阿邵走時,是想帶上我的。

我極為平靜地拒絕了他,他有些受傷,我卻笑道:“你與我不同,我更適合這兒的生活。他日你若有空,也可回來這里看看。”

再后來,阿邵便走了。

村里許多人勸我不必太傷心,我都微笑著應了,只是到了夜里,我在燈下刺繡時,總會想起阿邵,想起他坐在我身側(cè)看書的模樣。

漸漸地,不愛看書的我偶爾也會翻翻大叔留下的那些書。

我又恢復了一個人的生活。

我想,這樣亦是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