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苦主 試讀章節(jié)

血染紅了他好看的梨花白袍子，他也沒有任何感覺一樣。

林此往眼睛紅的厲害，只能看著他用他的血凝成劍，看著血越流越多，但眼前的怪物太多了，只能他擋在前面那些怪物才碰不到她。

常錦延要把這些垂涎他母親尸體的怪物殺了，在何容歡的劍氣還沒消散前把她尸體至少保全。

怪物不會仁慈，只有實(shí)力才能保護(hù)自己想要保護(hù)的東西，他想活著也是，大量失血的感覺普通人已經(jīng)會暈過去了，他現(xiàn)在還清醒著，也絕不能暈過去。

“絕不能。”他咬牙在怪物咬下一塊他的肉時念咒，肉在怪物的喉管里爆炸，那并不龐大的怪物碎成了渣，轉(zhuǎn)眼被別的幾個怪物往上撲過來撕扯著吞了進(jìn)去。

他血凝成的劍在那些個怪物張著血紅的牙吞咽時，用力捅開了其中一個的胃往上用力一劈，那個怪物只來得及哀嚎，血液凝成的劍很快就把怪物融化吸收了，這是他在用命去獻(xiàn)祭出能對付這群怪物的能力。

……還剩最后一個，常錦延猛地轉(zhuǎn)頭看過去，四周再也沒有別的，不遠(yuǎn)處只是一個對她微笑的林此往，她對他說了什么，慢慢的走向他，下意識的他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因?yàn)橛袝r對林此往來說，走快了就是摔倒絆倒，不接住可能又要摔了。

恍惚間他想起他幾年前去外邊書店看書買書和對詩的時候總能碰到的那個女孩，那個是曾經(jīng)離開藍(lán)域去桂城，天天能在他出門之后就看到，或者在他去的地方待著等他，與他聊天，莫名非常了解他的林此往。

算來應(yīng)該是四年前的林此往，但可能那個人的記性是記不清了。

他是城主的長子，年少被來往的各種人找上比拼，隨后就是一句天縱之才，世間無一，基本很多人都在羨慕，甚至早年時仙門也有人來觀望過。

父母忙碌，他的弟弟與他很不同，是讓他羨慕的普通但比一般人略微優(yōu)秀，錦安的朋友很多，也可以很容易的與很多人成為朋友，常錦延一直都很羨慕。

所有人說他優(yōu)秀，但他還是沒有朋友，縱使夸贊很多，但沒有一個人真正確定他，只在羨慕家室和他的所謂天資，努力永遠(yuǎn)被認(rèn)為天資。

沒有人能像林此往這樣，她挑刺，經(jīng)常不理人卻愿意陪著他，雖然突然冒出來卻對他很了解，更多的是在意和細(xì)致的能看出它的努力。

她或許對于別人來說很平常容易，但他能遇到她，并不覺得容易。

母親看上林此往的天賦，收她當(dāng)徒弟的時候也是有他的推薦和請求的，他要留下她。

滅門卻是被他連累了。

常錦延面不改色右腳往前把刀鋒反轉(zhuǎn)轉(zhuǎn)身側(cè)轉(zhuǎn)過去，面前走過來的林此往被他一劍切開兩段，濃霧散去，眼前是一分為二已經(jīng)成為爛泥的怪物。

剛喊一聲想上去幫忙，林此往就看到常錦延清醒，瞬間利落的把那玩意砍了。

該說什么呢？不愧是男主嗎？被魘住了那么快就能回神然后反手把怪物殺了。

【那肯定啊，那是苦主，所以軌跡你完全還是常錦延自己走好點(diǎn)，別再更改了，你來走不一定能活多久的】

腦中響起了那熟悉的聲音，不過這次辨識度卻高了些，沒有那種縹緲感了，還似乎帶著一股人情味?

“為什么一定要讓他走?”林此往在腦中回復(fù)著，她快步走到常錦延身邊，把他扶了靠在自己肩膀上。

【軌跡會慢慢往他身上跑的，對你來說他是你所認(rèn)為的男主對吧，他其實(shí)是大苦。

他是這個世界的苦主，他的軌跡本來應(yīng)該開始讓他受著了，這個世界才能延長下去，不然又需要萬萬年的生死輪回形成另外一個苦主】

“那么這個他要怎么完成?”

【你是想要他成為大苦完成之后就結(jié)束了嗎?

這是折磨苦主的，他會一直痛苦，完成的苦主基本都痛苦的想死，但苦主死了就是會散開再也沒有來世，這也是苦主必須承受的】

“為什么是他?”林此往把已經(jīng)暈倒了的常錦延慢慢的咬牙扛進(jìn)了屋子里，“他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一個壞事，而且他還很厲害，還有心懷天下……”

她頓住了，表情有些難看，腦海里的聲音像是已經(jīng)看出來她想到了什么。

【你應(yīng)該想到了，就是他這樣的人去受大苦還能保持這些，才能獲得氣運(yùn)，不然他不可能擁有這些】

在那腦海里的天道說完后，林此往看著常錦延，她小心的上著藥，她從剛才時眼睛就一直有些紅，她恨自己沒有能力，這種無力感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了，在這里太舒服都讓她忘記曾經(jīng)的日子了。

許久之后她給常錦延上好藥走了出去，外邊滿地都是殘肢，血腥味籠罩的林府沒有一絲燈光，只剩他在屋里點(diǎn)的一盞燈，她走向了趴伏在破敗的大刀上的何容歡。

常錦延說他娘死了，何容歡死了，林此往不是很想同意，但何容歡周圍的劍氣早消失了很久她也沒有動作，林此往去扶著何容歡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何容歡很輕，比起扛常錦延吃力的甚至讓天道幫忙，何容歡真的太輕了。

何容歡是個很冷漠卻很溫柔的人，但她太不愿意表露，以至于常錦延其實(shí)情感上有缺陷，過分淡漠就來自這位夫人沒有讓自己的孩子獲得那個年紀(jì)該擁有的關(guān)懷。

常錦延的父親很忙，他管理的是最大最繁華也是最多事件的桂城，并沒有過多時間去關(guān)注自己的孩子，他更多的有空的時間只分給了何容歡，但何容歡并不適合當(dāng)一個母親，她太冷漠了。

在發(fā)現(xiàn)長子已經(jīng)變成那副感情淡漠只能學(xué)著對人時已經(jīng)無濟(jì)于事，所幸小兒子補(bǔ)救的及時沒有變成那副樣子。

何容歡的何家是一個凈出美人和藥引惹人垂涎的家族，何容歡不喜歡家族老朽腐爛沉悶的氛圍離開了今藻的故鄉(xiāng)，離開了何家，但滅門她還是被帶了上去。

林此往伸手觸及到何容歡的皮膚是一片冰涼，脖頸手腕心肺都沒有心跳，甚至從何容歡腰腹的地方還找到了一個洞穿的傷口，里面的血肉都被燒焦了，血流不出來，但確實(shí)被捅穿了，現(xiàn)在被她移動，燒焦的血從傷口跟豆腐渣一樣掉了出來。

何容歡確實(shí)死了，她大睜著失去顏色的眼睛，血液從眼睛邊角處干涸了一條小痕，林此往沉默了很久，久到與之相連的皮膚似乎恢復(fù)了曾經(jīng)的溫度，然后一松開卻依舊被冰涼的感覺占據(jù)。

林此往把何容歡放了下來，火符貼在了她的身上，溫暖的火光燃燒著尸體，尸體的油脂促進(jìn)了火的勢頭，火很大，熱度傳到林此往身上有種要一起燒著的感覺。

林此往從站著逐漸到蹲著，又從蹲著到坐著，她始終看著，火一直慢悠悠燒到了半夜，這卻還只是一層焦炭，她加貼上了一個她手里最高等級的火符。

最后她被困意吞噬著，但她邊困著邊睡不著，執(zhí)拗的盯著那團(tuán)火逐漸變小。

不知過了多久，地上是蒼白的一地灰，她從地上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往錦囊里掏出一個罐子，罐子被捏了一下底，灰很快對著罐子往里跑，最后灰放了進(jìn)去，林此往扣住了瓶口。

剛要轉(zhuǎn)頭回去，林此往捧著不大的罐子就看到了傷很重的常錦延站在門口，他的目光沒有放在任何一處，墨綠的眸子里里面是一片空茫。

“常錦延。”

林此往看常錦延沒有回復(fù)也沒等，走過去拉住了常錦延另一只沒受太大傷的手，把小罐子放到了他手中。

“保護(hù)好啊?！?/p>

“還有，別難過。”林此往往后退了一步。

還沒退后她就被常錦延抱住了。

被緊緊的抱著，林此往手一時間不知道往哪放，過了一會，她慢慢的抽出一只手拍了拍常錦延背沒受傷的地方。

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一個人這么緊的抱住，她繃著身體，只能任憑著常錦延抱著。

非常不適應(yīng)，這是她現(xiàn)在的感受。

“林此往?！?/p>

“嗯?”林此往提線木偶一般回答著。

“我會的?！?/p>

常錦延松開了手，他對林此往展顏笑了，那雙明亮的桃花眼帶著笑意，他的臉上明明看不到苦澀，卻讓人心臟微微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