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耕 試讀章節(jié)

開春了，村里大部分分家都是二月下旬犁地。張家人多，地也多，五十二畝地，二月上旬，地剛開始解凍了，就要下地，把凍了一個冬天的地犁一遍。

村里沒有耕牛，之前朝廷給發(fā)了一頭耕牛到村里，但村里沒有會養(yǎng)牛的人，只是每天帶著牛下地干活，也不知道怎么能養(yǎng)好，沒出一年，牛就病死了，里正去縣里把這個事情上報了后，縣里聽說牛是病死的，也沒人來拉走，那次，叫村里的所有人都吃上了牛肉。

不過因為朝廷發(fā)放耕牛的事情屬于十幾年難得一見的大好事，村里湊錢也買不起，所以全村的人家都是自己犁地。

木架子配打制的石片，雖然鐵器會比石器更好用，但連年的征戰(zhàn)，打量的鐵器都被朝廷用來打仗，而且他們所在的國家也沒有很多鐵礦。所以越是偏僻的地方，越多的人使用石器。沒有什么，人都是要想辦法吃飯。

張家吃完早飯后，全家出動，男的拉犁，女的扶犁，孩子們大的用石鋤，小的用石鏟或者用棍子撬土，反正誰也不能閑著。

一直到快晌午了，張婆子領(lǐng)著二丫和三丫回去做飯。

三丫小，拖著鼻涕，穿著破棉襖跟不上張婆子的腳步，她也沒力氣抱孩子，就對二丫說：“你領(lǐng)著兩個妹妹回去，我先走，路上注意莫摔倒了。你背著妞妞，就別撿柴火，要是把孩子眼睛戳到了，就不好了?！?/p>

“好。”二丫背這妞妞趴在地里用石鏟挖了一上午的地，自己也累的沒力氣了，背著孩子也走不快了。

三丫看了看眼奶奶的背影，離家還有好遠(yuǎn)，她不吭一聲的跟著二丫往家走。

到了家，二丫給妞妞換尿布，洗片子，三丫去廚房，幫忙看著火，她已經(jīng)在冬天跟她娘學(xué)了怎么看火，怎么加柴火了。

等二丫搞定了妞妞，將妞妞放在床的最里面，將房門關(guān)好，用一根柴火別在門上栓的草繩上，不讓什么動物能把房門輕易拱開。然后才去廚房。她奶奶正在洗菜，切菜，鍋里的米飯也正悶著。她那個掃帚把地上的菜葉子掃掃，然后去用一個竹瓢從一個大水甕往她奶背回來的小水甕里裝前一天晚上就燒好的涼白開，這是為下午的勞作準(zhǔn)備的。

冬天，女人們坐在家里一邊織布，一邊閑聊的時候，二丫聽奶奶說起過，家里以前也有錢過，爺爺?shù)母赣H還讀過書，張文張武的名字都是這位老爺爺取的。只是后來連年的戰(zhàn)亂和災(zāi)荒，家里才窮了的，最后到爺爺這兒，除了幾畝地，幾乎是什么也沒有了，是爺爺自己一點一點的積累，才有了現(xiàn)在的家業(yè)的。所以，家里雖然不富裕，但有些讀過書人家的習(xí)慣也保留了下來。不喝生水就是其中一樣。

做好飯菜，張婆子會按照一個她自己的標(biāo)準(zhǔn)，分配好飯菜，女人的少，男人的多，但卻也不讓任何一個家庭成員餓肚子，即使是家里的女孩。

這時候從地里回來的人在自家井邊打水洗手洗臉后，到廚房自己拿自己的碗吃飯，飯后也是各自洗各自的碗，小孩的由大人代勞。全家一起把廚房收拾妥帖，就要再趕回地里。春天的時間緊，中午誰也不午休，到了夏天，中午就能睡個覺。

二丫他們這些孩子也不休息，跟著大人往地里走。張四兒心疼自家女兒，把二丫連著小女兒妞妞都背在背上。張婆子心疼兒子，主動抱下裹在二丫背上的妞妞。張老爹看了一眼，也不說什么，只要不影響家里春耕就行。

日復(fù)一日的在地里刨土，終于在二月下旬，大家都開始要犁地育苗的時候，張家也兵分兩路，女人和孩子去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地里播種育苗，男人們繼續(xù)跟土地拼命。

張婆子看二丫背著孩子在地里跟著也干不了什么，又不想她去刨土，就教了二丫認(rèn)識幾種野菜，讓她乘著野菜正嫩去挖一些。還讓她洗菜的時候要去村口小河流水比較淺，比較緩的位置洗。

二丫帶著三丫就沿著田岸走到哪兒就坐在地上挖，挖完一片，再換個地方坐著挖，這是奶奶教的。

就這么一直干到三月底，家里的農(nóng)田才算全部犁完了，但移苗的工作就開始了。

二丫，張小六這樣的小孩子是不能去干這個的，怕孩子們把秧苗都弄壞了。他們要上山撿柴火，一人帶一根家里的麻繩就可以出發(fā)。春天，山里的野獸也要發(fā)情，都會離的村莊遠(yuǎn)遠(yuǎn)的，所以家里也不擔(dān)心孩子們會碰上野獸，只是要他們動手之前都用棍子敲打一下，預(yù)防被蛇咬了。

背妞妞的工作交給了張婆子，她在地里負(fù)責(zé)給所有人分苗。

張小六帶著兩個妹妹，一邊走，一邊教她們?nèi)紊揭袄锏男×闶?，酸桿，芒草心，貓耳朵葉兒....一年里，像這樣能上山的日子是快活的。

張小六偶爾還會掏一窩鳥蛋，他也會大方的給兩個妹妹一人一個，不用開火，直接打開鳥蛋就喝下去，雖然味道不好，但勝在有營養(yǎng)，而且算是一年當(dāng)中不多的葷腥。

雖然張小六總喜歡爬一些很陡峭的地方，但二丫和三丫都愿意跟著張小六，因為確實收獲很豐富。二丫都覺得自己就靠著這個才能長點兒個兒。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在家里插完秧苗后，地里就開始要鋤草，抓蟲，這種干不完的活兒里，還有些其他的活計。比如鋤頭壞了要修，比如家里的屋頂破了要修....反正就是干不完的活兒。

一直到伏天，中午，地里熱的不能站人了，他們才能在中午睡上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然后再繼續(xù)在地里干到太陽落山。

中間有空，張老爹還會帶著家里的人去山上開荒，孩子們總會長大的，如果一人沒有平分上四五畝地，那就養(yǎng)不活一個成人。山上的荒地很貧瘠，只能種高粱，雖然二丫很不喜歡高粱，但好歹是糧食，而且收高粱的時候全家都吃高粱，到了冬天就能天天吃大米過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