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風起長安,新書正在積極地更新中,作者為“九月豐禾”,主要人物有房遺直尉遲宏,本文精彩內(nèi)容主要講述了:突然,一陣銅鑼聲從西南方向傳來,鑼聲很急促但聲音不大,說明敲鑼的地點很遠,裴宣仁皺眉遙望西南方,神情格外緊張。鑼聲未停,一聲炸雷似的巨響傳來,在寂靜的夜晚中極為震撼,裴宣仁覺得腳下的地面都在顫抖,他下意識的壓低重心想站穩(wěn),可他動作只做了一半,就看見西南方向火光沖天而起。身后的隊正指著火光的方向:“頭...

第1章 試讀章節(jié)

唐貞觀十六年,六月初四,亥時。長安。

含光門東,左監(jiān)門衛(wèi)的一哨官兵正沿著皇城外城墻巡邏,這哨官兵一共十八人,領頭的旅帥叫裴宣仁,三十五歲,身材挺拔,目光如炬,器宇不凡。裴宣仁一手拎著寫有左監(jiān)門衛(wèi)字樣的氣死風燈,另一手按著腰間的環(huán)首刀,一邊走一邊認真的觀察周圍,時不時還提醒身后的兄弟打起精神、千萬不要疏忽大意。

突然,一陣銅鑼聲從西南方向傳來,鑼聲很急促但聲音不大,說明敲鑼的地點很遠,裴宣仁皺眉遙望西南方,神情格外緊張。鑼聲未停,一聲炸雷似的巨響傳來,在寂靜的夜晚中極為震撼,裴宣仁覺得腳下的地面都在顫抖,他下意識的壓低重心想站穩(wěn),可他動作只做了一半,就看見西南方向火光沖天而起。

身后的隊正指著火光的方向:“頭兒,是太平坊那邊。”

裴宣仁皺著眉,自言自語的罵了句:“娘的,是太平坊,不是通義坊,還真他娘的出事了?!?/p>

隊正小心提醒著:“咱們要不要支援過去,昨天裴中郎將還說,咱們不能……”他話沒說完,就已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雖然裴中郎將是裴宣仁的叔叔,但就怕裴宣仁覺得自己剛才的話在用裴中郎將壓他,對上司指手畫腳可是官場大忌,他嘎巴著嘴,情知不能順著剛才的話繼續(xù)往下說,卻又不知該怎么轉(zhuǎn)圜,一時間竟急的冒了汗。

裴宣仁似乎沒注意隊正心里的微妙變化,他顯得很猶豫,隊正說的他也想到了,可他今晚的職份是在皇城外巡弋,沒有指令擅自行動,萬一這里出了問題,他擔待不起,想著便打定主意搖頭:“不行,咱們的職份是……”

話沒說完,一個黑影從墻頭落下,他心里一驚,抽刀大聲喝問:“什么人?”

身后的隊正等人也看到了黑影,紛紛亮出家伙,小步向前挪著,試圖包圍黑影。

那黑影就像暗夜中的一道閃電,以駭人聽聞的速度沖到裴宣仁近前,裴宣仁的刀還沒來得及舉起,已被黑影奪了去,那黑影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裴宣仁哼也沒哼的倒了下去,其余十七個人都是訓練有素的老兵,早已將黑影圍在當中,紛紛舉刀來攻,那黑影卻也不逃,在十七人中間閃轉(zhuǎn)騰挪,正周旋間,眾人腳下突然緩緩升起了灰煙,這些人還沒搞清楚怎么回事,有幾個人已經(jīng)是搖搖晃晃站立不穩(wěn)了,“毒煙,快跑”一個士兵喊著已經(jīng)癱軟在地,不過此時示警已經(jīng)來不及了,那十七個人此刻都已吸入了煙,眨眼間便跟裴宣仁一樣,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

看著倒地的一群人,黑影不屑的一哼,看也不看地上的官兵,瞬間便消失在夜色中。

此刻,太平坊的火光越發(fā)明亮了。

六月初八,寅時。審問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個通宵。

主審的武官三十歲不到,一身官袍穿的十分齊整,面容冷峻目光堅毅,渾身上下透著精悍之氣,坐在公案后不怒自威,氣場十足,他的言語簡潔無修飾,但每句都極具震撼力,壓迫感充斥著整個房間:“你說你們不認識!那本書是怎么回事?她為什么要給你書?”

“我都說過了。”東方云低聲嘀咕著,神色黯淡消沉,“真是紅顏禍水呀,不跟她說話就好了,現(xiàn)在就沒這么多麻煩了。”

東方云所說的禍水,不止是漂亮女人,還有那女人給他的一本書。

“哪來的廢話,快說,她為什么給你書,看來你是想嘗嘗上皮開肉綻的滋味?!?/p>

車輪式的審訊,消耗著雙方的精力、體力和意志力,東方云無精打采,面對已經(jīng)回答了三遍的問題,有氣無力的回答道:“我都說過了,我們是萍水相逢,都喜歡詩文,那是一本孤本六朝詩集,她說可以借我看看。”

主審官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但表情卻說明他的耐心在逐漸消失:“我問什么你就答什么,說過了也得答!那本書是你提出要借來看的,還是她主動給你的?”

東方云面色蒼白,一聽這話更顯惶恐,小聲嘟囔了句“好漢不吃眼前虧”,又勉強支撐著說道:“她主動說給我看看?!?/p>

一張寬大的透紗屏風將簽押房一分為二,一半用來審訊東方云,另外一半,兩個官員正全神貫注的觀察著審訊的情形,尤其是觀察東方云。

年紀較長的官員三十歲左右,他叫房遺直,官居凌云臺中郎將,由于皇帝從來沒有給凌云臺任命大將軍和左右將軍,所以房遺直事實上主持凌云臺的全部工作,房遺直雖然身材略有些發(fā)福,但是一雙眸子里滿是犀利的光,加上他面容剛毅深沉,更顯不怒自威。

房遺直雙腿跨立,雙手背后,眉頭緊鎖,他已連續(xù)幾天沒合眼,雙眼布滿了紅血絲,下垂的眼袋拖著眼角的魚尾紋也變了形。他一動不動的保持這個姿勢已經(jīng)很久了,只有胸口輕微的起伏證明他不是一尊雕塑,他似乎一點都不感覺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屏風另一面的東方云。

聽到東方云的答案,房遺直終于動了,他轉(zhuǎn)身走出簽押房,深深的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氣,剛想放肆的伸個懶腰,但胳膊舉到一半,意識到身后的下屬在看著自己,便收住了,回身半側(cè)著臉對跟在身后的年輕官員輕輕說道:“去催一下那邊,有什么發(fā)現(xiàn)隨時報告?!比缓笥洲D(zhuǎn)身詢問一直站在門口的身穿便服的年輕人,“你覺得呢?”

穿便服的年輕人叫尉遲宏,是左千牛衛(wèi)派來“協(xié)理辦案”的,官居郎將。房遺直知道,千牛衛(wèi)明面上說是讓尉遲宏來“協(xié)理”,實際上就是派了個監(jiān)軍,更確切的說是帶著尚方寶劍的監(jiān)軍,自己做的每一個決策,下達的每一道命令,都會被這個“協(xié)理”記錄并上報千牛衛(wèi)大將軍張亮,張亮統(tǒng)領的左右千牛衛(wèi)負責禁宮戍衛(wèi),此案正在其管轄范疇,加之張亮一項專橫,自己辦案若有少許差錯,張亮斷然不會替自己文過飾非。再說朝中早就有人對凌云臺頗有微詞,認為凌云臺不僅權力大,且不受南衙節(jié)制,這次案子若辦不下來,必然會授人以柄,凌云臺甚至可能就此撤銷。

因為有了顧忌,所以房遺直對尉遲宏是禮敬有加,不僅什么事都讓尉遲宏知道,下令時也會征詢尉遲宏的意見,雖然感覺不太舒服,但不管怎么說,房遺直心里還是慶幸的成分居多,畢竟刑部沒插手,千牛衛(wèi)也只是派個“協(xié)理”而不是督辦大臣,刑部的意思很明顯,大膽的放權給自己,讓自己放手去干,絕不掣肘,同時也不擔任何責任。千牛衛(wèi)的態(tài)度雖然曖昧,但尉遲宏背景雖大,卻比自己官職低,只要讓他事事與聞即可,決策時房遺直還是自己拿主意,這尉遲宏也還算識趣,從昨天到現(xiàn)在一味只是聽,很少說話,所以房遺直牢牢掌控辦案的主導權。

當然了,有一層不能擺上桌面的意思,在官場摸爬滾了幾年的房遺直是心中雪亮的:如果案子辦好了,人家千牛衛(wèi)是“協(xié)理”有功的,論功行賞時自然少不了千牛衛(wèi)。但案子若是沒辦好,黑鍋肯定是凌云臺全背了,人家千牛衛(wèi)只是“協(xié)理”并不主辦,并不需要負責。

難怪就連父親房玄齡都說張亮是老狐貍。輕描淡寫的來一手,成則收利,敗卻無責,真是老奸巨猾。

尉遲宏聽房遺直征詢自己的意見,躬身小聲說:“一切請將軍定奪”。

尉遲宏并不知道房遺直的腦子里一瞬間已經(jīng)想了那么多,他現(xiàn)在想的全是案情:為了提高效率,房遺直雙管齊下,這邊審問,那邊同步檢查從東方云身上搜出的書,兩邊平行推進,所以查書的成果無法在審訊中應用,這就增加了審訊的難度。

從抓人回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夜過去了,平行推進的兩邊都沒取得實質(zhì)性進展,不僅房遺直十分焦慮,沉重的氣氛讓凌云臺參與辦案的所有官員都感到壓抑。

這可是皇帝親自過問的案子,比軍情還要重要,時間就是一切。所有的行動都必須加快加快再加快,必須盡快找出線索。

尉遲宏更清楚,雖然至今為止政事堂和宮里都還沒催,但誰都明白,此刻刑部和千牛衛(wèi)都在關注進展,中書門下省幾位宰相也都關注著這邊,房遺直和自己已經(jīng)兩天沒合眼了,如果事件再沒有突破,……后面的事情他不敢往下想了。

房遺直回身望向屏風后面,對尉遲宏低聲說:“告訴他不要審了,劉先生快到了,交給劉先生?!?/p>

負責審問的武官接到房遺直的命令,不言聲出了門,但并未離開,而是規(guī)矩的守在門口。

不到一袋煙的功夫,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道士走了過來,道士頭戴一頂半新的云錦紗巾,身穿棉絲鶴氅,腰扎絨帶,腳踏韋云頭履,手持拂塵,步履沉穩(wěn),行至簽押房門口,主審武官對道士一點頭算是見了禮,道士微微頷首還禮,然后徑直走到東方云面前:“把這個吃了。”

“這是什么?”東方云拿著藥丸不解的問。

“鎮(zhèn)定安神的好藥,你一晚上沒睡了,這藥能讓你好好睡一會,不是毒藥,放心吃吧?!钡朗啃χf。

不到一頓飯功夫,東方云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

“慢慢想,別著急?!钡朗咳岷偷穆曇粼诜块g里回蕩,“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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