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
一道嘹亮的啼哭聲突然響起,在空曠的山野間不斷回蕩。
這里是蛇山,方圓幾十里荒無人煙,陡然響起的啼哭聽在耳中說不出的詭譎瘆人。
夕陽下,兩道人影抬著裹著尸體的草席,往山上爬。
二人聽到草席里傳出的哭聲,都嚇了一大跳。
王老五壯著膽掀開草席,看到從女人腹下滾出來的嬰兒,啐了一口,罵道,“他娘的!這女人不是咽氣了嗎?怎么還把肚子里的野種生出來了!”
王二麻子聽著孩子的哭聲,心下煩躁不已,“趕緊把小野種扔了,咱們辦正事要緊!”
王老五單手抬草席,另一只手伸進(jìn)去,抓起嬰兒的腳,隨手往草叢里一丟,“還是個帶把的,可惜馬上就會成為毒蛇的點(diǎn)心!”
兩人沒管孩子,把草席抬到半山腰。
“他娘的,真重!”王二麻子把草席扔在地上,隨著他的動作,從草席里滑出一條纖細(xì)的手臂。
這只手嬌嫩白凈,膚如凝脂,十指纖長,粉粉的指甲泛著柔和的光澤。
光看著這只手,就讓人對草席里裹著的女人想入非非。
王二麻子舔了舔唇瓣,三角眼閃爍著淫邪的神光,“都說云相家的三小姐是咱們西梁國第一美人,就這么埋了豈不可惜?倒不如讓咱兄弟倆快活快活!”
王老五瞥過他蠢蠢欲動的表情,“你小子瘋了吧,再美也是一具尸體!”
云家三小姐再美又如何?
聽說是個不安分的主,待字閨中就懷了野種。
云相為了遮掩丑事,把她送到鄉(xiāng)下隨便許了個人家。
誰知云三小姐也是個烈性子,寧死不從,結(jié)果一尸兩命。
如今有人出高價(jià)讓他們把這個女人扔到蛇山上喂蛇!
王二麻子對王老五的話嗤之以鼻,“那又如何,老子今日便嘗嘗第一美人的滋味!”
話音剛落,一陣山風(fēng)吹過,把草席吹開一角。
露出半張國色天香的臉。
席中少女的臉蛋光滑水嫩,肌膚吹彈可破,哪怕身上裹著骯臟的草席也無法掩蓋她風(fēng)華絕代的氣質(zhì)。
王二麻子當(dāng)場看呆了,猴急地解開褲腰帶。
然而,就在他伸手掀開草席的瞬間,躺在里面的少女猛地睜開雙眼。
四目相對。
王老五瞳孔地震,眼睜睜看著少女從草席里坐起來,“詐詐詐尸了!”
王二麻子被眼前這張絕美的臉蛋震住了,愣了片刻,非但沒有害怕,反而仰頭大笑起來,“原來云三小姐還沒死透!來,讓老子好好快活一下!”
他說著,臭哄哄的嘴迫不及待地往少女跟前湊。
少女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頸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咔咔’的脆響。
她眼皮一抬,渙散的眸子一點(diǎn)點(diǎn)聚焦。
少女瞥過王二麻子,眼神一沉,抄起地上的石頭狠狠砸向他的襠部。
動作干脆利落,又快又狠!
“?。。?!”
王二麻子痛叫一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暈死過去。
“你、你你你別過來!”
王老五兩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滿臉驚悚。
“傷我辱我者,死!”少女冷冷扯唇,風(fēng)鈴般清甜的嗓音被風(fēng)吹開,叫人不寒而栗。
王老五望著她步步逼近,襠下一熱,竟是尿了褲子。
少女手腕一轉(zhuǎn),手中石頭頓時(shí)飛出,精準(zhǔn)地砸在他胯下。
她沒管身后慘烈的殺豬叫,邁開腳步往前走。
風(fēng)吹起她身上滿是血污的衣服,把她的衣袂吹得獵獵作響。
吹著山風(fēng),她的頭腦漸漸清明,無數(shù)片段如潮水般涌進(jìn)她的大腦,她終于弄清楚了自己的遭遇。
她云九璃是神偷門第三十八代傳人,輕功絕頂,身手敏捷,執(zhí)行任務(wù)從沒失過手,卻因?yàn)橥ㄏ嬗螒颍馈?/p>
眼下,她穿越到了另一個時(shí)空跟她同名同姓的女人身上。
這具身體的主人是相府千金,排行第三,在京城有第一美人的名號。
可惜在大半年前,云九璃在郊外山洞里避雨時(shí),被一個身份不明的男人玷污。
她不敢把此事告訴任何人,誰知幾個月后,她的肚子越來越大,竟是懷孕了。
云相一直精心培養(yǎng)她,想讓她嫁給太子做太子妃,見她懷了野種,氣得就差當(dāng)場拿刀劈了她。
多虧云二小姐替她求情,不過為了掩蓋家丑,云相強(qiáng)行將大肚子的她弄來窮鄉(xiāng)僻壤。
云二小姐為了幫她逃走,給她吃了假死藥。
記憶戛然而止,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為什么她會在這荒郊野外?
“??!”
正想著,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云九璃伸手往小腹一摸,摸了一手的血。
她忍著劇痛從身上撕了塊布條,迅速包扎好傷口。
天快黑了,山上溫度會越來越低,她得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云九璃咬咬牙,捂著腹部,踉蹌著腳步往前走。
腹部的傷越來越痛,分分寸寸地割據(jù)著她的神經(jīng)末梢。
“嘶!”
“嘶!嘶!”
云九璃聽到草叢里窸窸窣窣的聲響,低頭一看,只見幾條色彩斑斕的長蛇扭著長長的蛇身,朝她游過來。
一雙雙豎眸閃著幽森的綠光,沖著云九璃吐出血紅的信子。
“嘶!嘶!嘶!”
云九璃頭皮發(fā)麻,轉(zhuǎn)頭想跑,可是腿一軟,腳下一滑,天旋地轉(zhuǎn)間,她整個人順著山坡滾了下去。
“啊——————!??!”
…………
夜色降臨,月光慘白。
“嗚——哇——哇——”
嬰兒的啼哭聲劃破夜色,沙啞無力,在寂靜的蛇山上,聽著驚悚駭人。
青衣少年縮了縮脖子,手臂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王爺,屬下好像聽到孩子的哭聲了。這荒山野地,不會有什么山野精怪吧?據(jù)說來蛇山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走出去?!?/p>
在少年旁邊,站著個清俊挺拔的男人。
月光傾瀉而下,落在男人俊美絕倫的面容上。
濃顏削身,浮光掠影,驚鴻一瞥。
男人五官線條深刻,狹長深邃的桃花眼半瞇著,眼神幽沉,看不透情緒。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臉色很差,唇色極淡,不過這種病態(tài)美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顏值。
面對少年的問題,宮湛顰起劍眉,“本王讓你查的那個女人,可有消息了?”
九個月前,他遭人暗算,在蛇山上被一位姑娘所救。
不過他第二天醒來,那位姑娘卻不知所蹤。
他命人將蛇山周圍的村子都找遍了,就差掘地三尺,依然沒有找到人。
不過,男人不死心,趁著送太后來烏蒙山禮佛的機(jī)會,親自夜探蛇山。
清風(fēng)對上他的眼神,撓了撓額角,“那個,屬下派人來蛇山附近探查過很多次,還是一無所獲?!?/p>
“你……”宮湛太陽穴突突跳了跳,有點(diǎn)后悔自己一時(shí)沖動,把如此重要的任務(wù)交給這位剛滿十一歲的小小少年。
身為他的貼身隱衛(wèi),清風(fēng)業(yè)務(wù)能力真是差得讓人不敢恭維!
“哇——哇——”
宮湛動了動唇,還想再問,卻被嬰兒的哭聲打斷。
嬰兒的啼哭一聲比一聲凄慘,宮湛眉心微沉,對清風(fēng)努了努下巴,“去看看怎么回事?!?/p>
清風(fēng)往他身后縮了縮,“王爺,屬下怕……”
宮湛鄙夷地丟給他一記白眼,“沒出息的東西,本王要你何用?”
他說完,身形一閃,瞬間移至草叢邊。
只見柔軟的草地上,一個光溜溜的男嬰正捏著小拳頭嚎啕大哭。
也不知道他被人丟在這里多久了,嗓子都哭啞了。
還好已是立夏時(shí)節(jié),若是寒天臘月把孩子扔在這種地方,只怕小家伙早就凍死了。
宮湛輕嘆一聲,垂眸看向男嬰哭成網(wǎng)站色的小臉。
只一眼,他的心口就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那種心疼瞬間傳遍全身各處。
為何,他看到這個孩子會起這么大的波動?
就在宮湛走神的時(shí)候,清風(fēng)已經(jīng)來到他身邊,看到草叢里的嬰兒,一臉目瞪口呆,“王爺,這這這里居然真有個孩子……”
他話剛說一半,就看到一條毒蛇游到嬰兒腳邊,張開血盆蛇口,“蛇、蛇!王爺,有蛇啊!”
宮湛冷銳的桃花眼一瞇,抽出他腰間的長劍一揮,蛇被劍氣所傷,當(dāng)場斷成兩截。
他一反手,長劍便落回清風(fēng)腰間的刀鞘。
夜風(fēng)吹過,草叢里又鉆出十幾條比手指粗的花斑蛇,吐著蛇信,嘶嘶向他們撲來。
清風(fēng)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嚇得驚叫連連,“王爺,草叢里還有好多蛇!”
他從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蛇,一見到蛇就兩腿發(fā)軟,走不動路。
宮湛再次揮劍,邊退邊下令,“把孩子抱上,離開這里。”
清風(fēng)臉色發(fā)白,把腦袋搖成撥浪鼓,“屬屬屬下不敢?!?/p>
“慫包?!睂m湛罵了一句,俯身去抱嚎啕大哭的男嬰。
草叢里,突然躥出一條手臂粗的花斑毒蛇,張口就想咬孩子的腳。
“王爺!”清風(fēng)瞳孔一縮,急呼出聲,可惜離得遠(yuǎn),什么也做不了。
宮湛手上沒有武器,當(dāng)機(jī)立斷,徒手抓蛇。
他剛捏住蛇的七寸,那條蛇突然詭異地扭動尖銳的三尖頭,狠狠咬上他的手臂。
宮湛悶哼一聲,將蛇丟出去,“清風(fēng)!”
清風(fēng)雖然頭腦簡單了些,卻是練武奇才,剛滿十一歲,在寧王府已經(jīng)沒有敵手。
這也是宮湛帶他出來的最大原因。
此時(shí),清風(fēng)聽著宮湛的呼喚,知道王爺需要他,眼一閉心一橫,兩手抓緊長劍直接揮向毒蛇,“殺呀!砍死你砍死你!”
他手不停揮動長劍,很快就把毒蛇砍個稀巴爛。
“夠了,走吧?!睂m湛抱著男嬰,足下一點(diǎn),已飛出數(shù)丈遠(yuǎn),沿來路下山而去。
“王爺,等等我!”清風(fēng)瞅了眼草叢里越來越多的毒蛇,趕緊抱著劍去追宮湛。
“王爺,您是不是被毒蛇咬傷了?”
“不礙事?!?/p>
“王爺,蛇山的蛇都有劇毒,我替您逼毒療傷吧!”
“王爺,您怎么不走了?”
咚!
“王爺?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