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從榻上坐起來,似乎想到什么,唇角掀起:“倒是我走運(yùn)了,居然得了一顆絕品靈種,那丫頭呢?”

“主人問那個倒霉蛋封魔師嗎?”

白貓突然來了興致,眼睛都睜圓了,喋喋不休的分享自己打探來的小道消息。

“她就是封魔師的老大梵璟,主人你沒想到吧?多少妖魔鬼怪想弄死她挖她的靈種,結(jié)果被主人你撿了便宜,不但沖破了封印還修為暴漲?!?/p>

男人神情一怔:“她死了?”

“應(yīng)該是死了吧。”白貓隨意的說道。

男人嗓音淡淡:“好好回答?!?/p>

語氣聽不出喜怒,卻讓白貓不自覺的豎起了尾巴,也不敢打馬虎眼了,小身體端端正正的坐好。

“那天主人你沖破封印的時候,殺氣太強(qiáng),一時沒有收住手,大梵山底下的寒潭都變成了一片血海,那封魔師被你奪了靈種,怎扛得住這攻勢?連渣都沒剩下?!?/p>

聞言,男人沉默了。

想他作惡無數(shù),手上沾惹的生命沒有十萬也有八萬,這倒是頭一遭誤殺,姑且還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想想還挺不是滋味。

不過,殺了便殺了,惋惜也無濟(jì)于事,只能幫她祈禱來世投個好胎,別再撞見自己就是了。

鐘離孟舒展了下身體,姿態(tài)閑散的靠在榻上:“梵天大陸如今是何反應(yīng)?”

“哈,他們自然是亂成一鍋粥,那些不自量力的封魔師還揚(yáng)言要把逃走的魔物給抓回來,愚蠢至極?!?/p>

白貓捧著爪子笑得前仰后合。

“那些人類怕是到死都不知道,大梵山封印的才不是什么魔物,而是當(dāng)年叱咤風(fēng)云讓神妖魔三界都奈何不得的修羅鬼王?!?/p>

當(dāng)初若不是那幾界使陰招,又怎困得住它的主人?

哼,即便將主人封印,還不是整日提心吊膽讓封魔師一次又一次的加強(qiáng)封?。坎贿^他們恐怕怎么都想不到,最后助主人脫身的還是封魔師。

天將將大白。

梵璟在樹上睡了一夜。

夏日的煩惱,蚊蟲甚多,好在她有墨蓮這個藥中之王在身邊,那些蟲子都不敢靠近,才得已讓她睡了個好覺。

她摔下來的這個地方叫斷魂崖,顧名思義,只要從上面下來的,不論是人還是動物就沒有能生還的。

這山確實(shí)地勢險峻,沒看到什么出路,現(xiàn)下她又是個靈力全無的小廢物。

哎,只能爬上去了。

好在這身體還是她的,就算沒有靈力,她的身體素質(zhì)和抗壓能力這么多年都練出來了,區(qū)區(qū)一座山還是爬得。

斷魂崖下面聚集了太多的亡魂,死氣太重,因此平日里就算過路的人都很少,不敢靠近這里,就怕被那些孤魂野鬼拖下去丟了命。

此時,卻聽有馬蹄聲和車輪滾動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

“哥,你慢一點(diǎn)!”

馬車?yán)锏纳倥崎_車簾,看著前方騎著快馬疾馳的男人喊:“這都過去三四天了,她要真在下面,尸體都發(fā)臭了,你還去做什么?”

“不許胡說!”

男人頭都沒回一下,手中的鞭子用力抽了一下馬的屁股,頓時身影越來越遠(yuǎn),漸漸的沒了影。

傅知憤憤的伸手捶了一下車壁,一臉恨鐵不成鋼:“真不知道那個草包有什么好,給我哥灌了迷魂湯一樣,人家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天天把臉?biāo)蜕先ソo人家踩!”

外面趕車的少年嘻嘻一笑:“大小姐,別氣了,雖然人家是個草包,但起碼有一張冠絕鳳羽國的漂亮臉蛋啊,還是有好的地方嘛?!?/p>

“漂亮有個屁用!”她沒忍住爆了粗口。

傅蔚然一路縱馬奔向斷魂崖,下馬的時候,他甚至因?yàn)榫o張腿軟險些栽倒。

崖邊有些許輕微的痕跡,但仔細(xì)辨認(rèn),依稀能看出來是馬蹄沒有剎住,帶著馬車一路滾了下去。

他眼眶通紅,不敢再想下去。

不會的,她不會死的。

梵璟爬了半天,終于摸到了崖邊一顆尖銳的石塊,手上微微使力,身體隨之攀了上去。

“咳咳…咳……呸!”吃了她一頭一臉的沙土灰塵。

她躺在地上緩了緩,拍了拍身上的灰,剛站起來,就看到面前站了個人。

一個身材修長面如冠玉的俊美男人。

和夜非凌比起來,也差不到哪里去。

梵璟心想,這世上果然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漂亮男人還不是一抓一大把?

她當(dāng)年一定是忙于修煉無暇注意這些,居然被夜非凌這樣的偽君子哄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傅蔚然覺得自己剛剛肯定是花了眼。

他居然看到少女從斷魂崖爬了上來!

斷魂崖足有千丈深,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是怎么爬上來的?!

他呼吸都不自覺的放輕了,生怕驚擾到眼前的人兒一般:“璟梵,你沒事嗎?”

“你是在叫我嗎?”梵璟眨了下眼睛,指著自己問。

傅蔚然覺得她哪里有些不太一樣了,但是又說不出來。

他只當(dāng)她是受了驚嚇,人在絕境之中,總是會發(fā)生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更別說,自己可是親眼看到她從下面爬了上來。

這幾天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暫且不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必然是在危險刺激之下涅槃重生,才會有如此的毅力。

傅蔚然只感覺心底一陣陣的抽痛,語氣中能聽出他很難過:“你別怕,我回來了,不會有人再敢傷害你,那些害了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p>

“對不起,璟梵?!?/p>

他最后這么說了一句,梵璟還沒來得及開口,突然就被抱住了,她一愣,推開他的手僵在那里。

男人埋頭在她肩上,身體在微微的顫抖。

他好像哭了。

梵璟好懵,她也不敢動。

她活到九百歲也沒遇到過這種事情。

這么一個大男人抱著她哭……

就這么過去了很久,一只手撫上傅蔚然的背,輕輕地拍了兩下:“乖啊,不哭了。”

梵璟的聲音并不溫柔,也不像一般女子的軟糯甜美。

外出任務(wù)時常做男子打扮,一把磁性慵懶的嗓音,以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封魔師梵璟其實(shí)是個女兒身。

怎么說呢,被這樣的聲音哄起來,其實(shí)非常有安全感,譬如此刻的傅蔚然。

——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