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還沒寫遺書呢


茶餐廳內很安靜,情侶的竊竊私語,男女學生在喝著茶抱著手機打游戲,初夏的風很清爽,但天氣也有幾分熱意,偏偏李軒的心此刻拔涼拔涼的,都說夏天最解暑的操作是去跟女神表白,李軒何等的三生有幸,也嘗到了這種滋味。

真的是透心涼,心飛揚。

難以言喻的滋味。

李軒臉上不動聲色,內心波濤洶涌,”你說什么?”

“我說,我們分手吧。
”劉佳輕撩發(fā)絲。

“劉佳,”李軒咽口水,”為什么?”

“世界上從來就沒有那么多為什么,如果你堅持的話,我只能說,不愛了。
”劉佳的話不帶絲毫感情,決絕而冰冷。

劉佳起身,李軒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臂。

“阿軒,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劉佳……”

“松手!”

一聲清喝打斷了李軒的話,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搭上了李軒的肩膀,淡淡道:”你就是李軒吧,分手,是劉佳的決定,你們不合適,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要學會成全。

劉佳不語。

李軒無動于衷,眼簾低垂,淡淡道:”你是誰。

“我是她現任男朋友。

沒等李軒再說話,男人從手中的皮包中捏出了一個牛皮紙袋,擺在了餐桌上,說:”我聽劉佳說了,你家境不是很好,大學三年勤工儉學很幸苦,這里是五萬塊,夠你在醫(yī)院實習一年的工資了。

“劉佳。
”李軒笑容苦澀。

“阿軒,松手吧。
”劉佳看了李軒一眼。

這一眼,將李軒所有的堅持都打破了,憐憫,無情,李軒在這一個眼神中看到了太多太多東西。

松手,李軒不再堅持。

劉佳欠身,跟男人雙雙離去。

“錢拿走。

男人腳步一頓,沒有回頭,”拿著吧,對于你來說,也算是我奪人所愛了,算是補償。

在劉佳宛如陌生人般充滿著距離感的欠身后,李軒已經傻在了原地,他不知道此刻還能做什么,挽留?劉佳這樣理智的女人,做出決定的剎那,就不允許李軒再做任何的挽留,這是毫無意義的。

李軒癱坐在椅子上沒動彈,扭頭通過玻璃窗注視著劉佳的離開,她穿的很性感,裁剪得體的小西裝,白襯衫,黑色裙子。
很明顯,她今天提出分手更像是公事公辦。

而男人,得體的西裝,筆挺的身形,自信的臉龐,就這么走上前摁下了一輛白色陸巡的鑰匙,然后迎著劉佳,拉開車門。

等到劉佳上車,男人似有所感的朝著這邊看了一眼。

兩道目光很有默契的交織在一起。

李軒面無表情,男人嘴角揚起了勝利者的弧度,卻也沒有太過的夸張表情,好像隨手得來的勝利,輕描淡寫。

兩人驅車離開,李軒坐在原地久久無言。

半響后,”服務生,買單。

“您好先生,先前走的女士已經付過帳了。

李軒苦笑,低頭看著面前已經古井不波的茶水,端起來抿了一口,人走茶涼。

這一刻的李軒輸的很徹底,可他卻從始至終都不明白輸在了哪里。
是物質的追求嗎?在他看來劉佳應該不是那樣的女人才對,大概是那個男人的確比他優(yōu)秀,李軒這樣安慰自己,也是欺騙自己。

在茶餐廳坐了許久,直到在服務生驚詫的目光中喝完了那一杯涼茶,才緩緩起身,神情恍惚的離開。
眼神很好的女服務生意外發(fā)現,那個很平凡的男生轉身時,臉頰上滾落一滴晶瑩。

“唉。

服務生嘆氣,男人不是沒有淚,只因未到傷心處。

“哎,不對,先生,這錢……”

看著對呼喚置若未聞的男人逐漸挺直了腰桿,仿佛愈走愈高大,服務生抓著牛皮紙袋,呆在了原地,投身服務行業(yè)的她,對于這種男甩女,女甩男的戲碼早已經司空見慣,愛情就是如此,可這錢……

回到寢室的李軒已經完全不想動彈,躺在床上看著上鋪的床板,眼神古井無波,臉色平靜如常。
他只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劉佳為什么會突然如此絕決?

腦中思緒雜亂,心跳紊亂,都說醫(yī)者不能自醫(yī),這句話李軒感受到了,很深刻。

隨著窗外一陣陰風吹來,李軒的腦袋陡然像是要炸裂一樣,臉色赫然扭曲,一股鉆心的痛從大腦跟心臟處襲遍全身。
李軒晃著腦袋急忙起身,可這猛地一起身,卻是更加的心神慌亂,頭暈目眩。

跌跌撞撞的起身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沒有感冒藥,李軒急忙拉開自己上鎖的抽屜,翻到了從實習開始便被自己冷落許久的一個古樸的黑盒子。

這是李家的傳承,說起來也是古董了,打小有個頭疼腦熱的,李家爺爺都用著里面的銀針幫其治療,很有效,所以李軒也很早就接觸到了這個,直到李軒的爺爺去世,父親志不在學醫(yī),針盒落到了李軒的手上。

打開針盒,密密麻麻的銀針排列有序,大小長短各不相同。
除卻這十八根針以外,還有另外放置在旁邊凹槽內一根不起眼的黑鐵針。

李軒頭暈目眩,胡亂抓了幾根針,也顧不上消毒,嫻熟的捻到指尖一根,穩(wěn)、準、快的刺入了自己的列缺穴,接著再次很熟練的捻出一根,刺入了迎香穴。
接著,支正、風門、合谷分別刺下。

頭痛稍緩,未等李軒自嘲體質垃圾,心臟猛跳!

那刺入手臂內側列缺穴的下針處,居然一陣鉆心的劇痛傳來,像是電流般襲遍全身,李軒驚駭的低頭。

是那根黑鐵針!

李軒腦袋轟的一聲,雙眼瞪得老大,那根黝黑散發(fā)著幽幽寒芒的鐵針,正緩緩的刺入他的皮膚,沒有絲毫的突兀,就像進自己家門一樣的隨意。

李軒此時清楚的記起了去世爺爺的一句話。

鐵針賜死!

當年爺爺曾說,這跟黑鐵針是祖上傳承下來的,從始至終都并未當做醫(yī)用,而是代表著一種傳承,古族李家的傳承,擅用鐵針者死!

腦海中爺爺慈祥又嚴厲的臉龐閃過,李軒慌了,急忙伸手去拔。

可沒等李軒的手掌觸摸到黑鐵針,那根針卻赫然化為一道詭異的黑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徹底的鉆進了李軒的手臂。

喉結滾動,李軒睚眥欲裂。

就這么死了?

經歷了這兩天的事情,李軒的確有些心灰意冷,但尋死這種事情,他還沒蠢到那種地步。

未等李軒追憶往昔,他的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而他徹底失去意識前,腦海中閃過的唯有一句話:我還沒寫遺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