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染自知做錯了事,接受過社會主義熏陶的她深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的道理,忙倒豆子一樣地把自己罪行供認(rèn)了出來。
“弟子知錯!”
“弟子錯在不該耽于情愛,不該對楚師兄用情至深,以至于因為忍受不了思念之苦,一時昏了頭腦,想與他一起月下長談,卻又怕遭人白眼,選擇了翻墻的方式?!?/p>
“在此,我要真誠感謝顧師兄幫我打掩護,雖然因為我自己的原因弄巧成拙,不僅沒有向楚師兄解釋清楚我的來意,還驚擾了楚師兄,但這件事真的和顧師兄沒有任何關(guān)系!”
“除了弟子方才所說的錯,弟子更錯在辜負了師尊和師兄的期許和栽培,沒有刻苦修煉,沒有提升自己!”
“修真大道艱難險阻,弟子知錯!”
“從今以后,弟子定會認(rèn)真修煉,定不負宗門所望!”
蘇卿染說話的時候,脊背挺拔如竹,神情懇切謙卑。
她一番字正腔圓的慷慨陳詞,硬是將眾人會審變成了自己理想抱負的激情演講。
甚至還把她翻墻偷看楚墨衍沐浴的猥瑣舉止洗白成了為情所困做出的卑微行為。
而且還成功地把顧輕塵拉下水了。
簡直就是一箭三雕!
蘇卿染的這番神操作把系統(tǒng)都看傻了。
一旁等著看好戲的顧輕塵聽到蘇卿染這番顛倒黑白的話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他握著折扇的手捏得骨節(jié)都泛了白,看得出,他意外又生氣。
呵!好你個蘇卿染,你以為拖我下水,再牙尖嘴利一番就能逃脫責(zé)罰了?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格外犀利的目光,蘇卿染抬起頭,挑釁地看了眼顧輕塵。
臭弟弟~
想坑我?
那就一起到坑里陪我吧你!
蘇卿染臉上蒙著黑色的面巾,看不太清表情,但她昳麗眉眼靈動挑釁的模樣,卻格外的顯眼。
看著“少年”眼眸彎了彎的狡黠模樣,顧輕塵幾乎猜得出來對方面巾下的臉肯定是洋洋得意的笑容。
他還是第一次在蘇卿染這個小斷袖這里吃癟,一時間,那張俊美風(fēng)流的臉氣得臉上的表情都快維持不住了。
站在顧輕塵身旁的楚墨衍和陸云清將兩人間的小動作全部收入眼底。
楚墨衍依舊神色淡淡,只是看向自己那個師弟的時候,視線頓了頓,垂眸,烏黑長睫遮住了他淡漠的鳳眸。
也掩去了他所有的情緒……
陸云清則不同。
他氣質(zhì)溫潤,面容清雋俊美,整個人仿佛三月春風(fēng)皎皎明月一般,便是不說話的時候,玉白面容上依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任誰見了他,都會覺得他是清風(fēng)霽月的謙謙君子。
沒人看到的是,在捕捉到顧輕塵和蘇卿染兩人的小動作時,他的眸色變得更加幽深,唇邊的弧度也擴大了些。
蘇卿染挑釁完顧輕塵后,忽然覺得后背有些冷。
應(yīng)該是渾身濕透了的緣故,這么捂著確實好難受……
也不知道自己這番狡辯能不能讓宗主宋厲風(fēng)從輕處罰。
就在蘇卿染小腦瓜里五花八門的想法翻來覆去地轉(zhuǎn)悠時,蘇卿染看到座上一直沉默的澹臺修忽然動了——
蘇卿染只看到對方抬起手,自己周圍忽然憑空出現(xiàn)一陣巨大的靈力漩渦,裹挾著將她整個人都抬了起來!
臥槽!臥槽!
我怎么飛起來了?!
蘇卿染只覺得重心不穩(wěn),下一刻,便天旋地轉(zhuǎn),凌厲勁風(fēng)呼嘯過耳,她被吹得眼睛生疼,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等到她睜開眼的時候,整個人已經(jīng)摔在澹臺修腳邊了。
手肘和膝蓋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在堅硬的玉石地面上,她疼得眼圈一紅,差點沒哭出來。
長睫一抖,她抬起頭,看著座上清冷出塵的澹臺修,半委屈半怯懦地喊了聲,“師尊……”
這不是澹臺修第一次聽到蘇卿染叫自己師尊。
卻是第一次聽到對方用這種脆弱嬌軟到像是撒嬌一樣的聲音叫他師尊。
白色羽睫低垂,澹臺修居高臨下地審視著自己這個忽然反常的弟子。
蒙著臉的小徒弟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秀氣黛眉因為疼痛緊蹙著,眼尾微紅,一雙噙著水汽的眸子烏黑靈動,一眼便能望到底,沒有了之前的陰郁與世故。
烏發(fā)雪膚,額間朱砂痣宛若盛開的曼陀羅,嬌艷灼目。
若不是自己曾經(jīng)于業(yè)火中救下對方,澹臺修都要被對方露在外面的這半張臉迷惑住了。
蘇卿染被澹臺修看得心里直發(fā)毛。
畢竟她現(xiàn)在不是原裝貨,澹臺修的修為又深不可測,這要是識破了她的身份,那她估計會當(dāng)場陣亡,或者被關(guān)起來解剖的吧……
咽了口唾沫,蘇卿染單薄纖弱的身子抖了抖,又乖又軟地喊了句,“師尊……徒、徒兒真的知錯了?”
坐在一旁的宋厲風(fēng)也沒看懂好友的舉動是什么意思。
“不是、澹臺啊,你這是準(zhǔn)備親自動手清理師門?”
想到好友修的是殺戮之道,平時做事半點情面不留,宋厲風(fēng)忙笑著勸道:“咳、這也不是多大的事,不必如此吧……”
蘇卿染這小家伙是愛胡鬧了點,但確實是罪不至死。
澹臺修沒有回答宋厲風(fēng),而是朝地上的蘇卿染伸出了手。
看著眼前骨節(jié)分明,白皙修長的手,蘇卿染愣了愣,然后綻放出一個歡快的笑容。
看來澹臺修人還是挺好的呀~
這么想著,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澹臺修“準(zhǔn)備牽她起來”的手,剛想起身,卻被對方猛地拉近,緊緊掐住了手腕。
“師尊?!”
蘇卿染被桎梏住了手,狼狽而無措地半趴在了澹臺修的腿上。
如果不是因為澹臺修的表情太過冷漠,兩人處的環(huán)境不對,這樣的姿勢,怎么看,都像是清冷師尊想對小徒弟強取豪奪。
蘇卿染可沒有閑情逸致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她覺得澹臺修不僅看起來像冰山,摸起來也像冰山!
對方身上氣息微涼,攥住她手腕的手像是鐵鉗,捏得她生疼,冰山到連捏著她的手也是溫度冰冷的。
美眸微睜,蘇卿染忐忑不安地觀察著澹臺修的神情。
奈何對方是個面癱,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二百五!澹臺修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我不會被他看出來是冒牌貨吧!】
【不可能!】
系統(tǒng)想也不想就否認(rèn)了蘇卿染的猜測,【系統(tǒng)出品,必屬精品!你要是被澹臺修識破了,我跪下給你唱征服都行!】
雖然系統(tǒng)說得信誓旦旦,但蘇卿染還是慌得要死。
畢竟對方能做出把自己的三魂七魄弄丟一魄這種不靠譜的事,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師尊……您捏疼徒兒了……”
蘇卿染試圖轉(zhuǎn)移澹臺修的注意力,下一刻,對方卻忽然抬手點在了自己胸口的靈穴上。
蘇卿染心頭一跳,還沒來得及躲開,就疼得臉色白了起來。
萬幸,澹臺修的這一指,點的是她鎖骨下方,這要是再往下一點,她就露餡兒了!
澹臺修看著疼得面色發(fā)白的蘇卿染,終于松開了對方,淡漠地說了句,“沒有被奪舍?!?/p>
此話一出,澹臺修所有的異常舉止便有了解釋。
很快,眾人都理解了澹臺真君的這一行為。
畢竟今夜的蘇卿染確實太過反常,而且修真界中不乏有被別人奪舍了的事情發(fā)生,眼下魔修異動頻繁,澹臺真君這樣做,不僅可以維護宗門安全,排除魔修混入太虛宗的可能,還肅清了自己的師門。
在鬼門關(guān)上走了一遭的蘇卿染反應(yīng)過來澹臺修剛才真的是在檢驗自己的身份,嚇得后背全是冷汗。
還好沒有露餡兒……
宋厲風(fēng)看到倒在地上,疼得額頭上滿是冷汗,可憐兮兮的小“少年”,作為一個有女兒的人,他有些于心不忍。
“澹臺啊,今日之事,你看該怎么處罰比較妥當(dāng)?。俊?/p>
聽到這話,負責(zé)竹苑的領(lǐng)頭弟子站了出來,語氣嚴(yán)厲道:“宗主,蘇卿染擅闖竹苑,還把靈泉全部弄臟了,弟子求宗主秉公處理!”
聽到這話,顧輕塵也站了出來。
“宗主,那竹苑的靈泉乃靈脈滋養(yǎng)許久才得,這損失只怕不小啊……”
那竹苑弟子見有顧輕塵相助,忙趁熱打鐵道,“宗主!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蘇卿染既然弄廢了靈泉,就讓他照價賠償就好了!”
聽到這話,本想輕易揭過的宗主犯了難。
這時,澹臺修作為犯錯者的師尊,開口了——
“蘇卿染違反門規(guī),輕薄同門師兄,罰關(guān)禁閉一日,并賠償竹苑所有損失!”
蘇卿染聽到這個懲罰,整個人都呆住了。
合著她在現(xiàn)代躲過了房貸車貸,剛穿來這里第一天就背了靈泉貸?!
宗主宋厲風(fēng)看了看蘇卿染如遭雷擊的可憐模樣,又看了看喜笑顏開,得意洋洋的顧輕塵,氣得胡子一翹,沒好氣道:
“本宗主怎么記得剛才蘇卿染說過顧輕塵你今天也參與今晚的事了?”
“你身為共犯亦要受罰!”
“既然如此,你就和蘇卿染一起去關(guān)禁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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