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壁山
帝神說過,自己就是在影壁山救下在凡間歷劫的他,而這三個字在她腦海里也的確很熟悉。
只是熟悉而已,對于一個失去記憶的人來說,也是足夠難熬的。
帝神說因為自己靈力太淺,為了救化為凡人御妖師的帝神,被大妖擊傷,還差點靈丹盡毀。
好在他們運氣好,跌下萬丈深淵也沒有死透。
帝神經此大劫,算是歷劫成功,回歸天界。
她卻因為靈丹半毀,身受重創(chuàng)失了記憶。
帝神念在救命之恩的份兒上,把她也帶上了九重天。
于是才有了她這兩百年沒羞沒臊,死皮賴臉,是活兒不用干,是心不用操。
名為仙侍,實為帝神向她報救命之恩的日子。
蔚兒甩了甩腦袋,讓自己的思路回歸。
所以自己對長吟熟悉,說不定是因為他們以前就見過?
“那,以前我們見過沒?你來自影壁山,我也是從影壁山出來的。你是兔子我也是兔子,即是同族,那很有可能以前就有淵源也說不定呢。”
長吟眸底暗了暗,半晌才說:
“同族凋敝,再無旁人了?!?/p>
蔚兒大驚:“你是說,同族中只有你自己了?”
長吟哀哀一嘆:“長吟曾還有一個一同長大的妹妹,可是后來被別族抓捕走失,如今已是生死不明。”
長吟抬手摸向頸上刻滿符文的項鎖,那符鎖是專門用來約束兇獸邪祟的,現竟然勒在一個沒有惡念的,小小兔妖的脖頸上。
“或許跟我一樣,也被圈禁奴役,受盡虐待吧。”長吟眼圈發(fā)紅,捏著符鎖的指腹也因用力而發(fā)白。
看著少年幾欲落淚,蔚兒也難過的眉心繃緊。
“說不定她只是走丟了,找不到回來的路,便自己尋一個安全的地方好好修煉呢?”蔚兒想要安慰他,卻明白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妖族素來弱小任人欺凌,天界都可這樣明目張膽的虐奴至此,又何談別界!
長吟聽出蔚兒的好意,收斂傷感報之一笑,看著她說:
“長吟不敢奢求,但愿夭夭還能夠活著便好。就算為奴,若是可以侍奉在一位心懷悲憫的主人身側,那也是咱們的福氣?!?/p>
卑微自此,惹人心疼。
更讓蔚兒下定決心,一定要救他出來。
天蒙蒙亮,蔚兒穿戴梳洗整齊,就要去服侍帝神起床。
因東極帝君與帝神交情深厚,仙府上自有他特定的居所。
可蔚兒找了一圈兒,才發(fā)現那兩個萬年不滅的老神仙,竟然在曇花園外喝了一夜的酒,聊了一夜的天。
此刻東極帝君倦的歪在軟榻上,以手撐額昏昏然,也不知道是困的還是醉的。
君無焱也好不到哪里去,雖然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么兩樣。
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兒,微閉著雙目,看似打坐入定了一般。
可這假象絕對騙不過,了解他的蔚兒。
帝神這個人吧,因為身份擺在那兒,所以行為舉止,行走坐臥,衣冠帶履無不刻板整潔到一絲不茍的程度。
現在這樣雖然看著和平時沒什么區(qū)別,但是細心觀察就會發(fā)現,長袍雙襟的一側略有偏移,冠上玉帶也有一條飄到胸前來了。
玉帶隨風飄擺本是自然,可他卻偏不。非要用術法將之固在身后才可,真真的重度強迫癥患者。
蔚兒不好打擾二人的休憩,只是想起了主子的強迫癥,便起手輕抬,替他將玉帶拂回身后。
至于那歪斜了的衣襟,蔚兒伸出去的手停在他胸口,猶豫要不要一起幫他理好。
也就在猶豫的這一剎那,微涼的手一把握住還沒接觸到他衣袍的小手。
蔚兒被驚的失聲尖叫,那手微微使力,她只覺一陣眩暈。
隨后腰間被另一只手臂環(huán)緊,緊接著就跌進了熟悉的懷抱里。
君無焱驀的睜眼,眼眸深邃不見其底,沒有表情的瞧著懷里的小丫頭。
蔚兒睜圓了眼睛,嘴巴微張,唯獨忘了呼吸。
眼前的明明還是那個人,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抱在懷里,可感覺怎么就是與往次不同呢?
蔚兒驚愕的愣住在他懷里,驚嚇之下的反應令她雙臂環(huán)在他脖頸上,都忘了拿下來。
看著君無焱瞳底自己的倒影,蔚兒忽然明白過來,從前就算同塌而眠,也是自己化了原形的。
帝神抱著一只兔子的情形,好像沒什么不妥。
可如今,這般……
回神的蔚兒腳忙腳亂的撒手放開,又趕緊站起身退到稍遠的地方站好,動作速度的不愧為兔子精。
“帝……帝神早安。”
蔚兒覺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不然為啥這晨露濃重的晨曦時分,她卻臉頰熱的驚人呢?
不敢抬頭,心跳加快。
“早安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君無焱的語調沒有什么不同。
不像她,已經結巴了。
“噗……”
蔚兒不受控制的心跳還沒緩解,忽聽東極帝君忍笑失敗的偷笑聲。
“帝君,你……你怎么偷聽別人說話呢?”蔚兒急的都顧不上尊卑了,開口責怪的意味頗深。
東極帝君慢悠悠的起身,又伸了個懶腰,才說:
“本君可沒有刻意偷聽,好好的美夢被你們主仆打攪,你這丫頭倒好意思來責問我?以后想要折騰,也請莫要旁若無人,換個地方可好?本君這么大個人被你們忽視,本君還氣惱呢!得得得,你們還是趕緊回無華宮去,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p>
東極帝君似乎真的沒有睡好,捂著嘴大大的打了個哈欠,嘟囔道:
“本君要回去補眠了,不用特特告辭,請自便。”
紫色曳地長袍慢吞吞的走遠,蔚兒的小紅臉還是沒有完全緩和過來。
“走吧,神器被盜一事還需要回去與十二星君商議?!?/p>
君無焱倒像沒事人似的,突然站在蔚兒的面前。
這距離不算很近,但是蔚兒卻下意識的垂首躲了一步。
“哦!”
君無焱見她這般舉動,眉心微不可察的一蹙,眸光也微沉了沉。
“對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帶長吟回九重天?。坎皇钦f他身上可能有丟失神器的線索嗎?”蔚兒突然道。
“你是說那個兔妖?”君無焱只道昨晚這丫頭看那少年傷重,所以才動了惻隱之念。
可今見她貌似對那兔妖過于關切,心底頓感不悅。
“嗯,東極帝君已經表態(tài)不會插手此事,如果咱們不帶長吟離開蓬萊的話,帝君一定很快就把他忘死在靈獸棚了?!蔽祪荷裆氐?。
“蔚兒好像很關心那只兔妖?”君無焱淡漠的神色下,語氣也沒有什么情緒。
蔚兒不想隱瞞帝神什么,如實回道:
“可能是因為‘同是天涯小兔妖’吧,同是兔子精,可是他年紀那么小卻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哪像我這么幸運,遇見的是咱們堂堂三界之主,法力通天卻心系蒼生,心懷悲憫的帝神?!?/p>
蔚兒情緒飽滿,慷慨激昂的拉住帝神的衣袖,繼續(xù)說:
“我真希望天下所有的弱妖,都能夠遇上像帝神這么好的主人,哪怕讓我們永生永世侍奉在側,那都是我們的福分?!?/p>
又來這一套,君無焱才不想現在看她表演忠誠。
抽回被她拉住的袍袖,轉身就走。
輕飄飄的留下一句:
“那你就把這福分讓給長吟吧,如何?”
蔚兒稍愣了愣,大眼睛一眨,自語道:
“這么說,是答應帶長吟回去了?”
蔚兒開心的樂出聲來,轉念一想:
“不對,我是說讓長吟跟咱們回家,不是拿我跟他換啊。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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