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有五個哥


玉嬰丟下她們,蹬蹬跑進屋,爬到炕上,坐在小窗臺看著巴掌大的天,發(fā)起呆來。 如果說孤獨分十個等級,那上一世的宋玉嬰就是特級。 什么一個人過節(jié)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看病,就是她生活的常態(tài)。 沒有人愛過她,她也不敢去愛。 愛是要有能力的,她的涼薄是保護色,從三個月的她被抱進孤兒院,她就沒有能力愛人了。 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業(yè)績可圈可點,可是到三十歲還是個大齡圣斗士。 以至于中秋節(jié)時,醫(yī)院都冷冷清清的,她還要硬撐著眼皮看著藥水瓶,怕滴光了不知道。 她不知道這孤獨的人生哪里是盡頭,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禱,下輩子一定給她一個幸福的家。 有父母疼愛,還有國家欠她的哥哥,越多越好。 一眨眼間,她就實現(xiàn)愿望了。 只是有點跑偏。 她努力回憶著書里的情節(jié)。 宋玉嬰是個宋家的寶貝女兒,有五個視她為生命的哥哥,有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父母。 走到哪里都是眾星捧月。 可是到了中秋節(jié)那天,命運轉(zhuǎn)了一個彎。 鄰居家的女孩嚴(yán)麗麗,一直嫉妒她,有機會就欺負(fù)她,那天把她騙進菜窖。 被關(guān)了一夜的玉嬰又驚又嚇,突然失聲,從此就再也不能說話了。家人并沒有因此嫌棄她,反倒都自責(zé)沒保護好她,對她更加愛護。 可命運卻不肯放過她。 宋父英勇救人被人冒領(lǐng)了功勞,抑郁而終。宋母摔倒中風(fēng),玉嬰被關(guān)在屋子里,沒有辦法呼救,眼睜睜看著母親離世。 五個哥哥,做生意被陷害,勞動成果被搶,妻離子散。雖然他們盡心呵護這個妹妹,可最后都沒得善終。 作者就不是親媽,這是有多大仇? 當(dāng)時她還罵了一句,“腦殘文?!? 現(xiàn)在她穿進腦殘文,似乎就是天意,她要怎么做? 就是從剛孟巧蓮全力守護她的一刻起,她找到了答案。 既然老天給她機會,那就讓她做個幸福的團寵吧? 誰說宋家一定不幸?她一定會?。? 她明明可以改變一切,誰讓她是個小福星的? 你們只管寵著我就好了,剩下的我來做。發(fā)財致富虐渣,她終于拿對劇本了。 胡同里傳來一陣陣自行車鈴響,是機床廠下班了。 八十年代初,機床廠還是中央直屬企業(yè),計劃經(jīng)濟下,有干不完的活兒。 他們住在機床廠宿舍,下班時間差不多,各家的男人都往回趕,自行車鈴聲陣陣,還夾雜著粗鄙的玩笑?;鹄碧帲l(fā)出一陣大笑,像要把天轟個洞出來。 宋老蔫兒慢性子,干活又仔細(xì),總是最后一個離開車間,所以他不在這第一波兒人中。 孟巧蓮手忙腳亂幫玉嬰換上衣服,寶藍色燈芯絨娃娃上衣,鑲著白花邊的假領(lǐng),這個最村氣的顏色被玉嬰的粉嫩拿捏得死死的,竟然不刺眼了。 家里六個孩子,只有宋老蔫兒一個賺工資并不富裕,可是虧誰也不能虧了玉嬰,這是唯一的寶貝女兒,那五個都是臭小子。 晚上吃的是玉米面餅子蘿卜湯,孟巧蓮擺桌子。平時玉嬰都是搶著幫忙,今天坐在炕邊發(fā)呆,目光落到哪兒都是愣愣的,好像不認(rèn)識了一般。 孟巧蓮只當(dāng)她受了驚嚇,等著晚上給招招魂兒就好了。 宋老蔫兒和大兒子宋玉橋前后腳進屋。 宋老蔫兒可是生了一張好面孔,當(dāng)年那也是玉面小生來著。 一雙歐式眼,眼窩深陷,配上一張方方正正的臉,再加上挺闊的鼻子,方方正正的嘴,跟那黑白電影里的老牌明星一樣帥。 可惜他的身高不夠,只有一米七出頭。跟一群關(guān)里大漢的后人站一起,略顯得不夠雄氣。再加上性格內(nèi)向,更顯得窩囊了。 他一輩子困在車間里,做電焊工,每天薰得滿面灰塵烤得糊黝黝的,把那如玉的顏給糟蹋了。 他每天下班進屋先洗臉,水是孟巧蓮打好的,放在鐵絲彎的架子上,水不涼不熱,毛巾搭在旁邊,還有一塊琉璜皂。 宋老蔫兒把頭和臉埋在盆里,撲里撲嚕一通洗。 宋玉橋在技工學(xué)校上學(xué),17歲已經(jīng)一米八開外,比宋老蔫兒高大半頭,用變了聲的憨嗓子,擠出了兩個字,“爹,娘?!本瓦M了里屋。 這一片住戶多半是奉天遷廠過來的,是當(dāng)年關(guān)里來闖關(guān)東的后人,所以稱呼上守著老家關(guān)里的舊俗。 這宋玉橋會長,一張臉就是父親的翻版。 玉嬰像第一次見到大哥一般,瞪大眼睛認(rèn)真打量他。 乖乖,這張臉好像贊贊啊,怎么可以帥得令人發(fā)指? 宋玉橋把綠色布書包放在炕上,過去捧起玉嬰的臉蛋,吧唧親了一口。 哇哦!宋玉嬰心頭又是一陣悸動,這是我哥!我親哥! 她想昭告天下。 “玉嬰,怎么不理爹了?看爹給你帶啥了?”宋老蔫兒把臉擦干,站在門口向里面看。 沒等到玉嬰的歡迎,有些奇怪,往日不等他到門口,玉嬰就從門口飛奔迎上去了。 他從藏藍色工作服口袋中掏出一塊水果糖。 糖不知揣了多久,已經(jīng)快要化了,粘在糖紙上。 玉嬰挪了一下,從炕上蹦下來,邁著小碎步到了宋老蔫兒面前,并沒有像往日那么歡喜。 她默默接過糖去,也不急著往嘴里放,伸手向上夠,宋老蔫兒忙俯下身,讓女兒攬住自己的脖子。 玉嬰用毛絨絨的頭在宋老蔫兒的脖子上拱了一下,含淚說了一句,“爹,我想你了。” 她怎么有種失散多年流落在外,被接回家的感覺? 又是委屈又是欣喜。 “這孩子咋了?受委屈了?”宋老蔫兒不算是細(xì)心人,也察覺出異樣。 “摔泥坑里了,唉。”孟巧蓮把打架一段抹去了,兩家不睦,不能再添矛盾了,妻賢夫禍少,她得壓事兒。 “玉嬰掉泥坑了?是不是麗麗干的?”外面沖進兩個半大小伙子,比宋玉橋矮一點,已經(jīng)超過宋老蔫兒了。 他們的嘴上剛有淡淡的毛,長得一模一樣,都隨了孟巧蓮,團團臉,圓眼睛,亮晶晶的透著機靈。 這是宋玉嬰的二哥三哥,是雙胞胎。 點擊進入整本閱讀《嬌女致富八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