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茍澤佯裝責備道:“蔚藍,你怎么才回來,又干什么去了,是不是瞞著我下山自己捉妖去了?”

他故意加重了捉妖兩個字,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我哪有,看見你給我的傳信梨花,我就趕緊回來了,我這院里的梨花都快被你薅禿了。”

梨樹是蔚藍小時候栽下的,但從不精心照顧,終南仙山地勢又高,所以長勢緩慢,二十幾年了只長了一人高,今年是第二年開花,本來想秋天了還能吃個梨子,結果茍澤師兄一找他不見就薅花,比他翻墻還熟練。

“每次去找你,十次有八次都不在,能怪我嗎?快跟我去宗主那,一會晚了就不好了,邊走邊說?!?/p>

茍澤這人辦事從來不拖沓,干凈利落,加上根基上佳,深受宗主重視,眾人都覺得他會是下一任宗主,沈沐風也確實有意培養(yǎng)。

“師兄啊,你要改一改你這急性子,你看我,悠閑自在地豈不好?就應該讓彥師姐在你耳邊多聒噪幾日,沒準能治治。”

“學你?學你每天曬太陽、一天天沒個正形,終南仙山改成歸園田居算了!”

“鋤田養(yǎng)花為樂,我倒十分向往呢?!?/p>

茍澤十分嫌棄地打了他的臉:“你可別糟蹋人家的田了,先把你院里的那些枯草養(yǎng)活再說吧?!?/p>

蔚藍路上聽茍澤師兄說要讓他二人帶徒弟,并不是十分愿意,

“當了長老便要處理門下事宜,師傅最近有意要歸隱,應該是要我接下此位置了?!?/p>

他盡量跟緊茍澤的步伐,偷閑伸了個懶腰,修長而又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交在一起舉過頭頂,廣袖垂下來,露出手腕上的銀鐲子,接口處兩端各紋著一朵祥云。

蔚藍師娘本是苗族人,銀手鐲是她的嫁妝之一,起初師娘勒令他必須戴著,他并不肯,哪有男孩子天天戴這個的,后來反抗無果,戴久了也就習慣了。

茍澤厲聲斥責:“當眾打哈欠,此舉止不雅,以后注意些!”

在蔚藍眼中,這個和他一同長大的師兄,更像是一個撿來的便宜哥哥,俗話說的長兄如父,便是他這個樣子了。

蔚藍剛才是觀察了四下無人才敢打哈欠,卻沒想到茍澤這人像背后長眼睛了似的,良久,他故作神秘地道,

“師兄,你下次——”

“什么?”

“一定要等我打完哈欠再說話,否則一口氣上不來容易憋死啊!”

說罷便當著茍澤的面舒舒服服地打了個完整的哈欠。

茍澤對這個師弟真的是愛恨交織,無可奈何。

果不其然,到了議事堂,沈沐風交待大長老準備將門下事務移交給茍澤,三長老司慕寒的則交與蔚藍,并告知他二人新任預備長老可選擇收兩名世家子弟或者收一名內門弟子,近日可收拾收拾單立院門。

會后,沈沐風將蔚藍單獨留下,

“蔚藍,上次交予你查的一案,可有進展了?”

一個月前,宗主交給他一件案子,吩咐了不要聲張、秘密進行,原因是近來終南仙山管轄范圍內出現的好幾只大妖都突然不知所蹤,有的只找到尸體,卻是被妖魔自己人所殺。

“最近的此案發(fā)生在繁云城,但弟子在城中附近查看,并未發(fā)現有妖魔蹤跡,查閱古籍時,曾見有藥物是可以隱藏氣息的,再者便可能是此妖魔修為深厚,會隱蹤匿跡之法,但他卻從未傷害無辜百姓生命,照此看來,倒是對終南仙家和城中百姓無什么敵意?!?/p>

沈沐風平靜如水的神情中看不出喜怒,他總是一副平易近人、心懷寬廣的樣子,仿佛是神仙一般的作派,

“是敵是友還不確定,要隨時注意周邊的動靜才好,既然他沒做什么危害百姓的事,這件事就先放一放,你且先忙此次升任長老一事,此事可以撤掉些人手,也許是對方發(fā)現了我們,也好讓他放松警惕,非必要時不要傷人。”

蔚藍應下,離開了。

招生這日,終南仙山山腳擠滿了前來圍觀的人群。

由于平日里設置了禁制,外人沒有長老許可是進不來終南的,今日則不同,門口的禁制針對的是所來之人的根基,若資質適合修煉,則能夠上山,進入第二輪選拔,若不能,則被擋在外面。世家子弟入學則在第二日。

每年納新都會有繁云城的百姓過來湊熱鬧,這是他們唯一有能接近仙家的機會了。今年也不例外,加上慕名前來參選的人,不知道的都會覺得這禁制能被人擠破。

“聽說三長老門下有一個叫蔚藍的弟子,堪稱百年來資質最好的弟子,我要是拜師,就去三長老門下!”

一旁人譏諷道,“就你這樣,進門都夠嗆,還能讓你選拜哪個師傅?”

排隊的人太多,能突破禁制上山的,少之又少。

那日的青衣少年,果然來了。

“仙師好,我叫廖仲疏。”

今兒一大清早,廖仲疏就悄悄打了包袱,甩了兩個仆人,阿娘給他準備的一馬車東西,他一樣也沒有帶,只解了扇墜放在懷里,那是他阿姐出嫁前送他的。

廖仲疏寫了名字,聽指引弟子說了山上會經歷的考驗后,順著被告知的方向抬眼望去,山路曲折,石階重疊,一眼望不到盡頭。

每個接受考驗的弟子手里都握著一個錦囊,那里是一張寫著破除障礙的咒語,念此咒可何處來回何處去,便意味著棄權。

這次,蔚藍也躲在暗處觀察上山的弟子,

“茍澤,你看這首徒選哪個好?”

“選?也只能選個資質差不多的,太好的怕會得罪其他長老?!?/p>

茍澤說完話這話一頓,盯著廖仲疏腰間的香囊,那香囊里閃著細微的白光,這白光好熟悉,他費力地回憶了一番,

“你看那個人,穿一身和箐纓服差不多顏色的那個青衣服的,腰間香囊里好像是我上次給你傳信的梨花?!?/p>

蔚藍聞聲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笑說:“有這樣巧的事?”

“不過這孩子看著資質不錯,落不到你我手里了?!逼垵蓢@道。

蔚藍一臉不懷好意地笑著說,

“那可不一定。”

那日他出去喝酒,隨手就把茍澤師兄的傳信梨花扔掉了,居然被這少年撿了來,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嗯,珍惜這段緣。

蔚藍加重了在廖仲疏腿上的千斤墜……

為了考驗弟子,山路上設置了各種咒術,千斤墜是最基本的考驗,但原本每個弟子腿上的千斤墜都應是一樣的。

廖仲疏越走越奇怪,因為自己的體力也不是很差,緣何一姑娘加了千斤墜走的都比他快。

于是自言自語道,“難道那姑娘是男扮女裝不成?”

此時,又一個男子與他擦肩而過,“小兄弟,你這走的也太慢了?!?/p>

蔚藍見此倒是滿意地笑了。

茍澤:“你是想?”

“正有此意?!?/p>

廖仲疏爬筋疲力盡,以至于手里棄權用的錦囊被蔚藍施術偷了都不知道。

過了三四個時辰,山下圍觀的人已經走光了,只剩一片寂靜,偶爾有怒氣沖沖的人,筋疲力竭的下山來,嘴里抱怨著這是什么考驗,再也不來了,還有的匆忙下山,像是追著什么人似的,嘴里喊著姑娘你等等我啊,諸如此類。

蔚藍早不見了人影,打著哈欠回自己剛分配到的長老院里睡覺去了。

赤輪漸漸西斜,終南仙山在余暉的籠罩下更添了些神秘色彩。

山上視野開闊,昏黃籠罩下的繁云城景色茂密蔥郁、田間溝壑,車馬縱橫,芳菲點綴,一覽便能收入眼底。

終南仙家不愧被稱作仙家,未入云端卻感覺身處神宮,多處建筑建立在懸浮在空中的土地上,周圍霧氣繚繞,落日撒下的金黃給純凈潔白的墻柱染上了金碧輝煌,好不壯觀。

長老院便建在懸浮的島上,茍澤帶著蔚藍將長老院建在了挨著山門的地方,蔚藍覺得此舉甚好,倒不是為別的,是因為出去喝酒的路又短了些。

最后一個人終于到了山頂,見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地方。

廖仲疏正在一處樹蔭下的石座上歇著,忽然有人拍了他一下。

“哎,小兄弟,剛才還……見你在我后面,怎么爬的……倒比我快了?”

說話這人衣著樸素,氣喘吁吁的,面相看著有些呆傻,說半句要喘口氣趕緊接著說,似是許久不曾和人說話了一樣,要一口氣說完才好,不然便會有人搶了他的舌頭,

“在下景鵬歡,以后都是要一起…成仙的,搭個伴吧,小兄弟你......叫什么?看你這衣著......不是俗人嘛,你是……哪里人???”

廖仲疏倒是想回答,無奈這人,說話就算氣喘吁吁的,也不給他回答的機會,只容他說了一句姓名,就聽著這人喋喋不休地接著道,

“哎我跟你說,這一路上,可把我累死了,我還見到路上有人收買我,叫我去做終南仙家的叛徒,這就是幻境吧,還有那個……”

“諸位都辛苦了,”一位身著青色長衫的弟子終于將他打斷了,“今日先請各位在為你們安排的住處休息,長老們會根據你們的表現擇選弟子,諸位不必著急,明日卯時一刻請換上本派箐(qing)纓服,也就是你們的弟子服,來此處等待。”

說罷,有男女各一名指引弟子,均是青色長衫,帶他們到各自的住處。

“箐纓服,箐,取竹木之剛,纓,取絲帶之柔,意剛柔并濟,通身青色,束腕束腰,男女弟子樣式幾乎一樣,是專門為打基礎的弟子準備?!?/p> 小說《不可逾》免費試讀試讀章節(jié)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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