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 馬哲的心事


馬哲的話似乎戳到婦女的軟肋,遲暮半天問道:“你結(jié)婚了嗎?”

“我……”馬哲一臉尷尬道:“還沒?!?/p>

婦女豎起大拇指道:“你雖然沒結(jié)婚,但對婚姻看得比較透徹,你愛人以后一定會幸福的?!?/p>

“借你吉言?!?/p>

婦女起身道:“我就在一個人在家憋得慌,想出來找人聊聊天,現(xiàn)在心情舒暢多了,多謝你陪我聊了這么多?!?/p>

馬哲無奈笑笑,道:“今后你有心事可以到居委會找大媽,她們是過來人,比我經(jīng)驗豐富,再者不收費(fèi)。你這錢花的多冤枉。”

婦女破涕為笑,伸出手道:“下次有事還來咨詢你?!?/p>

“我倒希望你別來了,這種地方,少來為好。”

婦女一愣,似乎明白了,揮手道別。

婦女走后,馬哲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這那是咨詢法律問題了,把他當(dāng)成居委會大媽了。

馬哲站起來活動了下身體,點燃一支煙走到窗前望著這座古老而忙碌的城市,腦海里一遍遍掠過婦女的話。

婚姻對于他來說說遠(yuǎn)不遠(yuǎn),說近不近。轉(zhuǎn)眼就27歲的人了,這要在老家早是孩子爹了,而他至今孑然一身。本來與趙雅已經(jīng)提上婚姻日程,可……

這邊心里念著趙雅,那邊桌子上的手機(jī)響了起來。馬哲俯身一看,眉頭一蹙,難為情地?fù)狭藫项^。

手機(jī)鈴聲此起彼伏地叫喚著,馬哲在內(nèi)心激烈斗爭后咬著牙接了起來,堆滿笑臉:“喂,阿姨?!?/p>

來電話之人正是趙雅的母親李文慧。

趙雅離開快一年了,但趙母并不知道兩人已經(jīng)分手,何況趙雅從來沒說過分手。趙母對馬哲一百個滿意,時常牽掛著他。

“馬哲,工作忙嗎?”李文慧關(guān)心地道。

“不忙,還行。”馬哲道:“阿姨,你和叔叔的身體還好吧?”

“嗯,挺好的?!崩钗幕鄣溃骸榜R哲,你和小雅可有一陣子沒回來了,上次中秋節(jié)小雅回來說你工作忙,抽不開身,你們啥時候回來一趟?”

如此一說,趙雅并沒有將兩人的關(guān)系告知父母,至少還承認(rèn)戀人的關(guān)系。馬哲咬了咬嘴唇道:“那段時間確實工作挺忙的,等忙完這陣子就回去看您?!?/p>

“嗯,你倆年紀(jì)也不小了,一直這么耽擱著也不回事,我和你叔的意思是盡快把婚事定了,你們安定下來我們也就放心了?!?/p>

“……”馬哲不知該如何回答,少頃道:“阿姨,這事……我們都還沒做好準(zhǔn)備,而且房子還沒買,再等等吧。”

“不能等了!”李文慧言辭決絕道:“房子的事我和你叔商量過了,我們拿出30萬,剩下的你家再出點,差不多就夠了。你們還是回來一趟吧,爭取早點把這事給定了?!?/p>

“阿姨,我……”馬哲吞吞吐吐難以啟齒。他不想在欺騙二老了,差一點就把實情說出來,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李文慧其實早有預(yù)見,小心翼翼道:“馬哲,你和阿姨說實話,你和小雅是不是鬧意見了?”

“沒有,我們好著呢。”

“那過了年你們怎么從來沒一起回來過?”

馬哲抓了抓頭道:“我這不是工作忙嘛?!?/p>

“再忙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李文慧道:“馬哲,小雅這孩子從小嬌生慣養(yǎng),脾氣也不好,受不得一點委屈。好在找了你這么個好男朋友,對她照顧有加,十分體貼,我們也放心不少。阿姨再嘮叨兩句,小雅有什么不對你多擔(dān)待點。”

馬哲眼眶有些發(fā)紅,點點頭道:“阿姨,我知道了?!?/p>

“行吧,你們回不來我也不勉強(qiáng),等過段時間我去看你們。”

“?。俊瘪R哲連忙擺手道:“阿姨,您千萬別來,我們回去看您就是了。”

“你別糊弄我了,這話都說好幾回了?!崩钗幕鄣溃骸罢?,我?guī)闶宓綁]州看看病。”

“叔怎么了?”馬哲緊張地道。

“也沒什么,一點小毛病?!?/p>

“哦。”看來是躲不過了,馬哲道:“阿姨,來之前你務(wù)必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們?!?/p>

“嗯,好的?!?/p>

掛了電話,馬哲愣在那里許久不作聲。一支剛點著的煙在打電話功夫已經(jīng)燒到煙蒂,煙灰終于承受不住壓力,跌落在地上。

趙雅的家在另一個城市,父母親是公務(wù)員,在當(dāng)?shù)厮闶切】导彝?。二老思想開放,并不反對女兒在大學(xué)談戀愛。大三時,馬哲跟隨趙雅見了二老。

斯文沉穩(wěn)的馬哲給二老留下極好的印象,鼓勵二人交往。大學(xué)畢業(yè)后,馬哲追隨趙雅來到塢州市,決心在這座大城市打拼。

開始幾年,趙雅對馬哲百依百順,可后來突然變了。經(jīng)常很晚回家,而且喝得醉醺醺。馬哲理解她,工作應(yīng)酬必不可少。可事情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后來趙雅繼續(xù)在外面過夜了。

就在今年春節(jié)前,趙雅突然提出要分開一段時間。不顧馬哲反對,提著行李箱離開了曾經(jīng)溫馨的家。到底去了哪里,馬哲并不知情。

馬哲后來去她公司找過,才得知她早就辭職了。手機(jī)剛開始是關(guān)機(jī),后來干脆銷號了,徹底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馬哲也聯(lián)系過趙雅的好友吳彤,可對方似乎不說實話,刻意隱瞞著什么。

七年的戀情為什么到最后成了這個樣子,馬哲找過自身原因,說到底,趙雅嫌棄自己沒錢沒本事,滿足不了她的虛榮心。

趙雅愛美,同樣不落俗套喜歡奢侈品。為了一款五萬多元的香奈兒手提包,馬哲省吃儉用幾個月,一咬牙跺腳給她買了,高興了好一陣子。后來又提出更奢侈的要求,要買寶馬車,他無論如何滿足不了。

最后的結(jié)局,趙雅走了,離開了他這個窮小子。

趙雅也知道父母親喜歡馬哲,臨走時有過約定,不準(zhǔn)將二人的情況告知父母,他照做了。不僅如此,平時還買著一大堆東西回去看望過,盡量不讓二老起疑心。

可現(xiàn)在二老要過來,無論如何也瞞不下去了。

馬哲靠著窗戶想了一會兒,拿起手機(jī)找到趙雅的手機(jī)號碼撥過去。不出意外,照樣是空號。

馬哲心煩意亂地把手機(jī)扔到桌子上,快速思考對策。不管怎么樣,他一定要讓二老開開心心來,高高興興回去。

“想什么呢?”不知什么時候,梁媛出現(xiàn)在門口。

馬哲抬起頭,收起愁眉不展的表情,坐起來強(qiáng)顏歡笑道:“沒想什么啊?!?/p>

梁媛沒有追問下去,走到跟前道:“你昨天答應(yīng)我的事不會忘吧?”

“昨天?啥事?”馬哲茫然道。

梁媛翻了個白眼道:“好哇,剛答應(yīng)的事就忘了,以后讓我怎么相信你?”

因為孟瑤的事他忙活了一天一夜,確實有些想不起來了,嘿嘿一笑道:“梁大小姐,能不能給個小小的提示?” 

“糖醋魚……”

“哦,記起來了?!瘪R哲立馬道:“就這點事還值當(dāng)你翻白眼?”

梁媛臉上露出笑容道:“沒有忘記就好,我都和魏雪說好了,這周末一起過去?!?/p>

“魏雪?就那小模特?”

“嗯,你忘了,你們上次見過面的,一個大美人,瞧你眼饞的勁?!?/p>

“得了吧,就那模樣還大美人,我覺得還沒你好看?!?/p>

“真的?”梁媛頓時眉飛色舞。

“哦。”馬哲淡淡地道:“我就是那么隨口一說,你別當(dāng)真啊?!?/p>

“討厭!”梁媛小拳頭飛過來,馬哲連忙躲避,小聲道:“這可是在公司啊,你注意點形象,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怎么你了,我一堂堂正正大男人清白就給你毀了。”

“想什么呢?!绷烘峦T外瞟了一眼,一本正經(jīng)道:“可說好了啊,到時候別反悔。”

“咱能去飯店嗎?我請你們吃大餐?!毕氲矫犀庍€在家,馬哲退而求其次道。

“不行!你要再反悔以后甭打算讓我放你一馬?!?/p>

“那……好吧?!?/p>

“這還差不多?!闭f完,梁媛一臉得意背著手離去了。

在事務(wù)所,馬哲只有和梁媛聊得來。其他人倒也不是不熟,主要是他們太忙,只有他倆比較清閑,外加一個田佳文。有時候,清閑不見得是好事,何況在事務(wù)所完全靠個人魅力,越勤奮說明你業(yè)績越好,進(jìn)而名氣越大。對于一個律師而言,名氣意味著什么可想而知。

馬哲自我檢討過,是自己專業(yè)知識不夠,還是實戰(zhàn)經(jīng)驗不足。前者自然不必說,他敢說所里沒有一個人的專業(yè)知識比他過硬,各大主要法律條例倒背如流,信手拈來。

而后者確實有些欠缺,可人家不給你實戰(zhàn)機(jī)會,去哪實戰(zhàn)?

想起梁媛去家里吃飯,馬哲一陣肝疼。家里還躺著一位天上掉下來的老佛爺,這要是讓梁媛看見了,指不定天馬行空浮想聯(lián)翩呢。然后到公司小喇叭廣播,他的形象徹底坍塌了。

不過也沒什么,反正自己是光棍一條,私生活怎么過是自己的事,管得著嗎?

正想著,蘇夏來了電話,粗聲粗氣道:“馬哲,在哪呢,你趕緊回來一趟?!?/p>

“咋了?我正上著班呢。”

“你要不回來我可走了啊。”蘇夏冷冷地道。

“別,別!我這就請假回去?!?/p>

掛掉電話,馬哲有些惱火地把手機(jī)扔到桌子上。這是什么事兒啊,偏偏讓自己給攤上了。說歸說,起身笑盈盈地來到梁媛辦公桌前……